劉德叫人呈上來的是一張半殘的紙,一想到這是從死人喉嚨裡摳出來的,在場衆人都不由得心中不適。
“這是什麼東西?”皇帝問。
“回陛下,上面的字跡看不大清了,彷彿寫着幾個數。再有,驗查宮女屍體的太監們回報,屍體喉嚨裡都有些斷髮。”
“斷髮”皇帝皺起眉,“什麼意思?”
“奴才沒用,尚未查出,”劉德回道,“不過看這紙張樣式,倒像是……符咒一類的。”
“符咒?!”皇帝猛的站起身,不顧噁心走近,仔細打量着托盤上的殘紙。
“果然是符咒,”皇帝認出了上面的道家印記頓時大發雷霆,“皇后,還不是你陷害貴妃,如今這東西從你宮裡找出來,你還有什麼想說的?!”
皇后想說的很多,可是太后卻攔住了她。
“皇帝何必急着大動肝火,事情究竟如何還不知曉。這幾個宮女死得蹊蹺,還是要查驗清楚。”
“查,給朕一查到底!”
劉德弓身領命:“是。”
“先等等,”太后叫住了準備退下的劉德,“查是一定要查,但誰去查如何查卻要拿一個章程出來。”
皇帝壓抑着脾氣:“太后的意思?”
“劉德固然得力,可前朝後宮都知道他與貴妃關係匪淺,讓他查此事恐怕不妥。況且那幾個坤寧宮宮女究竟怎麼死的,也實在讓人費解,當派正經仵作仔細查驗屍首。還有,李昭儀的事情……”
“李昭儀?”
“皇帝不會這麼快便忘了吧,”太后道,“居住在鍾粹宮,首先被搜出來藏有詛咒草人的昭儀,是平陽公主的生母。”
“平陽……”皇帝皺眉苦思,半天才從自己幾十個女兒中找出一張模糊的人臉,“可是婚配了禮部侍郎之子?”
太后強忍心中的不耐煩,答:“不錯。此事也實在撲朔迷離,那李昭儀有位公主,雖然不受寵但在鍾粹宮也還算生活無憂,怎麼會想不開詛咒貴妃,又在未經審訊時突然自殺身亡?”
“不錯,”皇后急忙辯解,“我當時只不過進去看了她一眼,尋常問了幾句話,她當時可沒有尋死的念頭。”
皇帝看了皇后一眼,也不知道心裡想着什麼。
“這樣吧,後宮出現了巫蠱的苗頭,不管是真的還是人爲捏造,總是要查的。人選嘛,公正起見還是多派幾個人好。”
皇帝也不反駁,只是說,“劉德辦事得力,有他在朕才放心。”
“既然皇帝執意如此,那哀家便推王善,他們兩個一起去查,誰也別干涉誰,到時候查出什麼兩廂對證,結果自然水落石出。”
皇帝沒有二話,太后又讓皇帝收回禁足皇后的旨意,便被簇擁着離開了。
“太后不愧是太后。”
陳甫的肩膀上探上來一隻白玉般的手,消瘦不少的貴妃程纖睜開了眼靠在了陳甫背後。
“纖兒,這麼做……是不是太急了些?”
“着急,”程纖挑眉,“陛下今年多大了,難道還要事事被太后制約嗎?劉欽的事張宸生死咬着劉德和我不放,太后倒是裡應外合得很是湊巧,若說兩人沒有勾結,是絕無可能!”
“就算如此……也不必如此吧。”皇帝還是有些猶豫。
“陛下,您難道還想看着太后一黨派重新崛起,張宸生曾經是陛下的左膀右臂,如今也倒向了太后,陛下不得不防啊。此次只要搬倒皇后,太后必然元氣大傷,你我也可以放下心來了。”
“這……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