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念頭一出現，就像一頭魔鬼，將張大明身心全部佔滿。
領導的命令是讓自己坐實這小子故意謀殺的罪名，將近三十條人命，足夠判這小子一個死刑。
反正最終目的都是讓這小子死，自己何不賭一把？
而且現場這麼多人聽到了那慘叫，又看到他們躺在地上，自己完全可以給這小子扣一個襲警的罪名！
張大明性格心狠手辣，想到就做，二話不說直接掏出手槍瞄準李上。
他大吼道：“你敢襲警！”
“不要！”
林畫和秦卿憤怒的聲音同時傳來。
張大明臉上帶着獰笑，毫不猶豫扣動了扳機。
砰！
刺耳的槍聲想起，隨即就是李上尖銳短促的慘叫。
“該死！”
林畫暗罵一聲，和衆人一起衝出辦公室，當看到眼前的一幕後，直接驚呆了。
之前張大明背對着他們，沒發現張大明的異常。
此時才發現張大明正呆呆的站在原地，雙眼無神的看着自己雙手，此刻他的雙手血肉模糊，一片焦黑。
他的手槍掉在了地上，槍管難看的扭曲着，冒着縷縷青煙，槍身沾滿鮮血和碎肉。
手槍，居然炸膛了！
再看李上，依舊好端端的坐在對面的椅子上，一副被嚇傻了的樣子。
“啊！”
雙手被炸得麻木的張大明，此時鑽心的疼感一陣陣襲來，身體一軟直接倒在地上，抱着手淒厲的慘叫起來。
所有人頭皮一陣發麻。
“李上，你沒事吧？”
秦卿臉蛋有些發白的走到李上面前，沉聲問道。
“啊，額，我沒死？嚇死我了！”
李上一下回過神來，臉色慘白的樣子，明顯就是驚嚇過度。
秦卿又好氣又好笑，這個混蛋，聽他發出慘叫還以爲他被子彈打中了呢，誰知道他根本沒事，完全是被嚇成這樣的。
林畫陰沉着臉揮了揮手，一個民警連忙走過來扶住張大明。
林畫又走到張大明兩個心腹面前，這兩個傢伙還摟抱在一起，身體不斷顫抖，再這樣下去，不用十秒鐘就得死。
她順手抄起一把木椅，砰的將上面的那個民警身體拍開，這狠辣的樣子看得衆人眼皮一跳。
“把他們扶起來，通知醫院。”
民警們趕緊扶人的扶人，打電話的打電話。
林畫扭頭冷冷看着李上。
這傢伙運氣還真好，炸膛這種概率極低的事情都被他遇到了。
“不管你現在這樣子是不是裝的，我會調查出真相的。”
秦卿扭頭怒視着她：“林所長，你什麼意思？”
“秦總裁，我只是陳述一個事實而已，之前這審訊室裡只有他們四個人，其他三個人都發生各種意外，只有你丈夫是好好的。”
林畫毫不示弱的盯着他：“作爲一個警察，我有理由懷疑你丈夫，還希望秦總裁諒解。”
秦卿沉默下來，她雖然強勢霸道，但也知道林畫這麼做合情合理，便冷着臉點點頭。
“保護好現場，所有東西都不準動，把李上先帶到別的審訊室看押起來，我馬上調查現場。”
林畫揮揮手，三言兩語下了命令，便接過手下遞來的白手套帶上。
很快這間審訊室裡就剩下林畫和兩個民警。
她目光沉凝的在審訊室裡緩緩踱步，突然走到監控攝像頭面前，見監控攝像頭的紅外線沒亮，就知道監控攝像頭已經被關掉了。
“小劉，我走之後你關了監控錄像？”
小劉被所長冰冷的目光盯得全身一寒，連忙搖頭：“不是我關的，所長您走沒幾分鐘，張所長他們三個就進來了，說是要找李上了解一下情況，讓我出去，然後把審訊室門也關上了。”
林畫皺起了眉。
自己親自詢問的李上，張大明不會不知道，自己走後，他又來幹什麼？
這是一個疑點。
第二，監控錄像肯定是張大明叫關上的。
她作爲所長，雖然平時審訊犯人的時候從來都是按照程序走，打開監控錄像，但如果在掌握了大量證據的情況下犯人還死不認罪，她是不介意用點手段的。
這時候，就要關掉監控。
這幾乎是基層派出所的不成文的規矩。
“小劉，你去看一下監控錄像最後的錄製時間。”
小劉很快去看了錄製時間，臉色有些怪異：“所長，是9點15分。”
林畫從他的表情猜到了什麼：“你剛剛出去，監控就關上了？”
小劉點點頭。
林畫臉色陰沉下來，張大明在自己之後找李上了解情況還說得過去，但是他一進來直接關掉監控，要是沒有一個不可告人的目的，肯定說不過去。
很顯然，不管張大明三人是不是被李上暗中做手腳害成那樣的，至少張大明動機不純，程序不正規，這兩點他都佔了。
這時，一個民警敲門走了進來，林畫揮手讓小劉兩人等一下，走到門口。
“他們都怎麼說的？”
那民警看了眼手裡的文件。
“所長，張副所長說他去上了一個廁所回來，就看到那個李上把兩個民警打倒在地，勸說不聽之後，纔開槍射擊的。鄧通和趙曉和也是這麼說的。”
鄧通和趙曉和就是那兩個摟在一起的民警。
張大明雖然兩隻手被炸得稀爛，但神智還是清醒的，還在救護車上，就接受了所里民警的詢問，他害怕李上倒打一耙，知道這時候只有先掌握主動，才能洗清自己的嫌疑。
林畫對張大明的話不置可否，又問道：“李上怎麼說的？”
“李上說鄧通本來要用警棍打他的，不知道怎麼就抽到了另外一個民警臉上，然後兩個人就一起摔在了地上。張大明上了個廁所回來，不分青紅皁白就說他襲警要打死他。”
這都是李上的原話。
林畫皺起了眉，現在她對這四人的話都不相信，心想看來還是要靠現場的蛛絲馬跡來找出證據。
就在這時，一個民警抱着一個座機急匆匆走來。
“所長，分局趙副局長的電話。”
林畫接過電話，恭敬的喊道：“趙副局長，我是林畫。”
“小林啊，聽說你們所裡出了襲警的事情，老張的手還被炸爛了，到底怎麼搞的嘛！老張可是兢兢業業紮根基層十多年，家裡還有父母女兒要養，我們局裡正準備給他評先進，給他解決副科待遇，就出了這種事。”
電話對面是一個打着官腔的聲音，對林畫表示自己的不滿。
林畫說道：“趙副局長，我一定會調查清楚這件事的，絕不會放過一個好人，也不會冤枉一個好人。”
“小林！老張是我們的同事，你要給他一個交代。”
電話對面的聲音有些憤怒：“聽說那個犯罪分子已經被控制了，這個犯罪分子一定要嚴懲。你知不知道，這件事連市局領導都知道了，市局領導讓我們儘快給這個犯罪分子定罪，一定不能寒了我們自己同志的心！”
掛掉電話，林畫緊緊皺起了眉。
她分明從趙副局長語氣裡察覺到了一些異常，對方好像迫不及待要定李上的罪似的。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張大明的聲音。
“所長呢？所長呢？我要見他，我的手槍炸膛，一定是那個小子的鬼！一定是他！”
張大明和他兩個心腹竟然這麼快就從醫院回來了，張大明兩隻手纏着厚厚的紗布，一臉猙獰。
林畫想了想，說道：“張大明，跟我去李上的審訊室，我會當面讓你們對質。”
既然市裡領導都打了招呼要求儘快處理這件事，她只能出此下策，試試看能不能從兩人的對質中找到蛛絲馬跡了。
現在時間緊迫，還需要調查昨晚那起大型命案，她在這兩個人身上耽擱不起。
張大明臉色變了變，還是點點頭。
衆人走進審訊室，李上正帶着手銬坐在審訊椅上，秦卿和上官雪則面無表情的站在不遠處，還有兩個是智腦的人。
所裡的民警正小心翼翼的站在李上旁邊，生怕這個大名鼎鼎的秦總裁直接把她丈夫劫走。
“李上，你快老實交代你襲警的事情！還有我的手槍爲什麼會炸膛，肯定也是你搞的鬼，你老實交代！”
張大明一進來就怨恨的看着李上吼道。
李上看了眼秦卿，有些激動悲憤的說道：“張副所長，明明就是你讓你兩個手下打我，還怪我，我沒有襲警，是你們那兩個手下自己倒在地上的！”
“你胡說！明明就是你襲擊我們！”
鄧通和趙曉和兩個憤怒的等着李上，眼裡帶着怨毒。
都是這小子，讓他們在所有同事面前臉面丟盡。
“我怎麼胡說了，明明就是你們合起夥來要謀害我！還有你張副局長，進來就不分青紅皁白的要開槍打死我。”
李上還是一臉悲憤。
張大明冷笑起來：“你說我們合起夥來謀害你？你有什麼證據？”
“我沒有證據。”
李上搖搖頭。
秦卿眉頭又是一皺，如果沒有證據，李上就很難脫罪了，畢竟在現行體制下，警察始終代表正義的一方，他們的話是可以被當做證詞的。
就算自己請了律師打這場官司，也不一定能贏。
“你沒有證據，就是誹謗！小子，你就準備關監獄吧！”
張大明越發得意，接下來就該報自己手被炸爛的仇了，現在就算沒有上級領導的交代，他也一定要讓這小子去死。
自己這雙手算是徹底廢了，肯定幹不成警察了，這個仇一定要報！
就在這時，李上突然笑了起來。
“我沒有證據，不過我有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