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雲峰沉重地點頭：“我在很小的時候，就懷疑我不是杜家的人，懷疑小嬌纔是奶奶的親孫女，因爲她對小嬌很寶貝，對我要求則非常嚴，在我的印象中，小嬌從沒有受過懲罰，而我經常被懲罰，被關黑屋。”
姜小米突然想起杜雲峰被關狗屋，後來那隻狗還被杜奶奶打死的事，心不由一疼。
她說：“那你是不是覺得，如果小嬌求情，奶奶就不會打死那隻狗？”
杜雲峰迴答：“這件事我沒有辦法考證，因爲那天小嬌不在家，被女傭帶着去我母親的墓地了，等她回來，奶奶已經把狗打死了，現場也清理得乾乾淨淨。”
“那小嬌找過狗嗎？”
“找過，奶奶告訴她，說狗跑出去了，沒有回來，奶奶還嚴厲警告我不許給小嬌說實話，那時候小嬌和那隻狗是我最好的玩伴，我已經害死了狗，不敢再害小嬌，所以我什麼也不敢說。”
姜小米覺得杜雲峰小時候太可憐了，雖然杜老太太吃穿沒有虧着他，可這種感情上的打擊會成爲他一生的心理創傷。
杜雲峰接着說：“現在想來，那時候很可能是奶奶故意讓傭人把小嬌帶出去的，因爲以前祭拜我母親的時候，總是奶奶帶我們一路。”
姜小米嘆息着說：“她對小嬌那麼愛護，看來，小嬌很可能是她的親孫女。”
“是，我以前雖然懷疑，但奶奶總說因爲我是男孩子，要靠我接管杜氏集團，所以對我要求得很嚴，還一直唸叨‘兒子要窮養，女兒要富養’。當然在吃穿方面，她倒是沒有虧待我，上學也是送我進最好的學校，所以我對我的身世時而懷疑，時而又不懷疑。”
姜小米想起她那時候就置疑過，說杜奶奶不像是杜雲峰的親奶奶，哪有親奶奶把自個兒的孫子關狗屋的，但她隨意說了一聲，杜雲峰就緊張地吻住了她，示意她千萬不能說出來。
她本來想過後問問他爲什麼這麼緊張，結果這段時間忙着訂婚的事，又忘記了。
她說：“你早就懷疑你和你奶奶沒有血緣關係，但沒有證據，現在看到程西倩的照片，你才確定你真的不是她的親孫子？”
“嗯，”杜雲峰說：“我對我父母沒有印象，但我見過程曉光的照片，也見過杜歡歡的遺像，和這張照片裡的兩個人很像，所以程西倩的母親應該就是杜歡歡，她父親就是程曉光。”
他看到程西倩的那些三人合照時，一眼就認出她旁邊的女人是杜歡歡，男人是程曉光，雖然這些照片上的他們比以前的照片要蒼老得多，但只是多了些皺紋，大致相貌沒有變化。
姜小米沉思着說：“也就是說，你奶奶早就知道杜小嬌就是杜歡歡的女兒，也就是她的親外孫女，所以對小嬌特別好，而你是她收養的，她對你就沒有那麼親。”
“對，”杜雲峰說：“如果她只是對我要求得很嚴格，我可以理解，但從我很小的時候，奶奶就沒有抱過我、親過我，她把小嬌領回來後，卻經常把她抱在懷裡親。
“我還記得，我有一次看
着她們親暱地說笑，忍不住也過去靠在奶奶身邊，她一巴掌拍在我的頭上，罵：‘滾開，你一個男人撒什麼嬌？’”
姜小米聽得又是一陣心痛，問：“你那時候多大？”
“大概六歲的樣子，小嬌比我小兩歲。”
姜小米心疼得眼裡含滿眼淚，說：“六歲的孩子算什麼男人？現在那些十歲的孩子撒嬌都屢見不鮮了。”
杜雲峰把她拉進懷裡，吻了吻她的眼睛說：“這都是過去的事了，你別傷心。”
姜小米哽咽着說：“我一想起你小時候的事就想哭，雖然不缺吃不缺穿，但小孩子也是懂感情的，也需要安慰，也想在父母懷裡撒嬌，可你沒有這樣的機會。”
“沒事了，你這樣想，如果不是奶奶收養我，我可能會更慘。”
姜小米好不容易纔平靜下來，說：“後來因爲小嬌死了，你奶奶身邊只有你一個親人了，她才把你當親孫子對待。但如果知道程西倩的存在，很可能對你的態度又會大變。”
杜雲峰點頭：“我說的就是這個，在外人眼裡，我是杜氏集團的總裁，是杜氏集團唯一的繼承人。
“但直到現在，奶奶都沒有把公司股份轉給我，她依然是公司的董事長，我只能算是給她打工的。
“以前我覺得無所謂，因爲我是她唯一的孫兒，我覺得她百年之後，公司還是我的，所以公司股份她給不給我都沒有關係。
“但現在程西倩出現了，如果奶奶知道程西倩是她的親孫女，必定會奪走我的一切，所以我真的可能一夜之間一無所有。”
姜小米安慰地說：“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沒有關係，錢財是身外之物，只要我們兩個一起打拼，我們依然會過得很幸福。”
杜雲峰說：“你是說，就算我一無所有，你也不會離開我？”
“當然，你不是杜家的子孫，杜家的財產原本就與你無關，你沒必要跟他們爭，我也不缺吃穿，不在乎你有沒有錢。”
杜雲峰感動地看着她說：“我是幾世修來的福氣，能遇到這麼好的女神。”
姜小米捂着嘴笑起來：“你以前說蕭蕭是你的女神，我是你的女人，怎麼又變了？”
“因爲你不承認是我的女人啊。”
“我哪有不承認？”
“剛纔。”
“我那不是說了嗎？只要你解釋清楚你一無所有的原因就行了。”
“那你承認是我的女人了？”
姜小米的臉紅起來，用手背捂着嘴笑着說：“承認。”
“但我不承認是你的男人。”
姜小米收斂了笑容：“爲什麼？”
“因爲我配不上你。”
“你哪裡配不上我？”
“我是孤兒，一無所有，連自己的父母是誰都不知道……”
姜小米打斷他說：“你有手，有力氣，有健康的身體，有文憑，有學識，還有我！那麼多一無所有的人都能生存，難道我們就不能？憑我們的能力，不僅可以養
活自己，還可以過上小康生活，你說是不是？”
杜雲峰認真地說：“這樣的話，你會很辛苦。”
“我又不是富家千金，這點苦還不能吃嗎？”姜小米說：“我愛的男人，我不要求他家財萬貫，只要品行端正，有事業心，有家庭責任感就行了。”
杜雲峰說：“我好象就是按照你這個標準量身訂做的。”
姜小米哈哈大笑：“所以你滿意了？”
“滿意了，我再也不怕你不要我了。”
“只要你不惹我生氣，我不會不要你。”
杜雲峰將她抱緊：“我愛你都來不及，哪敢惹你生氣？”
姜小米依在他懷裡說：“你知不知道，當你問我，如果你一無所有我還跟不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我嚇壞了，我以爲你幹了什麼壞事。”
杜雲峰笑起來：“我能幹什麼壞事啊，你看我的臉上也沒有寫壞人二字。”
姜小米撲哧一笑，說：“你那時候真的把我嚇得心臟都差點停跳了。”
“真的？要不要我幫你揉揉？”
“不要，”姜小米說：“你以後別這麼恐嚇我就行。”
“恐嚇……”杜雲峰哈哈大笑起來。
現在他對姜小米的愛又到了一個高度，這個內向的女人看似膽小，不多言多語，卻非常睿智和理智，愛得深又不盲目，偶爾來一點小小的語言幽默，能逗得他哈哈大笑。
他原以爲他的身世揭開對他們的愛情會是一個很大的考驗，他因此憂心忡忡，遲遲不敢跟她說實話，沒想到姜小米輕輕鬆鬆就化解了他的焦慮。
他緊繃着的心情放鬆了，不再有思想負擔，可以放鬆地和她繼續舉行訂婚儀式。
姜小米問：“那你什麼時候回去，把程西倩的事告訴你奶奶？”
“等我們訂婚後吧，”杜雲峰解釋：“我不想在我們的訂婚儀式上，奶奶把我的身世抖出來。”
“她不會在那個時候抖吧？”
杜雲峰搖頭：“她雖然八十高齡了，但一點兒也不糊塗，做事很有計劃，不做就算了，一做就必定要達到目的，就像當初她報復蕭蕭的時候，把我瞞得密不透風，如果不是洛家俊和周菲菲趕到，蕭蕭也許那時候就沒了。”
姜小米聽着也覺得恐怖，說：“那她會怎麼對你呢？不會也要你的命吧？”
“那倒不至於，”杜雲峰說：“她把我養到這麼大，多少總有些感情。最大的可能，就是她要收回一切權利，爲了防止我架空她，她會在我們的訂婚儀式上當衆宣佈這件事，讓我沒有辦法反擊。”
姜小米說：“那你不如直接跟她談，就說你什麼也不要，只希望好好訂完這個婚。”
杜雲峰搖頭：“奶奶很多疑，我如果不跟她說，她不會懷疑什麼，如果我說了，她反倒會對我有防備，我不想我們的訂婚典禮節外生枝，所以我想等訂婚典禮結束再把程西倩帶回去跟奶奶談。”
姜小米擔心地說：“程西倩會不會找到你奶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