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重,有風自山間吹來,夾雜着淡淡的血腥味。
經過數輪射擊,潮水般涌動的活死人終於停下了衝擊二樓的腳步。他們不得不停,因爲屍體已將樓梯口堵住。
走廊裡氣味薰鼻,火藥和血腥味摻雜在一起,讓人聞之慾吐。衆人紛紛緊閉雙脣,對氣味十分敏感的何秋雪更是早早的戴上了沾溼的口罩。
劉國峰端着槍小心打開窗戶,外面紛雜的慘叫聲隨即變得清晰起來。
“今天這事有些蹊蹺,守護大陣爲何突然失效?”
趙凱有些不解,何秋雪靠近窗邊,摘下口罩吸了口窗外的冷風,突然開口道:“沒有硫磺味。”
李彥哲本就沉如秋水的臉色越加難看,“周圍羣山環繞,百里內沒有城鎮,這些活死人來自何處?”
答案呼之欲出,即使連懶於思考的薛雨晴都皺起秀眉,用不太確定的語氣道:“難道……活死人突然出現是有人刻意爲之?”
真相在遠處的山坡之上,李彥哲低頭看了眼所剩不多的子彈,又望了望窗外四處遊蕩的紅點,有些猶豫。
“不管怎樣,總要去看看。”
何秋雪爲他下定了決心,李彥哲不再遲疑,輕輕點了點頭。
趙凱咧了咧嘴,求助的望向趙紅梅。
李彥哲與何秋雪的對話他隱約有些明白,卻又無法抓到其中的重點,趙紅梅比他聰明很多,也許能從對話中聽出些什麼。
趙紅梅也是一頭霧水,她猜測活死人的出現與道教有關,也明白李彥哲想要去找證據,可她不知道何秋雪準備去的地方究竟是哪裡。
“夜風很大,如果法陣破損,必然吹來外界的硫磺味,所以可以肯定大陣安然無恙。”
這時,李彥哲對大家解釋起來:“活死人應該是被提前圈養在某處,如果我們運氣足夠好,想來可以在那裡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不用想也知道這是乾尊所爲,除了他誰能在守護法陣裡搞出這麼大的手筆?”
趙凱十分惱火,語氣冰冷的道:“圈養活死人,又用他們來屠殺同類,乾尊罪該萬死!”
李彥哲點頭表示贊同,然後強調道:“只是他尊爲道教首腦,想要治其罪,必須要有證據。”
“外面至少還有數百個活死人,我們根本沒法衝出去。”
劉振興趴着窗口向外觀望,眼神裡流露出一抹怯意。
他是個很勇敢的人,只是現在衝下去等於是自尋死路,明明知道事不可爲卻還要以命相博,這不是勇敢,而是魯莽,聰明的人都不會選擇這麼做。
趙凱想了想,說出自己的建議:“天明之後會更加安全。”
活死人襲擊基督教徒營地,其他三個教派不可能聽不到這麼大的動靜,如果他們派人來支援,天明前一定能把這些活死人全部消滅。
李彥哲卻搖了搖頭,“要防止有人毀滅證據。”
衆人頓悟,終於知道李彥哲爲什麼這麼着急了。
乾尊不想讓人抓住把柄,就極有可能銷燬所有與之有關的痕跡,所以想去查看就必須儘快
,否則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趙凱不再多說,指着李彥哲道:“你和我去山上查看情況,其他人在這裡堅守。”
衆人對這個命令紛紛表示反對,尤其是鮑威爾,他搖晃着手裡的步槍低吼道:“趙,有人暗算了我的營地,我必須跟你們去。”
趙凱想了想答應下來,正準備回頭規勸其他人,樓下突然傳來了一陣沉悶的響聲,就連樓板都開始伴隨響聲微微震動。
劉振興衝進旁邊的房間趴在窗口向樓前觀望,看到上百名活死人奔跑着衝向牆壁,如潮水不斷衝擊堤壩般,竟然想要用這種辦法將小樓推倒。
彩鋼房的骨架由角鋼構成,這些角鋼只是用來固定彩鋼板,對衝撞幾乎沒有任何抵抗能力,很快小樓就發生了微微的傾斜。
“怎麼辦?”
他在跑回走廊後把見到的情況彙報給衆人,眼神有些慌亂,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眼下的困局。
李彥哲連想都沒想,立即領着衆人走進面向樓後的房間,伸手拽下窗簾,繞在手上敲碎玻璃,然後把窗簾的一頭綁在窗框上。
大多數活死人的注意力都極易被分散,可是其中也不乏倔強之輩。
就像圍攻小樓的這些活死人,他們發現無法衝上二樓,就打起了房子的主意,在推倒房子前他們是不會對其他事務產生興趣的。
李彥哲正是抓住了這一點,活死人不懂什麼叫圍困,想要推倒房子就全部聚集在了樓前,樓後方圓數十米內連一個活死人的人影都沒有看到。
趙凱把李彥哲拉到旁邊,一馬當先的從窗口跳出來,二樓窗臺距離地面不到四米,他根本用不到用窗簾做的簡易繩索。
李彥哲緊隨其後,他在落地後代替了正在警戒的趙凱,讓他去接劉國峰一把。
窗簾底端距離地面還有兩米多,劉國峰單手滑下後趙凱抱住他的雙腿,一點點把他放到地面,儘量避免發出聲響。
衆人依次而下,當負責斷後的劉振興跳下來時,整個小樓已經發生了嚴重的變形,窗口距離地面已不足三米。如果不是起到支撐作用的角鋼有很大的韌性,在活死人連綿不斷的撞擊下樓房恐怕早已經傾塌。
趙凱做了個全員突進的手勢,帶領衆人向遠處的衚衕跑去。
活死人勢如潮水,除了聚集在小樓前的那些異類,大多數都已經在殺害掉看到的一切生物後向村子的另一半席捲過去。
這就給趙凱等人提供了很大的便利,在跑進衚衕後讓鮑威爾辨認了一下方位,他們向着活死人出現的方向快速移動。
低矮的板房門窗破裂,有血腥味從裡面傳出,間或還會聽到輕微的呻吟聲。
鮑威爾的腳步有些遲疑,他很想停下來查看一下受傷者的情況。
一個模糊的身影從他們前方不遠處搖晃着走出房門,藉着月光仔細觀望,趙凱發現對方赫然是曾經與玄成子發生口角的姚女士。
這位勤快的女士給趙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他們居住在鮑威爾家裡這幾天,姚女士幫他們幹了很多活,甚至還親手幫劉家父子洗過衣服。
“姚女士,你受沒受
傷?”
鮑威爾越過衆人向前走去,姚女士是虔誠的信徒,作爲教廷的紅衣主教,鮑威爾對她十分看重。
聽到鮑威爾的聲音,姚女士緩慢的轉過頭來,在月光的映照下,她那雙赤如鮮血的眼睛顯得格外妖異。
鮑威爾被嚇得急速後退,直到撞上身後的趙凱,他纔想起用槍口瞄準對方。
姚女士張大嘴巴,像是準備嚎叫,可是她胸口被挖了個大洞,肺子已消失不見,所以不管她如何努力也無法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
看到她悲慘的樣子,趙凱想要結束她的生命,卻被李彥哲伸手攔住。
槍聲會引起活死人的注意,拋開那些衝向遠處的活死人不談,這附近的房屋內就不知道隱藏着多少滯留或者是剛剛變異的活死人,趙凱如果扣動扳機,很可能會引來不可想象的後果。
用腳在地上稍加探索,李彥哲很快就踩到了一個石子。
腳尖輕輕一挑,石子飛向半空,在落下時李彥哲猛一甩腿,腳背正好踢中石子。
那石子如子彈般飛射出去,轉瞬間便準確的擊中了姚女士的眉心,只見她腦袋猛然向後一揚,緊跟着便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衆人都驚訝的望向李彥哲,趙凱更是咧着嘴輕聲問道:“這腿腳工夫也太厲害了,你啥時候學的?”
李彥哲皺了皺眉頭,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做到的。
從小到大他從來沒有踢過足球,更沒有學過武術,只是在剛纔他突然覺得自己可以用這種方法幹掉眼前的活死人,於是他便做了。
“好吧,看來連你自己也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趙凱不再追問,端起槍對衆人小聲命令道:“繼續前進。”
隱藏在陰影裡沿着衚衕前行,他們很快就來到了村子邊緣。
踏過村旁的草地,穿越清澈見底的小溪,爬上微微傾斜的山坡,在搜索了半個多小時後他們終於發現了一處怪異的地點。
兩塊巨大的岩石中間,有一條通往山頂的縫隙,乍一看這只是兩塊奇石,可觀察地面痕跡,殭屍正是從這裡衝下山去的。
“後面草木茂盛,沒有踩踏的痕跡。”
何秋雪在趙凱的陪同下繞到石頭後面觀察了一下,回來把情況告訴給李彥哲。
李彥哲微微皺眉,側身走進岩石的縫隙,赫然發現在右側石頭上開有一個不足一米寬的石門。
“雖不巧妙,卻很隱蔽。”
岩石縫隙長約五米,沒有人會在路過時特意從縫隙間穿過,石頭本身還凹凸不平,洞門開在石頭的凹陷處,如果不走到近前,根本無法發現。
入洞十餘米,穿過一道前後貼着厚海綿的木門,眼前出現了一扇由手腕粗細純鋼製成的柵欄。
柵欄上有鎖,上面還插着沒來得及拿走的鑰匙,顯然是有人故意把它打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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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