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
身後似乎傳來了唐小鹿，金瓶梅着急的呼喊聲，但是這一刻所有的聲音都沒有再落在季子默的耳朵中，她耳朵中僅僅有的就是校長無限放大的聲音。
聽完之後，她竟然還能笑，只是那聲音沙啞的一點兒都不像是她自己的聲音，或許也像，只不過是區別與她正常的聲音，這聲音像是喉嚨被割破了以後發出來的。
“怎麼，聽了這個，你沒有什麼想要說的嗎？季子默同學。”
校長看到季子默的笑，顯然是被氣了，臉色鐵青，說話幾乎是用吼的。
“校長，請問我應該說什麼？”
“關於這件事情的處理，你自己沒有個什麼想法？”
“校長，這不應該是按照學校的處理意見麼？”她有什麼想法，她能有什麼想法：“校長，學校是個什麼意思？是要我退學嗎？”
“季子默同學，不是什麼小學生了，你的想法怎麼能夠這麼單純，你自己退學哪裡能夠堵住悠悠衆口？那裡能挽回學校的聲譽。”校長搖着頭，一臉的爲難。
“那麼，校長，你們想要怎麼解決呢？”
看這架勢，季子默早想到沒有這麼簡單，但是退學不是一個學校對一個學生最爲嚴重的懲罰了嗎？他們倒還想要怎麼樣呢？季子默紅着眼擡起頭，手緊緊絞着衣服的下襬。
“季子默，經學校董事會，以及學生家長會議決定，要求你對着全校師生廣播道歉，然後再去給家長會那邊道歉，得到她們的原諒，這事情纔算了。”
竟然是這樣麼，讓她對着全校廣播說，說她季子默去賣？然後因爲這事情道歉？
“還不快去。”
方纔還在心裡覺得對人很好的輔導員，這時候在她的身後手往前將她重重的一推，直接推到校長身邊。
“這是話筒”校長拿起擺在桌子上的那個話筒遞給她。
季子默顫抖的接過，眼神盯着前方。
面前除校長之外，是沒有其他人的，可季子默卻是覺得有幾萬人站在她的面前，她們有着不一樣的面孔，有熟悉的，也有不熟悉的，但無論是那一張，此刻在她的眼前，都像是魔鬼的臉一般的可怖，讓她腦袋發暈，良久說不出來一句話。
“快說。”剛剛被人推了一把，這下又被人推了一下，季子默就像是一個布偶娃娃一般的，任由他們推來推去的。
“季子默同學，請你快些的向學校所有領導，教師職工，向所有同學，家長道歉。否則的話，這件事情，我們學校將會以你毀壞我們學校名譽論處，提交法院，讓整個社會，以及法律來管教你。”
“……”
曾覺得像是彌勒佛，和顏悅色的校長，在這一刻也儼如洪水猛獸，要將她逼入絕境，讓她不得翻身，無處可逃。
“學校領導，老師，同學們，大家上午好。”
“很抱歉在此要打擾大家一下，我是季子默，文學院的14班的學生，也是今早學校貼吧置頂熱帖裡的主人公，那條置頂的帖子相信大多數人都是看了的吧？就算沒有看，也道聽途說了些吧？那麼在此我就不至這件事情多作說明，以免耽誤大家寶貴的時間，現在我要說的是對不起，只有一句對不起。”
“我對這次由我引起的對學校名譽損傷以及對你們造成的所有的不良影響，對學校，對你們以及你們諸位的家長說一聲對不起，另外敬告大家，請大家不要像我一樣做有損學校聲譽，自己名譽的事情，以免最終追悔莫及！”
季子默終於啞着聲音開口，每一個音節，每一個音調，從嘴裡吐出都幾乎用光了她全身的力氣，眼淚順着眼眶流出來，她倔強的沒有去擦。
是爲了最後的自尊？
不，並不，她已經沒有自尊了，在這一刻，她所有的尊嚴都被踐踏於腳下。
眼淚不擦，只是因爲擡不起手，很無力，全身的力氣都好像是被抽乾了一樣。
“校長，我可以走了嗎？”
已經瀕臨崩潰邊緣的她，撐着最後一口骨氣看向旁邊站着的人。
“你走吧，這幾天抽個時間過來把退學手續給辦了。”
季子默抿着脣沒有說話，校長瞧着就繼續開口：“季子默啊，雖然你這道了歉，但是這件事情的影響並不會消失什麼，所以你還是要從學校退學，我們學校容不下你這樣的學生，我們要給社會給其他的同學，家長一個交代。”
“我知道了，校長。”
季子默嘴角綻開一抹笑容，遂挺直了腰桿，轉身離開，不想那麼狼狽，可全身都失去了力氣，一轉身，整個人就摔倒在了地上。
“季子默。”
唐小鹿金瓶梅之前礙於院校領導，沒敢輕舉妄動，不過一直在後面緊張的瞧着季子默，瞧着她轉身過來，身子一軟，跌下去，擔心的叫了一聲，再沒管什麼，兩個人衝了上去，扶起季子默。
季子默這會兒，全身都沒有力氣，唐小鹿比金瓶梅先衝過去，可因爲緊張擔心，她一個人根本扶不起季子默來。
“季子默，你有沒有事……”
唐小鹿扶不起來季子默，就陪着她一道在地上坐着，眼睛着急的在她身上各處巡視着，怕她摔到了哪裡。
“我沒事……”
這僅僅不過十分鐘不到的時間裡，季子默就有種從天堂到地獄，被全世界給遺棄的感覺，好不容易出現兩個關心她的人，讓她眼眶一熱，但這地方，她一刻都是不願意多待的，她拍了拍唐小鹿的手，又看向剛剛衝過來的金瓶梅：“小鹿，梅子，我想要一個人靜一靜……”
自己現在是怎麼一副樣子，狼狽還有其他什麼？都無所謂了。
季子默一手撐着地，藉以撐起自己的身子，就拖着這一副虛弱的軀殼，一步一步的朝外面走。
背後所有的譏諷，嘲笑以及奚落，不屑或者同情，心疼的眼神，她都置若罔聞，只顧着走向有光亮透來的地方，她下意識的覺得，有光亮就是有希望。
其實哪裡還有……
剛剛在全校師生那兒廣播了自己的罪責，她被冠上了去賣的身份，那般的被貶低了，又被學校開除，還那裡有什麼以後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