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方地主若有敵意那也沒什麼好說的,拔劍劈了這娘們就是了,因爲無論如何求饒都只會是白費心力和時間。若無敵意那就更不需多說什麼,對方當然會對躁動的人羣做安撫,那樣也就不大可能打起來了。
唯有舟在中間難以做人,既是被己方信衆在懷疑中排擠推搡出了人羣,又是被那貴客的護衛們拿劍直指要害,以至不會被任何一方所接受。
他非常後悔自己當初引人來cān bài神教的決定,但現在說什麼都有些晚了,他只能是顫聲哀求雙方都能冷靜地好好談一談。
雅鹿庫吞等一衆小紅皮們或是在廚房中幫忙,又或是在工地上幹活,在見到如此狀況後都被嚇得躲藏起來。畢竟那些高大的妖魔們可都太重了,再以這樣多的數量陷入混亂可不得了,若是一不小心被捲入其中就實在危險得很。
不過他們在躲藏起來後又盼望着發生些什麼,無論是廝殺還是別的什麼混亂都可以,只要是對醜陋妖魔們不利的就行。
不過這樣的想法就只能是想想而已,因爲四娘並沒有如此的意思。
她在失手後先是略有些吃驚,剛纔那一下可是很確定瞄向了哪裡,只不過是由於對方撤身更快纔沒抓住。但她從來可都是以自己身手爲傲的,自然知道要躲開那一下得有多難。
沒有預警的後手本就有着明顯劣勢,然而這位公子的反應卻非常靈敏,竟可以在慢了一步的情況下閃躲後退。由此可見這位外表秀氣之人並不如看上去那麼纖纖如畫,肯定是身上懷着不俗的功夫,至少在反應速度上就要比她還要快捷幾分。
四娘對這個人本就沒有壞心思,想通狀況後反而還產生了強烈的好奇。再看自己手下如豺狗般的叫囂也實在是沒個樣子,相對中間那幫冷靜如雕塑的隊伍就根本不在一個層次上嘛!
況且也是知道此事是由於自己的冒失所致,故而就分外不樂意與這些人的衝突擴大。她便先後退半個身位以示毫無惡意,並且同時不滿地吆喝道:“嘿嘿嘿!幹嘛呢?至於這麼上火麼?一個一個都把傢伙撤了!都給我邊退邊撤了!大家都消消火,看在我的面子上都消消火!”
這樣的吆喝實在不像是一教的至尊神使,反而恢復到從前勸戰了事的混混模樣。當然她原本就操持這樣的身份十幾年了,其實轉業過來也並沒有多久,會這麼做也主要出於習慣使然。
但就是這樣的大白話才足夠親民,至少河青城聽慣她聲音的父老們都很認賬。大羣的人手便降低了聲音緩緩後退,並且也只是將武器垂下指向地面而已,依舊保持能隨時都再上前衝擊的態勢。
受圍的那撮人卻是毫無反應,直到爲首的公子發話才垂下武器,不過也都是沒有收劍入鞘的樣子。
四娘有心緩解由於自己急躁引起的麻煩,她便撓着頭裝傻笑道:“哎呀呀,你看看!大家還是不要動手的好嘛!我也不是想要幹什麼,其實就是想請這位公子上‘飛舟’一遊,然後去cān bài咱們的暗流大神嘛!”
既然提及大神便令她又想起了自己的身份,於是就趕緊正了正面容,並且換了個較爲嚴肅的語氣說道:“咳嗯!對!就是請這位公子去cān bài吾神,如此才能將吾神的光輝傳揚到四方!聖哉,暗流大神!”
新的信衆們可能只會對四娘拍馬,可是得利又受xǐ nǎo的老信衆卻偏偏很吃這一套。他們都已經見識了所謂暗流大神的“神威”之能,並且從神明賜下的機會中得利非常,自然都恨不能表示出發自內心的感謝。
於是他們便熟練而齊聲地吶喊道:“聖哉,暗流大神!”
呼喊中就難免會引發激動情緒,這也是人之常情。千餘信衆便在如此情形下各自舉起手中持有之物,呼喝一聲便舉起再放下一次,他們都通過這種方式來發泄心中對於神明的崇敬。
帶着粗糙樹皮的深褐色木棍、剝得光溜溜只剩淺色青皮的木棍、還有金色或帶着銅綠色的金劍都在一起上下,此處突然就出現了一片由武器構成的浪濤,彷彿是具備了生命力的雜色巨毯。
那位公子見了這副場面也只是挑了挑眉,看來對這裡人心聚攏的程度稍稍有些意外。不過他很快就視若無睹地邁步入車,並且還好奇地向車內的裝飾仔細打量了起來。
而他的護衛們也是漸次步入車中,並且很快因爲車內的裝飾而陷入震驚。他們不是沒有進入過豪門大家的宅邸,但那裡的大部分物件與現在身邊一比就顯得粗糙了數倍,彷彿拿出去丟掉也不會覺得可惜。
那位公子在落座前也曾關注過四孃的姿態,所以便學着雙腳下垂地坐在座椅上,只是身子還左右扭捏着有些不適應。他的護衛們拘於身份差別都不敢按照四娘與主人的樣子坐下,只能是在車廂的地板上成兩列相對跪坐。
但就算這樣也都是捏雙拳放在身側,顯然他們就連坐姿都經過了統一的訓練。
“有點意思。”
四娘早就看出這些人的來歷不凡,八成是來自王城中的大家族,能做到這個地步也是理所應當。
以前還擔心這份怪異之所會被外界搶奪,但等自己將力量擴展到現在後就自信多了。她現在的打算是用一個冬天來經營河青城,起碼得將滿城的人手都吸納進自己的手下。
就算沒能將全城之人都弄成盲信盲從的死忠也沒關係,至少也要讓大家自發地甄別外來人員。像是今天的反應就很不錯,以後還得強化並鼓勵一下。
而且在需要的時候也該讓他們都聽命地組織起來,只消依託城牆發揮出尋常力量就夠了,到時候便能杜絕周圍的任何尋常勢力來侵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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