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總不能放任他們不管,回去的路上看情況就帶上幾個吧。可如果實在太多的話也不能全帶上,轉頭派隊伍來抓捕就是。”
四娘在同熟人交流時就露出了憊懶神色,心智開始逐漸回落成原來的自己。言談舉止中也在由戰鬥狀態恢復到教團領袖該有的樣子,總算想起自己其實還是有一大幫手下的了。
這是她在近期大部分時間裡所扮演的角色,可以從中獲得相當充足的被認可及虛榮感。只是相比之下還是戰鬥中獲得的體驗更加刺激,若是有一陣子不活動身子就會覺得分外無聊,非得是動彈動彈才能舒服得起來。
直到被血液浸泡了纔會感到腥臊,直到拳頭感到疼痛了纔會感到痛楚,然後纔會沉浸一段子時間。之後的時間裡就是短暫的賢者狀態,從什麼都不想、到什麼都會進行胡思亂想,有時候的片刻所思總會比數月所想還要來的深刻。
就彷彿之前的戰鬥和殺戮都是獻給智慧之神的祭品,而他老人家就喜歡在滿飲獻血之後賜下瓊漿。
不過這一狀態也因爲相當難得而變得脆弱,無論是有外界打擾還是自己精神溜號都會快速消散。因爲交流而將自己重新錨定在某個角色的四娘便艱難起身,牢牢持有的斧頭可容不得過於軟弱的想法。
她先是踉蹌地走進車廂之內,然後再以粗疏的草原話和手勢比劃召喚俘虜進來。
不過看這幾個傢伙的反應似是有些遲鈍,因爲他們都沒能聽懂四娘嘴中那變形的單詞。直到通過一些較爲通用的手勢和麪上怒容才做出猜測,然後一羣臭烘烘的人們這才齊齊進入了懸浮車之中。
王濤熟練的規劃出道路終點並選擇執行,他已經能連實踐帶猜測地確定一部分文字的功能。有時候還能通過部分程序響應來記憶相關發音,在頻繁的使用中還會蹦出幾個喉音頗重的詞句。
才準備閉眼的四娘還以爲是在跟自己說話,只是並沒能聽懂是什麼意思,她就帶着疲憊面容問道:“啥?你剛纔說的啥?”
“啊,沒啥,我在學外語。”王濤在含糊的答應後便單方面切斷聲音傳遞,但在心中卻是在琢磨着剛纔想說的事情,“這輛車不能要了,得做好標記以後再不進去。之前就被河青城的臭蟲咬過,再來一幫臭烘烘的傢伙還不知道會帶來啥寄生蟲呢。”
具有速度優勢的懸浮車短時間內就能穿越很長的距離,這對於喜愛騎馬奔馳的漢子們可是從未體驗過的經歷。他們看着兩側快速倒退的巖壁就覺得心潮澎湃,同時也會遺憾自己失去控制了命運的能力。
一個俘虜低聲嘟囔道:“可惜沒法坐在前面,那被風吹的感覺一定很烈!”
旁邊的俘虜看着窗外也有同感:“是啊,這東西雖然很快,但是吹不到風啊。”
但無論什麼聲音都被四娘當意圖串通做處理,閉目養神的她便突然怒目圓睜地呵斥道:“閉嘴,再吵就滾出去!”
雖然雙方的語言並不相通,但是他們並不存在物種上的差異。只要氣勢和聲調做足了便同樣能達成目的,於是車廂那邊很快恢復了安靜,只有心頭處在不甘、羨慕或者惶惑中的俘虜在交換着眼神。
然而他們實在是被四娘給砍沒了脾氣,再加上奔波勞累和戰鬥受傷的疊加就都是傷好,實在沒法能立即作出反抗。於是按照草原的規矩就該老老實實的服從強者,否則就是被人家給幹掉了也無處講理。
搭乘的這個東西在路上會間或因爲王濤的操作停下來,然後四娘就會出去將被嚇傻的傢伙輕鬆擒拿。直到如是數番將車內都塞滿後纔不再搭理黑暗中的潰兵,也不知這對於那些傢伙們是幸運還是不幸。
沒多久後回到信衆羣體中的四娘便受到一陣陣的歡呼,不過在數量上就是稀少了一些。拍板決定此站的主導者有資格享受衆人的祝賀,而四娘也以神棍的模樣不斷大加祝福,多多少少也算是學得了老巫師兩三成的真傳。
但也就只限於神教所常用的那些詞彙,就是再想要表達更多的情緒都無從抒發。四娘在這時便會加倍懷念當初後院學習的經驗,並且遺憾當時怎麼沒有多學幾首詩歌,不然現在還可以拿出幾句文縐縐的詞句來應景啊。
四娘沒有發揮出鼓動的作用,人羣心氣就沒有被烘托到打雞血的程度。歡呼過程就在自發的出現後又自發地結束,是個神棍都一定會對這機會的錯失感到惋惜。而受衆人矚目的主角其實是將目光在人羣中來回掃視了好幾遍,等找到紅衣後才靠上去說話。
別看他們都說是要押送俘虜,但是那些蠻子們都被捆住了雙手綁成一串,哪裡是能輕易逃跑的樣子?我看他們恐怕是怕被別人先行分去,卻不想這河青城該是由誰來做主,定不定功勞能由他們說了算嗎?
還留下來的就是身子骨太虛了得多休息,又或是最爲忠誠老實的信衆。老巫師說總不能放着這處戰場不處理,萬一此地發臭了可是會遭瘟的,到時候怕是會累得四娘忙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