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喃喃地說道:“苦苦露馬,我叫你的名字,你敢答應麼?”
既然記憶已經開始出錯了,好在那曾經出現過苦苦露馬面孔的視頻他還一直留着。要找尋的這個警員在刺殺之日曾因被誤傷而摔倒在地,攜帶的個人終端就在那時陰差陽錯地攝錄到了攜帶者受傷的臉龐。
但王濤並沒有期望能從這遺骨之上尋找出傷疤的痕跡,因爲他也知道那點小傷口當時就被隨隊醫生用紅鳥給治好了。可若是通過將視頻裡的面孔同證件上的照片做對比,應該還是不成爲題的。
他手腳麻利地就打開了那個黑色鏡面一般的個人終端,再將已經找好的視頻撥到了刺殺發生之後的混亂時刻。
“殺死他們!判他們死刑!打爆……”這是憤怒的人羣在振臂高呼並投擲手邊的雜物。
“啊!”這是苦苦露馬在被誤傷後發出了慘叫。
隨後鏡頭中的畫面就抖動了一陣,隨後露出了王濤要找正主的受傷面孔來。他也沒有理會這視頻中的聲音太過噪雜,而是反覆地連續暫停了多次畫面,直到找到了一個相對清晰,並且面目也沒有因痛苦而變得過分扭曲的畫面才停下。
然而當他再次反覆對比着視頻畫面和兩個證件照時,還是一時無法分辨出這兩個異族之間的區別。他們兩個人不僅面容相近,而且也都是沒有明顯的痔點和胎記的,就算有視頻作輔助也並不是能分得太清楚。
“領章……”王濤伸手撫摸着這個終端的屏幕。
他突然從上面發現了苦苦露馬的領章形制,便抱着一絲希望再去辨別這二人的照片,希望這兩人最好不是同一個級別的。
“就決定是你了!苦苦露馬!”王濤在稍作識別後就激動地緊緊攥住了其中的一個證件,並看向了得來這證件的遺骸。翻看過的那麼多視頻都是此人所攝錄的,然而相見時卻是生死相隔,這讓他不禁有些唏噓。
然而王濤很快就振作了起來。
他首先將屬於這個藍皮人警員的遺物統統都裝入了事先準備好的袋子裡,然後纔將得來的其它感興趣的東西裝入另外的袋子。當然這些個袋子也是從城中搜羅來的。
然後王濤就起身將雙手合什,閉上眼誠心誠意地說道:“苦苦露馬,借你遺物一用,咱也算是不知跨了多少光年的緣分了。我……我也沒法厚葬你,你這城中到處都沒啥土壤的,連草都得靠自己從地縫裡掙出來。
哎呀……我就幫你換個舒服的姿勢躺躺吧。”
他向不會回覆的死人說話只是爲了自己心安,若是苦苦露馬的遺骨真能開口要求搶救的話,恐怕王濤當時就會被嚇得將其給一腳踏爛的吧?
在說完後他就拜了三拜,動手將這具遺骸小心地擺放平整,還將其雙手交叉地放於腹間。不過王濤轉而又想到:“我覺得睡覺時還是側躺着舒服些,要不要……”
他在這麼畫蛇添足般的思考中就將手上的力氣稍微用大了些,結果立刻就聽到了“咔吧”一聲脆響,似是將這枯骸的不知哪個部位給擰轉得稍稍出現了一些錯位。這就讓王濤趕緊停下了手,不願意再繼續瞎做折騰了。
其實這種聲音在之前歸類擺放骨骸的時候,他都聽過不知多少聲了,只是當覺得眼前這具格外特別時才傾注了一部分情感在其上,竟是不願這堆早已沒了聲息的骨頭受損了。
“平躺着好,平躺着省力氣!”他馬上手一收勁就將屍骨重新擺放成了原樣,還立刻油滑地爲自己的行爲作出了另一番解釋。
當擺好之後他便站起來左右看了幾下,覺得這屍骨在這個屋子中被單獨地這麼擺着,周圍的骨骸卻又緊緊地被自己之前的清理給推到了邊上,看形勢有種顯得苦苦露馬被孤立起來的感覺。
於是他就又從那些屍骨中連拉帶扯地拽過來了兩具女性的遺骸,一左一右地就擺放在了苦苦露馬的兩邊。這次他誰都不認識,所以對因自己而產生的脆裂鬆脫之聲一點也不在意。
拖放在左邊的這具所穿着的是醫院裡的制服,不是醫生就是護士的樣子,反正王濤也不是很瞭解藍皮人的社會常識。而另一具所穿着的倒是在視頻中常見的袍服,其朽損的服飾上還留着點略顯蒼白的淡淡的紅色。
左擁右抱着算是送上了死後關懷,至於這兩位在死前各是多大歲數的事情王濤也沒有去深究。這個事就同燒個紙做的凱迪拉克和童男童女一樣,就只講究盡到個心意的。
主要是因爲他覺得對這個警察有緣,在看了他拍的這麼多視頻後也算是神交一場,所以希望其能過得稍微好些。因此做出拖拉擺放等事,純粹是王濤爲了讓他自己滿意而爲的。
若是有第二人躲在暗處做偷看,便可看見有個不斷從嘴裡嘟嘟囔囔地說着什麼的奇怪傢伙在反覆挪動着這些骨骸,還由着自己的心思擺佈成各種的姿勢,猶如是在玩着骷髏家家酒。
在完成了對遺骨的簡單佈置之後,王濤便再次將那寬門關上了,在臨行前還對這大門說道:“我這一走估計就再也不會來了,保重吧。”
說完他便轉身從走廊中離去,孤獨的腳步聲中並不去看顧留在身後的一切。
“到邊上去吧,下一個!”坐在自家酒肆門口的四娘打發走了一個病人,然後就招呼着排在後面的人過來。
她本來爲了彰顯自己的尊貴還穿了一身紫衣的,而且還有“狂婆”的名號在此鎮着,所以來此求醫問病的人們都拘謹地排着隊,沒有一擁而上。
大家是不是按秩序地一齊上,還是老老實實地排隊,這其實是看對象的。在爭搶那數量少而珍貴的東西時,八成就顧不得別人了,但是在人人有份且被強力威懾着的時候,衆人還是樂於按照軍訓時受到的規則來排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