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淺的只覺四娘說話的方式有趣,挨個蹦詞仿若磕磕巴巴的小童。心思深一些的譬如昆,立刻便將目光一凝地多想了幾道。他當時就於心中忖到:“這飛舟並非四孃親自掌控的?她只是在同濤兄弟說話才能支使得了?”
然而沒多久便真就打開了一扇門,這就坐實了他的猜想:看來四娘並不能親自控制這飛舟,不然在當時就不用吭聲地自做了,哪還至於要去同別人羅嗦?再想想先前的事情似乎也是如此,那些會飛之物都是從白骨頭天地來的,而且還都是隨着濤兄弟一起回到那處大房子的,按說就該是大神賞賜給那一位的吧?
他記不住白骨紅塵界的名頭,但是滿街滿城的骨頭卻是讓他印象深刻。而且也當然不知道那名字是四娘隨口起的,恐怕再過陣子就連命名者也記不全了。
懸浮車並非如先前那樣左右四門齊開,而是隻開了右邊的一扇門。幫衆們雖然在剛纔叫囂得兇,但那是有高度作爲底氣。在這會他們都同那些騎兵處在相同高度了,自然都是老實地閉上嘴巴。不僅是無人再行挑釁之事,甚至都只是半縮在門內向外窺瞧。
衆多的草原人見狀便露出了獰笑:“這些混蛋們在剛纔不還是罵得歡麼?怎麼現在都縮成趴窩鳥了?”
不過這些騎兵們自然有各自長官做約束,所以並無人射箭做報復。至於利石則是早早地就下了馬,雖然在心中存着許多忐忑,但是在見到那飛天異物降下後還是如約前行,獨自一人地走到那敞開的門口附近。
庫赫侖那混蛋就躺在這裡呼呼大睡,身上的酒氣不用扇都在往外面竄。但利石卻並沒試圖將他給拖救下來。以他的老身板實在是做不得如此動作,恐怕人沒救出來先會閃了腰。
幾個幫衆們都神情緊張地看着他,生怕這老頭一個不樂意轉頭就走。他們倒也沒想着先將這胖大鬍子丟出去,以這貨的重量可是着實不輕。恐怕弄出去容易拖回來難,怎麼都得是等外面人進來了纔好做交換。
利石這個乾瘦的老者站立在外,而胖大的壯年大鬍子則是酣睡在內,形成了非常鮮明而滑稽的對比。吉達則是低聲自語道:“不一樣重啊……”
那乾瘦的身影在外面只是略停頓了一下,在看到內裡熟悉的後生面孔便咧了下嘴巴。在打出勉強的招呼後便不再停頓,徑直就邁步走入了這奇異的人造之物中,隨後便定定地看向了昆。
先前就沒看到那個高大的女娃,卻是能聽到她的聲音,這讓他感到殊爲不解。不過從這些南蠻的身上也出現了不少怪異,他在見識過多次後便見怪不怪了。
昆被他這麼一看卻是略有些得意,不過同時也是暗道了一聲苦。能被人看重總是值得驕傲的,然而卻不該是是在四孃的眼皮子地下受到如此對待,這讓四娘在心裡會怎麼想?而自己又該怎麼做解釋呢?
他便只得是沉吟了一下,然後指着那胖大鬍子說:“該他了。”
幫衆們聞言也知道是在說替換之事。
既然有人進來了,那便得有人出去。他們就一起彎腰用力,齊心地將庫赫侖推出了車外。遠在酒肆的人一直在關注着這邊,四娘也立刻示意王濤關上了車門,並將懸浮車再次拉昇到了空中。
幾個百夫長也幾乎是在同時就催動馬匹向前,等快接近千戶大人時才逐漸減速,並一起彎腰各抓住這位的身軀一部分用力。他們誰都沒法單獨移動這位大人,但若是幾個人一起合力便沒問題了。
他們先是發了一聲喊,以此爲引便真就合力拉起了庫赫侖,然後幾人便挾着自家千戶返回陣中。這位大人雖然是因此得返陣中,但是落在一衆手下的眼中卻是丟了許多聲威。就連那身肥肉也不再象徵着富貴威嚴,而更像是病態的癡肥。
未等這隊救人的全部撤回,只見已有十數人無令而出,並且高聲吆喝着就開始驅動畜羣移動。他們看衣着便和衆騎兵不同,都是隨同利石老爹一起出來的牧民們。
這些人也不管部落兵和官兒們怎麼想,自發的行動只爲儘快弄回利石老爹。那一位纔是與他們每日相處之人,所以這些牧民們要更關心自己部落的首領。
幾個百夫長得了上官自然高興,於是並不去阻止牧民們的自發行動。然而整支騎兵還是自發跟在畜羣后邊,繼續是隔着幾十步的距離吊着。
先前是部落要對千戶所擔負責任,但是現在卻是反了過來,需要由千戶所對野狐部落擔負責任了。
事關於此的老頭子則是早就盤腿而坐,而且還輕撫着胸口有些不舒服。扶搖而上的失重感讓他覺得心頭一陣麻癢,只能是如此才能覺得舒服一些。而幫衆們見了這個熟人也有些不好意思,便也只好是呵呵地在一旁搓手賠笑。
以混混們的習慣一般是不吃窩邊草的,不然人嫌狗厭的處不好鄰里不說,就是有了麻煩都會缺乏遮掩。一旦落了下風便討不了好,不但會處處都遭到指認和揭發,甚至還可能被欺負過的人聯手堵在小巷子裡。
至於有多次合作的老關係也是類似,能輕易得來好處的來源自然還是照顧一些的好。不然一杆子的買賣做完了容易吃肥,但是以後卻是會餓得精瘦。
今日之事也全然出乎他們的意料,明明以前都合作得好好的,怎麼就出了這麼一個混蛋胖子攪局呢?所以先前他們在揍庫赫侖的時候都全無心裡負擔,但在此時卻覺得尷尬地很。
都是一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模樣,只求下面的畜羣能夠走得快一些。這樣就好將他們趁早放下來了,當然也能順便將這位老爺子也放下來,雙方在這種情況下共處實在是有些不爽利。
可見利石的選擇並無危險,他與這些跑商的南蠻並無仇怨,就算是做了交換也不會遭到什麼苛待。他盤坐了一會還想看看稀奇,便重新站起身在車內好奇地瞧了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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