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幸好是跟紅顏私下說，要是讓別人知道，洛離陛下定會給寧陽侯判個大逆不道，污衊帝王的罪名，最起碼，也得落個滿門抄斬的下場。
可是寧陽侯就是毫無畏懼地說出來了。
且不談寧陽侯說這話的罪名有多大，就這份勇氣，都足夠讓紅顏佩服了。
更何況，寧陽侯所說句句屬實。
即便洛離陛下給紅顏按上了薄族餘孽的罪名，紅顏天機閣閣主的身份，也不是小小的洛離陛下能夠審判、定罪、處刑的。
一切不過都是洛離陛下沒將自己的位置擺正，像小丑一樣蹦達罷了。
不過紅顏對此，並沒有接話，只是端着茶杯，小口小口地抿着茶水。
見紅顏沒有答話的意思，寧陽侯也喝了口茶，人漸漸平靜了下來。
放下茶杯，再次開口的時候，寧陽侯深深地嘆了口氣。
“當年老夫的確參與了薄族滅門計劃的設計，到底是陷害忠良，到底是對不起薄族啊，這些年也一直愧疚，若有人要找寧陽侯府報仇，寧陽侯府認罪便是。”
雖然嘴上說的是有人，但是顯然，這個有人，指的就是紅顏。
紅顏沒想到寧陽侯竟然就這麼承認了自己的罪。
後面的話，紅顏理解爲，只要她報仇，寧陽侯府會第一個認罪，也可以當證人的。
不得不說，談話到這裡，紅顏便有些看不懂寧陽侯了。
看起來十分豪爽直率，真沒想到竟會參與到薄族滅門的計劃裡。
紅顏不知道寧陽侯當年爲何會參與，但是參與了就是參與了，就是再多的藉口，也無法磨滅這個事實。
薄族數千族人，就是因爲那次陷害，到現在僅剩下她一人。
“寧陽侯倒是坦蕩，令本閣深感佩服。”
紅顏收拾了心緒，便讚了一句。
確實是坦蕩，能當着她這個薄族後人的面，直言自己陷害了薄族。
只是這份坦蕩裡，到底隱藏了什麼？
真的是希望她能幫忙對付全國公府？
聽了紅顏讚揚，寧陽侯自嘲地笑了笑。
“老夫如今坦蕩又有什麼用，終究還是太遲了，若當年能坦蕩一些，也就不會去陷害薄族了。”
紅顏不知道寧陽侯到底經歷了些什麼，才讓寧陽侯的心境有如此大的變化。
也不想知道其中的過程。
“浪子回頭金不換。”
紅顏象徵性地安慰了一句。
可是寧陽侯聽了，卻搖頭。
“回不了頭了，這一生再也回不了頭了。”
紅顏沒再多話，拿了一塊糕點，吃了起來。
寧陽侯也吃了一塊，甜甜的味道，可是到他的嘴裡，卻只剩下了苦澀。
當年，若不是喜歡皇族的公主，又哪裡會被封侯，被逼娶瀚海的和親郡主，又哪裡一生都被人拿捏住把柄，連掙扎都不能。
如今外孫是皇子，對太子爭奪興趣高昂，又有紅顏一旁虎視眈眈，寧陽侯府註定是會滅亡的吧。
不被陷害，也會滅亡。
想到這裡，寧陽侯的眼神裡一片死灰。
紅顏察覺到寧陽侯的絕望，不禁搖了搖頭。
是了，世間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