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不釋然又能怎樣,生活還是在繼續着,我們也沒有因爲當初的分別而活不下去,如今都已成定局了,是該笑着面對過去了。”陶婉卿臉上的平靜與她的話如出一轍。
池天宇微微嘆息了一聲:“你釋懷了,可是諾惜呢,她從小就沒有父親,你怎麼這樣殘忍?對我,對她,都是一種殘忍。”
陶婉卿驚詫地轉過臉看了池天宇一眼,心中無限的感傷瞬時蔓延出來,如果不提諾惜,她是沒有痛的,這些年她一個人很好,卻唯獨虧欠了諾惜。
這個和自己相依爲命的孩子,因爲怕自己傷心,也從來不去提她的父親,但陶婉卿知道,諾惜一直小心翼翼地思念着那個她從來都沒有見過的父親。
看來池天宇知道的不止一點,這讓陶婉卿有些不安。
池天宇看到陶婉卿眼睛溼潤了起來,知道她也是出於無奈,沒有一個母親願意讓自己的孩子失去父親,便沒有再責備她,而是伸過手,將她的手握在了手心裡。
面對池天宇突然地握住自己的手,陶婉卿本能地想抽回,只是他握手的力度不容她拒絕,那曾經熟悉的溫厚的手掌,在自己生命中缺席了18年,如今再度握住了自己,卻仍然讓她心中一陣悸動。
“我和諾惜都很好,希望你可以不要打擾我們平靜的生活。”陶婉卿狠了狠心,含淚做出了這個決定,因爲這雙手如今不再屬於她,即使溫存,即使心動,她都必須堅定地拒絕。
否則,對池老夫人遵守了18年的諾言,將會功虧一簣,這對誰都沒有好處。
池天宇似乎在陶婉卿眼中看到了畏懼的神
色,他不懂,她在害怕什麼。
“都18年過去了,我和諾惜之間的父女之情錯過了整整18年,你還要繼續這樣殘忍,不讓我們相認麼?還是你在害怕什麼?”池天宇心裡鈍鈍的痛着,他此刻忽然恨眼前這個女人對自己的冷酷。
陶婉卿久久不語,她心裡也是愧疚的,可是她又能如何,當初爲了生存下去,她隱忍低調地一個人撫養了諾惜,如今一切都好起來了,諾惜長大,考上了大學。
這次,陶婉卿纔想起來,諾惜成績被掉包的事,或許池天宇能幫得上忙,眼中燃起了希望,正欲開口,心裡卻出現了另一個聲音。
一見面就有求於他,這不等於告訴他,這些年她們母女過得並不好,還很狼狽麼?這讓自尊心強烈的陶婉卿開不了口。
“婉卿,我知道你在顧慮什麼,你覺得我是怎麼知道真相的,如果不是我媽她親口告訴我,我怕我這輩子都不知道自己當初犯下了多大的錯,我恨我自己沒有去信任你,沒有去刨根究底,誤會了你,你能原諒我麼?”
陶婉卿看到池天宇眼裡誠摯的歉意,心中不由動容,他何錯之有,自己當初說下那樣絕情的話,還收了錢,任由哪個男子都會憤恨離去。
“天宇,你沒有錯。”陶婉卿心疼地望着他,反手握緊了他的手。兩個人四目相望,時光彷彿一下子回到了18年前。
彼此心裡的愛意一點都沒有變。
這一刻,池天宇的心,才終於被暖了起來,因爲他看到了那曾經無比熟悉的神情,看到了她眼中的愛意。而不是離別時那絕情的冷漠,更不是今天初見時的淡然。
而此刻,貼着房門偷偷聽着他們對話的諾惜,心裡一片的驚濤駭浪,久久不能平息。
雖然這個猜想在諾惜心裡曾經浮現過,可是僅僅那麼幾秒,就徹底否定了。
可是如今,真的被證實了的時候,心裡卻千迴百轉,思緒一片混沌,看不出自己內心真正的感受。
池天宇是自己的親生父親。池天宇是心蕊的爸爸。
而自己,和心蕊竟是親姐妹。
多麼荒謬的劇情竟然就這樣憑空上演。
更荒謬的是,曾經是好朋友,如今卻反目成仇,爲了同一個男子。
諾惜的嘴角忍不住向上彎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她在笑,笑這世界造化弄人。
雖然她沒有聽懂池天宇所說的誤會,但她從兩人的對話裡看出了他們之間深厚的感情。
原來這些年,陶婉卿一直在爲這樣一個男子而默默守候着。
興許,她也一直期待着有這樣一天呢,只是18年,對一個女人來說,真的太過漫長了,特別是一個單身母親。
諾惜曾經一度都覺得自己是陶婉卿的拖油瓶,如果沒有自己,她大可以重新找個條件優秀的男的嫁了。
因此諾惜一直愧疚着,但如今看來,陶婉卿的倔強不全是因爲諾惜,更因爲她心有所屬,有一個人譜寫了她心中最美詩句:“曾經滄海難爲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如果陶婉卿和池天宇舊情復燃,對諾惜而言,是替她開心的吧,這些年,她的等待終於有了迴應,而自己也有了父親,只是這父親,卻是心蕊的父親,心情一時變得極度沉重與複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