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時開始,兩個人就沒有再說過一個字,好像仇人一樣的,就連眼神都在戰鬥,哪裡像是剛剛那樣顛龍倒鳳的兩個人啊?
車子在車流中停停走走,半個小時都沒動幾步。
“噯——”她叫了一聲。
“什麼?”他問。
“你說結婚什麼的,是真的還是開玩笑的?”她盯着他,問道。
“你覺得呢?”他反問。
“我,我哪裡知道,你經常愛騙我的,我怎麼知道你哪句話是真的哪句話是假的?”她低下頭。
“我怎麼做,你才能相信我?”他問。
她擡頭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說:“買一束花,買一個戒指,跪着求婚,否則,我不相信。”
他張大嘴盯着她,過了好一會兒才說:“你小說看多了吧?”
“哪裡是小說?現實中也是這樣的!”
“那種事,我做不出來,你就死心吧!”他說道。
她撅着嘴,在心裡已經把他咒了好幾百遍了。
真是的,什麼人嘛,一點浪漫都不懂!我還想和他過一輩子?真是腦子進水了!
一路上,她在心裡不停地罵他“小氣鬼”,不知不覺就到了江家大門口。
他把車子停在申家和江家大門之間的梧桐樹下,轉過臉,認真地盯着她。
“又幹嘛?”她沒好氣地問。
他看了她好久,伸出手攬住她的脖子,臉頰貼着她的。
“我不會在意,你也不要。”他在她耳畔低聲說。
她的心,猛然間一熱,點頭。
“江慕凡,其實,從一開始就只有你和我,沒有別人,對不對?”她望着他,問。
他寵溺地摸着她的臉頰,點頭。
“那就沒問題了。”她笑了下,親了下他的嘴脣,“好了,進去吧!”
他愣了會兒,沒料到這丫頭竟然這麼灑脫。看來,都是自己氣量不夠啊!
江慕凡笑着嘆了口氣,心情也輕鬆了起來,全然沒有了前幾次回家面對父親那種壓抑的感覺了。
車子緩緩駛進江家大院,江老爺子和江東海、溫敏萱都在等着他們的到來。
兩個人到達江家,一大家子人早就在等着了。
時間其實已經過了平常的飯點,可大家都在等着他們。大人們還好說,兩個小孩子卻是等不及了,特別是江清雨,餓的只坐在沙發上叫喚。溫敏萱便讓廚房先給她端了一碗湯過來,小孩子不依,見媽媽不高興,只好端着碗喝了。
“老爺老爺,凡少爺他們回來了!”一名僕人興奮的聲音傳進了一樓客廳。
兩個小孩子還坐着,大人們全都起來了。
江慕凡和小曼不禁驚詫,從來沒有過這待遇啊!
“爺爺——”他走過去和爺爺打招呼,跟江東海夫婦依舊沒話。
小曼也乖乖地走過去和爺爺問候,然後跟江東海問候了一句,面對那個自稱是自己母親的女人,小曼卻是說不出一個字。在這一點上,她竟然又和江慕凡一樣了。
爺爺眼含笑意望着兩個年輕人,對管家說“開飯吧”!管家便去廚房了。
“青楠青雨,快點過來叫哥哥姐姐——”溫敏萱對兩個孩子說。
江清楠走過來,禮貌地跟兩人問候一句,就不說話了,江清雨卻望着他們,跟媽媽說:“媽媽,你們不是說哥哥和姐姐要結婚嗎?那我是該叫哥哥姐姐呢,還是哥哥嫂嫂,還是姐姐姐夫呢?”
小孩子無邪的一句問話,讓剛剛下定決心的江慕凡心頭蒙上了陰影。小曼看了他一眼,握住他的手,彎下腰對江清雨說:“就叫哥哥姐姐好了。”
“是啊是啊,都是一樣的。”溫敏萱忙說。
“媽媽,怎麼一樣——”江清雨堅持道。
江慕凡的眉頭擰得更緊了。
“好了好了,別站着了,大家吃飯吧!”江東海忙招呼道。
江慕凡沒說話,就推着爺爺往餐廳走。
溫敏萱走到小曼身邊,眼中滿滿全是憐惜和溫柔,輕聲叫了一聲“小曼——”
“媽媽媽媽,姐姐的名字和我一樣嗎?”江清雨扯着媽媽的衣角,仰起臉問。
“一樣的一樣的。”溫敏萱低頭看了小女兒一眼,又望着小曼,好像很抱歉的樣子。
小曼別過臉,假裝不去注意。
這時,江東海走過來,拉着女兒的手,說:“走,我們去吃飯,你不是餓了嗎?”
江清雨便跟着爸爸在前面走。
“青雨她還小,很多事都不懂,你別介意。”溫敏萱走到小曼身邊,解釋道。
“不用說了,我們進去吧,大家都在等。”小曼說完,也沒有再理溫敏萱,徑自往餐廳走去。
溫敏萱本來是要挽着女兒的胳膊走的,手都伸出去了,女兒卻從她的身邊走過去,根本沒有再看她。
報應嗎?這是報應嗎?
她在心裡輕嘆。
餐廳裡,氣氛似乎還是難免的尷尬,唯獨江爺爺一人情緒高漲。
“小曼,你看看今天的菜合不合口味?”爺爺笑着問。
“好吃,好吃。”小曼邊吃邊笑着說,全然沒有了剛纔那低落的心情。
“那就好,你喜歡就好。”江爺爺笑道。
溫敏萱望着小曼,想說話卻說不出來,小曼其實已經注意到了,卻假裝沒看見。
“媽媽,我要喝湯。”江清雨撒嬌道。
“好,我給你盛。”溫敏萱溫柔地說。
小曼看了她一眼,又別過臉去。
曾經,她也渴望過這樣的情形,如今母親來了,可是母親的溫柔全都給了別人。
小曼,她叫小曼嗎?如果她是媽媽的小曼,爲什麼自己的名字又成了別人的?
這麼想着,小曼的心裡又痛了起來,她下意識地將視線移向江慕凡,從他的身上汲取力量。
江慕凡握住她的手,對她笑了笑。
她的心,原本裂開的紋路,被他的笑容全都粘合好了。
爺爺看着這一幕,高興的不行。
“凡兒,小曼,你們乾脆搬到家裡來住。”爺爺說。
江慕凡和小曼互相看了對方一眼,江慕凡忙說:“不了,我們在城裡住着上班方便一點。”
“還上什麼班?”爺爺不悅道,“小曼就不用去了,在家裡待着,或者出去逛逛什麼的,養好身體,早點結婚。”
小曼的臉,刷一下就紅了,趕忙低下頭。
在座的長者都笑了,爺爺說:“凡兒,是不是該和小曼的父親商量下你們的婚事呢?現在事情都清楚了,親上加親,最好!”
爺爺說着,開心地笑了。
江慕凡望着爺爺,心中突然感慨,這麼多年了,真的沒有見過爺爺這樣開心。
親上加親?親上加親?爺爺是這麼想的?爺爺竟然是這麼想的?他根本沒有在意過這樣的關係會很難堪、會讓江家成爲世人的話柄和笑料嗎?
小曼不等江慕凡說話,趕忙搶話道:“爺爺,不急不急,我們不急結婚。”
爺爺笑了,說:“你不急?我急了。爺爺還想抱上重孫子呢!”
小曼一聽這話,推推江慕凡。
“爺爺,這件事不着急,等過段時間再說。”江慕凡道。
爺爺剛想說什麼,就聽江東海道:“事情還很多,一件件來,不用太着急的。”
江老爺子看了兒子一眼,這個兒子,好像自從知道小曼是他老婆的女兒之後,對小曼的態度猛然間好了許多。看來,還是溫敏萱的能量強大!
“那就先不說了啊,咱們吃飯吃飯。今晚,你們兩個就別回去了,在家裡住,我已經讓他們把房子給你們收拾好了。等會兒,我還有話要和凡兒說。”爺爺對江慕凡和小曼強調道。
小曼望着江慕凡,他對她微微點頭,她也只有答應了。
反正,不管在哪裡,只要有江慕凡在,她什麼都不怕。
就在她無意間將視線移到溫敏萱身上時,卻見她正側身用紙巾給小女兒擦嘴巴,小曼趕忙收回視線。
不介意不介意,就當不知道她是媽媽好了,就當不知道。
她這麼安慰着自己,低頭吃飯。
晚飯後,江慕凡推着爺爺在院子裡散步,小曼沒有去,被江清雨給纏上了。
“姐姐姐姐,你教我跳方格子,好不好?”江清雨道。
“剛吃完飯,不要劇烈運動。”溫敏萱制止道。
江清雨看了媽媽一眼,只好不提,卻又想到了其他的。
“姐姐姐姐,晚上你和我一起睡好不好?”江清雨道。
“青雨,不許再這樣纏着姐姐了。”溫敏萱板起臉來嚇唬女兒。
江清雨一下子撲到媽媽懷裡,大哭起來,小曼完全不明白怎麼了。
“媽媽媽媽,是不是姐姐回來了,你就不喜歡我了?媽媽?”江清雨哭喊着。
溫敏萱也覺得很尷尬,這小女兒從小就被他們夫妻兩個人寵着,即便是江清楠也事事都讓着她,沒想到現在竟然和姐姐吃醋起來。如果是平時,溫敏萱就抱着哄勸一會兒也了事了,今天,當着小曼的面,溫敏萱也不好和平時那樣做了。江清雨見媽媽不理自己,哭的越發厲害起來。
小曼見狀,起身說:“我去外面陪陪爺爺。”說完,就離開了。
“小曼——”溫敏萱叫道。
小曼腳步停了下,就聽見江清雨哭聲加大,她乾脆加快腳步離開。
“小曼——”溫敏萱再怎麼喊,小曼都沒有停下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