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你……”
我震驚的看着眼前的這個女人,剛組織起來的語言被瞬間擊潰。
我的兩隻眼睛死死盯着媽媽的臉,卻發現她好像重獲新生一樣,雖然帶着一個半截的面紗,但是仍能看出她飽滿的額頭,還有光潔的皮膚。
怎麼說呢?看起來與我的感覺無異。
“清兒。”
我聽見他叫我,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然後擡起頭,微微尷尬的說,
“你是我媽媽?”
“嗯?”接着就聽見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媽媽朝前走了幾步,然後在我反應過來之前,飛快抓住我的手臂,對着我說,
“不然呢?你以爲我是誰呀?”
她說這話時眼角彎彎的,看起來就像是兩輪明亮的月亮。
之前被歲月消蝕的痕跡全都不見,我定定的看着她生出來的手,那如雞蛋清一般的皮膚在月色的籠罩下熠熠生輝。
就在這個時候,我忽然聽見旁邊“當”道一聲響,緊接着就是肖凌天的聲音傳出來。
他一改剛纔的神色,整個人反而變得有些不一樣起來。
我看着他那好像兩隻獵豹一樣的眼睛正死死盯着我媽媽看,他的嘴角微微顫動,看起來似乎是因爲激動而難以掩蓋。
“思琪?”
“怎麼?你以爲我死了?不過剛纔那下可真疼啊!師兄,不對,應該是肖凌天,你也是夠狠心的。”
我將視線轉向媽媽的脖子,這才發現那兩個孔洞雖然已經不見,但是明顯上面有兩個粉色的印記,從位置看,應該是剛纔留下來的。
“枉我真心實意對你,從開始到現在,你算計我的次數已經不計其數了。”
媽媽說完這話,竟然開始小聲的抽泣。
我雖然有些不相信這是我媽媽,但是我還是躊躇了一下,朝着她走了幾步,直到來到她跟前,將她順手摟進懷裡。
我這才驚訝的發現,她確實和我媽媽一樣高。
可是如果她是真的,那她的臉又怎麼解釋?我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眼睛先是看了看媽媽的後腦勺,然後擡頭看着旁邊的老牛。
這人從剛開始就沒有說過一句話,就那麼站在邊上看着我們這邊。
即使如此,我也能夠看出來他心思縝密,兩隻眼睛望向天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他那詭譎多變的眼神,讓我瞬間想到了牧雲飛。
可是他……
我們從出發到現在已經有好幾個小時了,可是我根本沒有看到牧雲飛的影子,說不上來的苦澀在心頭蔓延。
正在這個時候,我忽然聽見一聲細小的動靜,“砰砰砰”的幾聲東西炸開的聲音。
我順着那聲音猛的擡頭,身上的寒毛立刻豎了起來。
即使大鬍子將身子半掩在肖凌天的身後,但是我也能隱約看到從他身上掉下來的黑色知了。
那些知了一個一個的爆開,就好像是被什麼東西烤了一樣,就這樣一小會兒的時間,我就已經聞到空氣中的焦香。
大鬍子這是要幹嘛?
此時我覺得有些奇怪,然後拉着我媽媽往後走了兩步,同時對老牛說,
“看這些大鬍子,他有些不正常了。”
老牛並沒有看我,只是對着我點點頭。
他沉着冷靜的模樣,真是讓人喜愛極了,我微扯了下嘴角,然後又默默的閉上。
忽然,大鬍子猛的出聲,在我猝不及防的情況下,突然伸手將肖凌天推開,然後猛的朝我撲了過來。
沒了肖凌天的阻擋,我這才清楚的看清他的身上。
與剛纔不同的是,這些知了竟然沒有紛紛逃走,而是更加細緻的綁在他的身上。
在這個當口,我忽然發現了些知了竟然在搬運自己同伴的屍體,他們將底下的屍體一點點傳上去,然後安插在自己的身上。
我看了這一幕,覺得特別恐怖,甚至還帶着些噁心的感覺。
正當我愣神的時候,就聽見大鬍子大喊一聲,朝着我們就撲了過來。
我剛要下意識的去推媽媽,卻不想她竟快我一步,將我攔在身後,緊接着對我說,
“清兒,你去那邊躲一下。別傷着你!”
我本來還想再說什麼,但是卻感覺到後背被人推了一下,接着整個人就好像不受控制一樣,朝着汽車後面的那個空地方跑過去。
等我扭過來,驚訝的看着媽媽。
只見她與之前柔柔弱弱的樣子差距甚大,整個人帶着一股莫名的磁場。
我看到她將一手背到身後,另一隻手朝大鬍子和,肖凌天的方向伸出來,手上拿一塊亮亮的小鏡子。
我在心中大吃一驚,這不就是之前我們出村的時候肖凌天想要拿的那個東西嗎?可是我明明記得它已經被我毀了,又怎麼會出來一塊?
“思琪,你……原來師傅的這個一直在你的手中!”
肖凌天說到後來,就讓我感覺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我兩隻眼睛盯着他,只看見肖凌天的眼睛睜得渾圓,頭上青筋暴起,臉色巨紅,看起來就像是喝了酒一樣。
之前雖然有看過肖凌天暴怒的樣子,可這樣的他還是恐怖,我不自覺的往後退了半步,貓着身子在車後面看他們的情況。
就在這個時候,眼前忽然閃過一個黑色的影子,我先是被嚇了一跳,趕忙擡起頭,才發現原來是剛纔的那個黑色的耗子。
它先是衝着我“唧唧唧”叫了幾聲,然後衝着我打了幾下拳,接着招呼我回頭看那邊的情況。
緊接着,在我驚詫的目光中,媽媽忽然伸出手,然後將自己的衣服朝邊上一撩,就露出一個黑色的長袍。
果真,媽媽穿着的就是她之前的那件衣服,她朝着那邊冷哼一聲,然後朝着對面的肖凌天伸出手,在我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媽媽就衝了出去。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們幾人糾纏在一起,只見我媽媽手中拿着那面小鏡子,在大鬍子身上照來照去,月光照在那面八卦鏡上,反射出一縷黃色的光。
大鬍子只要碰到那麼黃光,就好像被灼燒一樣,整個人身上的知了開始脫落,我站在一邊,看着媽媽利落的動作,心裡有些好奇。
那個被她戴在臉上的紗巾,在上下紛飛中來回飄舞,我不自覺得移動步子,朝着那個方向移動過去。
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離他們這邊不遠了。
忽然,視線微微往邊上一撇,接着就看到有個人朝着我撲了過來。
我趕忙扭頭,正好對上肖凌天的臉,心中頓時害怕起來。
他此時動作迅速的就像是一個山間隱秘的獵豹,兩隻手成爪,瞬間就來到我的眼前。
“啊”
我被他嚇得尖叫一聲,這時就覺得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了。
正在這個時候,卻突然感覺到身後有人抓一下我的胳膊,整個人猛的朝後面移動。
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聽見肖凌天一聲大叫,擡起頭來,正好看到肖凌天就好像瘋了一樣,整個人一直在來回甩頭,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瘋子。
他的雙手捂住自己的臉,我驚恐的看着他。
只見他用自己的手在臉上不斷的抓撓,轉眼之間,就已經鮮血淋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