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師,蕾蕾家有沒有說出什麼事情啊?”想到靜蘭說的話,我急忙走過去,開口問道。
“我也不太清楚。”
王老師搖了搖頭,但我的心卻是越來越不安,想了想,我還是走出教室,拿出手機給蕾蕾家打電話。
作爲幼師,孩子家長的電話號碼,我們都會存在手機裡,所以,我翻了翻通訊錄,就直接撥了過去,“喂蕾蕾媽,我是藍老師。”
“藍老師,你好。”
電話裡頭的聲音似乎有些不對勁,帶着濃厚的哭腔,讓我心底裡一緊,“蕾蕾媽,家裡是出了什麼事嗎?”
“蕾蕾爸去世了。”
電話的那頭,傳來劇烈的哭聲,而我,眼圈也紅了,新聞裡發生的事情,真實的出現在自己身邊人的身上,那種震撼,沒有體會過的人,絕對是不會明白的。
掛下電話,我直接跑去跟園長請假,我覺得,我有必要去一趟蕾蕾家看看情況,蕾蕾家比較特殊,他們是進城務工的農村人,就靠着蕾蕾爸一個人的經濟收入而已,如果蕾蕾爸走了,都不知道她們母女要怎麼過下去。
“蕾蕾媽,我來看看你們。”
蕾蕾家住在一處平房裡,周邊是工地,灰塵瀰漫,而房價很簡陋,甚至連椅子,也就那麼兩張,不過一切都很整齊,看得出來,蕾蕾媽是個很有心的人。
“謝謝藍老師。”
蕾蕾媽的眼睛無比的紅腫,把我迎進屋裡,而蕾蕾,就那麼怯生生的看着我,淚眼汪汪的大眼睛,讓人無比的心疼。
“藍老師,你勸勸媽媽,爸爸去天堂工作了,媽媽就一直哭個不停。”
蕾蕾上前晃了晃我的手,讓我鼻子一酸,也差點哭了,“蕾蕾真乖,老師會好好勸你媽媽的。”我揉了揉蕾蕾的頭,看向一旁又在抹着眼淚的蕾蕾媽,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怎麼開口。
慢慢來之前,我都盤算好了,有很多很多的問題要問她的,可現在,一下子什麼問題都問不出來了。
“蕾蕾爸昨晚上去工地的時候,明明還好好的,今早,我就接到電話,說他突發心臟病,就走了,走的那麼突然。”
蕾蕾媽說着,雙手緊緊的捂住臉龐,淚水就從她的手指縫中滴落,那哀嚎的哭聲,讓一旁的蕾蕾,也跟着哭起來,才三歲的她,聽不懂媽媽的話,只知道爸爸去很遠的地方工作了,她哭,是因爲心疼媽媽的眼淚,如此簡單。
“蕾蕾爸的身體一向都很好,從沒有什麼心臟病的,真不明白,爲什麼突然就這樣了。”
蕾蕾媽的聲音,都哽咽得說不出話來,可是,她彷彿需要一個宣泄口,還在絮絮叨叨的說着:“那些人,也不給我去看他,只說政府現在統一安排這些暴斃的人屍檢,說怕有傳染病,連工地都封鎖了。”
“蕾蕾媽,你要節哀,別嚇到蕾蕾了。”
安慰人,一向都是我的弱項,不過聽到我這話,蕾蕾媽看了眼蕾蕾,倒是停住了哭聲,只是,那通紅的雙眼,泄露出此刻她哀慟的情緒。
我忍不住偷偷嘆氣,以後,他們要怎麼辦?
“藍老師,我們可能要回老家去了,蕾蕾也沒有辦法上學了,這還有大半個學期。”
蕾蕾媽欲言又止,我在傻也知道她想說什麼,急忙點頭,“蕾蕾媽你放心,我會跟園長提的,只是你們回老家之後,靠什麼生活啊?”
“我也不知道,只是她爺爺奶奶打電話要我們送蕾蕾爸的骨灰回去。”
蕾蕾媽一臉的茫然,而我環顧這一間一眼能望盡的屋子,感覺不到絲毫陰氣,也就是說,可能是那片工地的問題,我纔不相信,一個壯年男人,好端端的就會心臟病猝死了。
告別了蕾蕾媽之後,我的心一直好沉重,每一個人的死亡,就意味着一個家庭的破碎,我覺得,有必要做些事情,可是,我又不知道我該怎麼做。
“杜飛宇,你知道最近發生的那些事情嗎?”
想了想,我還是給杜飛宇打去電話,直接開門見山。
“嗯,知道一些。”
杜飛宇說完,我們又陷入沉默,最近,我們的相處模式,總是有些怪怪的,也不說杜飛宇變了,只是我們總會陷入這種莫名其妙的沉默當中。
“我們能阻止嗎?”
其實這句話問出來,我也是不抱希望的,地府都不管了,杜飛宇一個人,能做什麼,所以,聽到他說無能爲力,也是在我的意料之中,“杜飛宇,靜蘭說這是一種邪法,爲什麼會突然流行起來?”
“大劫將至,人間也不會倖免的。”
杜飛宇這話一出,我的心莫名的有些緊張,“那你知道慕容冰夜現在怎麼樣了嗎?”
我很努力的想讓自己心情平靜的,可是,提到慕容冰夜的名字時,我的心,莫名的悸動起來,都不受控制的撲通直跳,我拍了拍胸口,怪自己怎麼那麼不爭氣。
“自那天他走了之後,就沒有跟我聯繫過。”
杜飛宇這話說完,我們又陷入沉默當中,靜靜地,什麼都沒有說,良久之後,我才輕嘆了口氣,“好吧,那我掛了。”
“慕容冰夜,你做的真夠絕的。”
喝了口靜蘭遞過來的牛奶,莫名的噁心感,突然涌上喉嚨,我猛地往洗手間跑去,但才半路,就已經忍受不住“哇”的一聲,吐了一地。
胃都抽筋了,靜蘭不停的輕拍着我的後背,但我還是把胃裡的所有一切都吐光,最後,連膽汁都吐出來了,才微微緩和。
“怎麼了?是不是吃錯東西了?我們去醫院看看吧?”
靜蘭扶着我坐到沙發上,還很貼心的給我倒了杯溫開水,我搖了下頭,“也不知道幹嘛了,可能是一時反胃了,現在吐完了,就感覺好多了。”
“那中午你想吃什麼?煮點粥?”
靜蘭的貼心,讓我心底裡一暖,點點頭,“好。”
說實在的,我很喜歡這種有人陪着的感覺,雖然我一直孤單,但不代表我就能適應這種孤獨,其實我很怕自己呆着,特別是在漆黑的夜裡,我總覺得,我被全世界遺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