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機虹莫名其妙地扭捏了一陣,然後才說道“這裡的事情我會如實稟告掌門的,此人形貌古怪,你暫時別對外透露任何消息。”
“我明白了,多謝師兄了。”祁震說道。
“那你這幾日還是要小心一點,山雨欲來,門暗流涌動,掌門不可能面面俱到,我在縱天道場也不是對所有情形全然知曉,如果真的有人還要繼續對付你,你還是要做好準備的……不是我多嘴,你還是有必要煉製自己的護身法器。”
夏機虹這麼一提醒,祁震好像明白了什麼,說道“那我去萬寶閣買一件護身法器可以嗎?”
夏機虹思考了一下說道“當然沒問題,哪怕是在天元論會,你帶着一大堆法器在身都沒人在意,只不過你有錢嗎?我聽說萬寶閣裡的法器可昂貴得很。”
“一件普通一點的護身法器還是買得起的。”祁震說道。
“那你自己準備吧,我還要處理這裡的事情,不幫你了。”夏機虹說道。
兩人在道場外面分別,夏機虹佈置人手,將黑衣人的屍體小心帶回天元峰,而祁震則先回到乘鶴樓內,看着許多眼神各異的同門弟子,不發一語,直接走到客棧老闆面前,問道
“這門窗被我弄壞了,要賠多少。”
客棧老闆有些不好意思,說道“這……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客官剛纔被驚擾了,也是小店防範不周……”
祁震懶得去聽客棧老闆的馬屁,取出二十銖來,說道“大概也是這個價格吧,趕緊給我修好,我不想讓人打擾。”
不知爲何,祁震自殺死那名黑衣人之後,內心很是不舒服。並非是因爲殺戮帶來的異狀,而是看見那名詭異黑衣人之後,祁震內心的深處似乎有什麼怪的事物甦醒了一般。
好在客棧小二的手腳極快,祁震還在沉思之際,新的門窗已經釘好了,再度將自己關進密閉空間裡的祁震,讓在場衆人十分古怪。
“喂,這祁震是怎麼回事?剛纔那麼多人追着出去,看見了什麼沒有?”
“唉,別提了,以我們的修爲,連御風飛行都做不到,哪裡追得祁震的速度。我也是聽人說的,一個黑衣人襲擊了祁震,至於是什麼來頭,不清楚了。”
“會不會是擎燈長老的人呢?”
“怎麼可能?這也太大膽了吧!”
“還是看這幾日事態怎麼發展吧……”
第二日清晨,乘鶴樓裡已經沒有那麼多人聚集了,似乎是察覺到自己所圍觀的事情遠遠超出自身境界,又或者是另有新的發現,總之祁震隨意吃了一些早膳,便離開了乘鶴樓。
祁震如今的修爲雖然早已辟穀,但之前一段時間修煉,散去了不少真氣,加第一次修成霞光一式,便催動到極限,免不了損耗過劇,爲了準備即將到來的天元論會,祁震還是有必要進食一點,保持體內真氣法力處於巔峰狀態。
從乘鶴樓出來,祁震直奔萬寶閣,這一次不用出示令牌,負責接待之人直接將祁震帶到了那間靜謐獨立的廳室,一進去便見到了玉心緣。
與次穿着華美、展現女子風姿的玉心緣,今天一見,卻是異常樸素,一件不知道是棉布還是麻布的單衣隨意披在嫩滑的肌膚,讓人頓時心生暴殄天物之感。
“姨母。”祁震微微行禮。
玉心緣褪去華麗衣飾,反而是變得更像萬寶閣首席的這個身份,頭髮微微凌亂、手裡捧着一份長長的卷宗,腳邊、桌子也都是類似典籍,彷彿是一名潛心於學術的聰慧之人。
玉心緣擡眼看了一下祁震,語氣不似之前熱情,反倒是有幾分責怪,說道“你來得太晚了,居然現在纔想起要來萬寶閣。”
祁震心詫異,問道“姨母爲什麼這麼說?”
玉心緣放下卷宗,嘆氣道“你對玄天宗繁冗的內部鬥爭有所厭惡,這個我明白,可是你對袁老黑動手,卻是太過急躁了。眼下正是天元論會臨近,你又是《玄心鑑》的修習者,一言一行都會對玄天宗下產生莫大效應,而且到最後,自己還被罰了禁授一年……我還聽說,你昨晚被人襲擊了?”
祁震臉有些慚愧,自己這段時間行事的確是有些不考慮後果了,說道“是的,是一名黑衣人,不知道是什麼來歷,不像是玄天宗的弟子。”
“無論是誰派來的,這個傢伙肯定不會是玄天宗的人。”玉心緣下了定論道“那你可看出什麼端倪嗎?形貌特徵、施法行術,都有什麼似曾相識的地方嗎?”
祁震說道“這個黑衣人只有一雙冒紅光的眼睛,臉沒有其他東西了,完全空白。至於他的法術,我說不清楚,很是詭異陰毒,我懷疑跟魔道有所關聯。”
“魔道?”玉心緣低聲沉吟道“不管是誰派來的,其背後之人手段可真夠厲害的,魔道被仙道打壓百年,州之已經全然不見魔道半點蹤影,如今竟然出現在州腹地,而且還是天下仙道宗門魁首之,當真厲害!”
“魔道如果真的滲透到玄天宗,麻煩豈不是很大?”祁震擔憂道。
玉心緣笑了笑,說道“你暫且放心是了,以玄天宗的能爲,出現這種事情肯定是下警戒,這件事情無異也會再度推動流光對宗門的整治力度。反正無論如何,類似的事情不太可能再度發生的了。再說了,玄天宗自命是對抗魔道的主力,如今這個怪人的出現,無論是不是真的魔道妖人,也一定跑不了這個名頭了。”
祁震想起當初在百丈巨人腳邊看見的那首詩,看來玄天宗與魔道之間的仇恨的確無法化解,只有徹底消滅對方纔能結束。
但是起有些遙遠、幾乎只在衆人對過去的傳頌才提到的魔道而言,祁震在內心深處,卻有另一番的認識。
那個黑衣人給祁震帶來的感覺,其實是有一絲絲的熟悉,這種熟悉,早在祁震接觸修煉之前,祁震無法直接言明這種感覺到底是何物,唯一對他最大的觸動,竟然是記憶當,父親失去妻子之時,那股莫名而又深邃的氣息。
這種若有若無的牽連,讓祁震頓時心神爲之動搖,甚至有些魂不守舍,直到玉心緣連喊幾聲之後,祁震才恢復過來。
“你看去不像受傷的模樣,怎麼了?”玉心緣問道。
祁震掩飾了自己的失神,說道“我在想,這段時日很多人都想針對我,我想……可能需要一個護身法器,所以來到了萬寶閣……”
“這有什麼大不了的。”玉心緣偷偷盯了祁震一眼,想看出他到底是有什麼真實意圖。
玉心緣站起身來,走到西邊的牆壁,輕輕一拍,之間本來懸掛着字畫的牆壁緩緩退縮,露出一個長長的走道,然後聽玉心緣說道
“跟我來吧。”
祁震跟着玉心緣的步伐,經過這條無燈自明的走道,最後來到一間陳放了許多法器的密室之內,一時讓祁震看呆了眼。
“萬寶閣所煉製的法寶,並非全部用來售賣的,畢竟懷璧其罪,經手這麼大量的法器和材料交易,萬寶閣沒有保衛自身的能力遲早也會被強大勢力所摧毀或者吞併。這個房間裡的法器,是我爲了應對未來,所留下的準備。”
玉心緣不急不緩地說道“孩子,你喜歡哪一樣,隨便挑吧。”
“這……我也不太懂得法器的好壞,還需要姨母指點。”祁震看着眼前各種做工華美、暗藏強大威能的各色法器,也是有些頭暈目眩。
玉心緣微微笑道“那我給你挑一件專門用來護身的法器吧。”
只見玉心緣走到一個細小盒子前,打開之後,裡面是一根項鍊,通體銀白,纖細如髮絲,如果不是細心觀察,恐怕會被忽略。
玉心緣將項鍊輕輕提起,再轉眼,銀色的項鍊竟然變成了一團小小的銀白煙霧,在玉心緣掌緩緩旋轉。
“這是我在一條地底深處的銀礦之,所發現的銀魄,銀魄本身沒有常形,需要以虛空定力的修爲,才能將其採取而出,然後再加以法力真火煉製多年,方能成型。整整縱橫百里的銀礦脈,才能凝練這一根髮絲粗細的銀魄項鍊。本來若是以其毫無常形的特性,與其他法器相融,或許能煉製出更爲神妙的功效,只是我覺得,保留銀魄本身獨特,未免不可。”
玉心緣將銀白煙霧再度化爲一根細長項鍊,說道“銀魄正因無常形,但是受法力催動卻是極爲容易,你將項鍊帶之後,需要對其多加催動,如果人器契合精妙,念動則器動,甚至不用催動法力,銀魄便會自行護主。”
玉心緣示意祁震靠近,然後指尖輕柔地撫摸了祁震的脖子,由於項鍊極爲細長,所以戴在祁震脖子之,幾乎沒有感覺。
祁震微微感應,才發現輕如鴻毛的項鍊,蘊藏着巨大法力,而且被另外一股玄妙力量所封鎖住了。
玉心緣微笑道“你修爲不夠,只得由姨母的法力將其定住形態,但是隻要你以法力多加催動磨練,自然能有完全控制這條項鍊的一天。而且當年修爲達到煉神境之後,這條項鍊還會有更多妙用。”
祁震十分感動,說道“多謝姨母!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感謝纔好,這麼貴重的東西……”
玉心緣臉笑意撫媚,伸出手來捧着祁震的臉龐,眼散發出一股迷離神色,說道“孩子,你要記住,玄天宗永遠是你最大的敵人,你只要好好修煉,姨母會讓你有報仇雪恨的機會,到時候,整個天下都會是你的,知道嗎?”
只見祁震眼神一陣猶豫、然後顫抖,到最後竟然是失去活泛的精神,變成漆黑一片,不帶任何情感地說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