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秋接過中年人手中的銀票,轉身向書房走去,剛邁入書房的門,就撞見唐母派來送宴請名單的小廝。
“少爺好!”小廝見到唐秋紛紛行禮。
“你們忙你們的吧!”她隨意一揮手,小廝應了聲是,就退了出去,順帶還將門帶上。
看着堆疊了一地的請柬還有五卷的名單,她揉揉發疼的額角,這麼多,要看到何時?不如叫幾個人一起來看,說不定很快就看完了。
想着唐秋就對門外喝道:“來人啊!”
“少爺什麼事?”推門進來兩個小丫頭。
定睛一看居然是她大姑和二姑喬裝的,唐秋鬆了口氣:“去吧紅纓給我叫來。”
“回少爺,紅纓姑娘正在監督少爺的婚嫁事宜,而且老夫人吩咐,這些名單一定要少爺親自過目。”扮成小丫頭的大姑不緊不慢的說着。
“好!我知道了!你們先下去吧!”唐秋不耐煩地鬆了鬆衣領,隨手拿起一卷名單。
唐秋此時表面看似平靜,實則內心在吶喊:她是拒絕的,她不想看名單啊!從小就厭倦讀書,現在還要看這名單,要死了要死了,她可不可以不看。
但母親讓她必須看,可見其中一定有很重要的消息,所以。
啊!救命!心裡某個小人兒滿臉都是淚痕的蹲在地上畫圈圈,一個兩個三個……
掙扎了一會兒,唐秋換了一個姿勢,背抵着扶手,雙腳翹起放在另一個扶手上。
雙手將名單舉得老高,仰頭枕着扶手,歪歪倒倒地躺着看,嘴裡還嘟囔着念着他人的名字。
看着看着她就乏了,眼睛很是痠痛,四肢慵懶無力,恰巧周圍又異常安靜,迷迷糊糊間她垂下眼皮。
突然想到名單還沒看完,猛然驚醒,卻發現自己已睡着有一會兒了,立即坐正了身子,打起精神繼續看。
看着看着,唐秋又要睡着了,迷糊與清醒地掙扎間。
她告訴自己就這麼睡着了名單怎麼辦?她還有很多事沒弄,可是她現在這個狀態根本做不了事啊!還不如美美地睡上一覺。
想着唐秋把名單扔到一旁,雙手環抱在桌上,將臉埋進臂彎。
哐噹一聲,書房的門被人撞開:“少爺不好了!”
唐秋猛地驚醒:“什麼事什麼事?是不是老師來?”轉眼看到門檻旁摔的五體投地的小廝,唐秋就忍不住扶額,去你孃的!這是古代啊!她真是睡昏頭了。
她走過去,將小廝扶了起來:“何事如此慌張?”
小廝貼近她的耳朵:“皇后派人來尋倚翠閣了!”
“速速傳令下去,讓乞兒們把貼的大街小巷的告示遮住,並將皇后尋倚翠閣的消息擴開!”
“是!”
小廝一聲迴應,便躬身退出了門。唐秋轉身拿起名單看了兩眼,發現實在是困的不行了,隨手將名單往一旁一扔。
躺倒在太公椅上呼呼大睡起來。
——分割線——
金碧輝煌地宮宇裡,有一美人斜倚着榻,硃紅牡丹雙髮髻,金釵玉羽鬢髮遲,柳葉眉下媚眼如絲,舉手投足間勾魂攝魄。
妖豔、端莊都不足以形容。好比牡丹真國色,她就是比牡丹還要多了一分妖冶的紅玫瑰。
玉臂輕擡拿起一片翠羽在自己眼角比劃,今天皇上要去御花園散步,她倒是想去陪陪他,順帶和他提一提家裡的事兒。
只是不知道他今天是喜歡她美豔一點呢,還是美豔中略帶清秀的好。
哎!心悅姑姑怎麼還沒回來。
美人看着眼前的一排首飾,又在鏡子前比劃比劃,始終不如意。
突然一隻手伸到她跟前,手中拿着玉雕的蘭花骨朵,綻開的花瓣有力地伸張着,一半貼着花蒂,花蒂末端水滴狀的玉墜悠然垂下。全然一副優雅不失清幽的模樣,真是與蘭花性子符合極了。
看的她一陣心動,扭頭欣喜地問道:“這是給我的嗎?”
卻發現是她心心念唸的心悅姑姑,心悅點點頭:“娘娘,這是奴婢從一間名叫倚翠閣的首飾店採購的。”
“噢!倚翠閣?本宮倒是第一次聽見!姑姑怎麼有興致去了?”她滿心歡喜地把玩着這對蘭花耳墜。
“不瞞娘娘,奴婢是見了有帶玉鳳釵的人前去,才一探究竟的,沒想到竟瞧來這麼個寶貝。”話語間頗有得意之色。
“快呈上來,讓本宮一探究竟。”玉臂輕展,蝶袖翩然,暗香迎來,又是一番風情。
真不愧爲集三千寵愛爲一身的貴妃娘娘,只是那個年老色衰的死女人還不肯退位,仗着自己進宮早,愣是壓了她一頭。
想着她眉間漸漸皺起了細痕,站在一旁的心悅知她心中不快,大聲宣佈:“還不快把寶貝呈上來!”
“是!”聞言一個宮女捧着一個毫無裝飾的小盒子,在她身後站了三個小宮女,也都分別手捧着一個木盒子。
到了大殿中央,四位宮女有序地散開,縱向站成一排,低垂着頭。
“全部打開!”她眼皮都不擡,十分慵懶,像一隻嫵媚且高傲的波斯貓。
立於一旁的心悅卻行一禮大膽諫言:“娘娘別心急,待奴婢給您取來。”
“怎麼?這裡面還另有玄機?”言語間頗有不屑,這個世上還能有什麼東西是她沒見過的。
心悅卻沒有說話,直直走下臺階,直接拿過四位婢女手中最大的盒子,小心翼翼地走到自家主子跟前。
“娘娘您瞧!”說着就將盒子打開,縫隙越開越大,她臉上的驚訝越來越濃。
當那副玉釵完全呈現在她面前時,她驚訝的合不攏嘴,這世間竟有這麼美麗的首飾。
女爲悅己者容!而這副釵子就是爲她量身打造的。
纖長的玉指伸進盒子裡,細細撫摸金絲絨墊上的玉雕花。
一刀一筆的精細雕琢,如神來之筆,讓粉色的芙蓉躍然於墨色玉釵上,它雖然不及牡丹的雍容華貴,但也端莊。
但是這副玉釵竟然將芙蓉雕飾的如此大氣,大有蓋過牡丹之意。
看着她就忍不住欣喜:“心悅姑姑,這就是你在倚翠閣買的?”
“啓稟娘娘!正是!”
“這雕功居然能讓一塊頑石開出如此鮮豔的花朵,難怪皇后都要去尋,這錢花的值!”說話間她指肚又在玉雕的粉芙蓉上來回,
溫涼的觸感傳來讓她想起年幼時家裡有很多玉器。
這玉的材質不過爾爾,雞血玉中下品,故而全身微粉,玉根部顏色深沉。
若不是這非凡的雕功,她着實稱不上喜歡。但她更好奇這雕花的圖紙是誰畫的。
她將玉雕花從盒子裡取了出來,雙手把玩。
卻發現這朵芙蓉沒有完全綻放,翻卷的花瓣包裹着花心,大有欲語還羞的嬌態。
而花下的葉子卻託着它向外張揚,可能是念着她的美豔無人欣賞,故意如此。
越看她越離不了手。
“娘娘!”身旁的心悅大膽提醒,她方夢如初醒的“嗯。”了聲,才發現自己已經看入迷了,這才意猶未盡地將玉雕花放進盒子裡。
“什麼時辰了?”
“回娘娘辰時下一刻”
“噢!不晚了!你隨意替我梳洗,我要帶着這對玉蘭花耳墜去見御花園。”
“是!”
“噢對了!把這套首飾放在我寢宮的衣櫃裡,今晚我要好好欣賞!”
“是!”心悅帶着臺階下的宮女一俯身。宮女們捧着盒子如數退出大殿。
“開始吧!”她坐正了身子,舒適的閉上眼。心悅將寬大的衣袖束縛好,便在她頭上忙碌起來。
沒一會兒,心悅退到一旁:“娘娘,心悅已爲您梳妝完畢,可以睜開眼了。”
纖長的睫毛抖動着,閉合的眼皮裂開一條縫,眼波流轉間,銅鏡裡一張略施粉黛的臉豁然出現在她眼前,清新秀麗,深得她的心意。
她側臉瞧了瞧,已經戴好的玉蘭耳墜,無論是妝容還是髮型都很相配。她很滿意!
“心悅姑姑,勞煩你將我剛入宮時穿的粉色羅裙拿來。”她欣賞着鏡中的自己天真美麗的像個少女。
“是!”心悅退了下去,在出現時,手中已經端着一件羅裙。她起身歡喜的拿過羅裙,轉身躲進側室,一陣鼓搗。
再出來時,竟像剛出閣的少女,單手把着門框,先探出臉,羞色的紅雲爬上她白皙的臉頰,忽而閃進門框裡,羞的不敢露臉。
心悅被她俏皮地模樣逗笑了:“娘娘別鬧了,在鬧下去可真見不着皇上了?”
她卻攪着手絹:“誰說我要去見他了,我要去捉蝴蝶,你多喊幾個小宮女陪我一起去!”
“是是是,奴婢這就去!”說着心悅便拍了兩下手,喚來一隊宮女吩咐到:“娘娘要去御花園撲蝴蝶你們去準備一下。”
“對了我不想坐轎子!”她大喊着吩咐。
“娘娘!”心悅皺着眉,有些爲難。
“就這麼定了!”她故作姿態一跺腳,雙手環在胸前,就像剛入宮的大家小姐,傲嬌的不可一世。
實際上她十三歲入宮,如今二十八有餘,足足十五年,已育有一個成年的皇子。
權利與富貴的明爭暗鬥下,是她過於早熟的心境才讓她活到了今天。
然而可喜的是血雨腥風地權利鬥爭卻沒有磨平她小孩子般的心性。
念及此。
心悅只好躬身應下:“是!”
“那你們別愣着快快準備,待會兒天熱了可就不好捉了!”她雙手做喇叭狀催促着,這女人一生,能讓自己高興也許就是最幸福的事。
何況她今天的一套如此逞心如意的首飾,別提今天她有多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