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雖然這麼想,表面上卻是畢恭畢敬。
正想着要不要恭維兩句‘英明神武’、‘堯舜禹湯’之類的話。
就聽見楚皇說道:“這場比試,朕要觀戰,你們拿出各自的本事,不要讓朕失望......”
“是!”
“遵命!”
方休和柳子正聽見這話,只能躬身稱是。
其實......
對於方休而言,楚皇在不在場,並不重要。
他已經提前打過招呼,不論發生什麼事情,這場比試,右羽林衛一定要贏!
不僅要贏,還要贏的有水平,有技巧......
一聲鑼響之後,乙組的兩場比試開始。
比試的內容十分枯燥,就是簡單的列隊、行進。
中間會設置各種障礙,用以阻攔隊列的前進,目的是爲了考察在極端環境下,士卒們的凝集力和紀律性。
沙場之上,形勢瞬息萬變,除了武器裝備、身體素質和天時地利,最重要的便是士卒們的紀律性。
尤其是在冷兵器時代,一令衝鋒,一令撤退,受令者稍有差池或延誤便會造成難以估量的嚴重後果。
對於這些沒有經歷過實戰的親軍士卒們而言,紀律更加重要,只有在平時強化士卒聽從命令的意識,做到令行禁止,才能在戰士發揮出足夠的戰鬥力!
跟在楚皇身後的兵部尚書,馬文華看着場上正在比試的兩衛,忍不住道:“記得四年以前,右羽林衛的隊列還名列末位。
沒想到,如今竟然能做到這般地步。”
即便是不懂兵法之人,見到右羽林衛的隊列,也可以看出非同凡響。
一令動,一令止,整齊劃一,宛若一人,實在讓人爲之驚歎。
即便一向以隊列著稱的左龍武衛與之相比,都落於下風......
楚皇見到這一幕,望向方休,問道:“這些士卒,是你訓練的?”
方休拱手道:“臣不敢冒功,右羽林衛的隊列,乃是樑虎樑校尉訓練的,與臣並無關係......”
場上的比試還在繼續,勝負漸漸變得明朗。
一旁,柳子正的面色變得十分難看,想要離開,卻因爲楚皇的原因,不敢有太多的動作。
“樑虎?”
楚皇面露疑惑之色,想了想,還是沒能從記憶中找出這個名字,感慨道:“沒有想到,一個小小的校尉竟然有這等練兵的才能......”
方休聽見這話,面色一動,說道:“陛下,臣有一事,斗膽啓奏。”
楚皇看了方休一眼,笑了笑,說道:“還有什麼事情,是你不敢做的?
何必如此拘謹,有什麼想要說的,便說吧。”
“回陛下,樑虎此人,性格忠厚,治兵嚴謹,乃是不可多得的將才,雖然出身貧賤,卻曾在邊疆立下軍功......
臣以爲,他足以勝任右羽林衛右中郎將一職!”
楚皇顯然沒有想到方休會爲一個校尉請功,面露詫異之色,沒有立刻允諾。
他想了想,望向馬文華,問道:“馬卿家,以爲如何?”
馬文華看了一眼場上右羽林衛整齊劃一的隊列,拱手道:“臣以爲,此人有練兵之才......”
一個合格的將軍,不止要懂得領兵,還要懂得練兵,讓士卒在太平年間保持足夠的戰鬥力。
樑虎此人是因爲在邊境立下軍功,才被調往親軍,升任校尉。
由此看來,領兵之才,是不缺的。
一個人,既有領兵之才,又有練兵之才,爲何不能破格提拔?
楚皇笑了笑,說道:“既然如此,便依你所說......”
方休拱手道:“謝陛下!”
話音剛落,場上的比試已經結束。
毫無疑問,勝者是方休的右羽林衛。
曾經,隊列一項,左龍武衛可是冠絕羣雄,竟然被一向不善於此的右羽林衛擊敗。
不止兵部尚書馬文華,其餘各衛的中郎將也是十分詫異。
若不是兵部的監察在此,差一點就要以爲有人出了差池,將右羽林衛的牌子與左龍武衛混了。
方休見到右羽林衛取勝,表情並沒有太大的變化,看上去十分平靜。
他先是朝楚皇行了一禮,恭維了一番。
緊接着,又將目光放在柳子正的身上,問道:“不知柳將軍的一萬兩銀子,何時能送到方府?”
方休說這話的時候,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
距離不遠的楚皇自然聽的一清二楚。
他望向柳子正,問道:“什麼一萬兩銀子?”
柳子正原先還在對方休怒目而視,聽見陛下問話,忙不迭回答道:“只是臣與方將軍的玩笑話......”
“玩笑話?”
方休聽見這話,頓時怒了:“姓柳的,你還有沒有一點信用?
君子之約,在場的衆位全都聽的一清二楚,若是右羽林衛在隊列一項贏過左龍武衛,你便給我一萬兩銀子......
這纔多長時間,就想抵賴?”
楚皇看向柳子正,問道:“可有此事?”
柳子正冷汗直流,咬了咬牙,點頭道:“回陛下,確有此事,只是臣以爲......”
“好了......”
楚皇面露不悅之色,說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更可況你是魏國公的子孫,怎能言而無信。
既然答應了人家一萬兩銀子,便一分都不能少,說什麼,都只是藉口......”
柳子正聽見這話,心裡‘咯噔’一下,只覺得全身發冷,顫抖道:“臣......明白。”
說完之後,面色發白,第一次產生‘心疼到無法呼吸’的感覺。
不是心疼一萬兩銀子,而是......陛下的態度。
本來以爲這次親軍校閱,可以引起陛下的注意,讓陛下對自己刮目相看。
卻沒有想到......
柳子正轉過身,面露憤恨之色,偷偷瞥了一眼方休,恨不得上去給他一拳。
他可以確定......這個傢伙絕對是故意的!
如果不是他在陛下提起此事,陛下怎麼會過問兩個後輩之間的賭約,又怎麼會認爲自己沒有‘君子’風度。
這一切......都是因爲方休!
方休卻好似沒有察覺到他的心情,見他望向自己,臉上露出純真無害的笑容,十分關切地問道:“柳將軍,你的面色爲何這般紅?
不瞞你說,在下曾經與太醫署的嚴御醫有過一番交談,面紅且耳赤,乃是腎精不足所致......萬萬不可輕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