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牧的臉,瞬間陰沉下來。,!看着闖進來的這個人,忍不住就站了起來,厲聲喝問:“你是什麼人!”
來的這個人,毫無疑問就是易容過的樑少師。現在他的裝扮,就是做一箇中年人打扮的。聞言,只是微微一笑:“怎麼,動不動就要殺人,你還真以爲自己天下無敵了麼?”說到這裡的時候,他的手一聲,徑自從後背的虛空中一拉。
砰的一聲悶響,一個人就被他拉了出來,爾後又被他狠狠的砸在地上。灰塵起處,這個人如同死狗一樣的躺倒在地上。
秦天牧眼見這個人,心神咯噔一下,狂跳不止。被摔在地上的這個人,四旬年紀,着一身黑衣,雖然現在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但是他的修爲絕對的不簡單。至於爲什麼讓秦天牧這麼激動,就是因爲他是秦天牧的弟子,而且是一衆弟子中,修爲最爲強大,僅次於他的一個人。即便是他秦天牧,想要制服他的這個徒弟,也不是那麼簡單的。
而眼前的這個人,居然這麼輕易的,就將他的弟子,隨隨便便的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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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他的修爲,豈不是非常的強大?極有可能,還在他之上。如果說,他一個人面對刑無措,再加上他埋伏在這裡的一衆門人,拿下刑無措沒有一點問題。但是現在,再加上這個人,他的勝算,無形之中降到了最低。
事情發展到現在,他那裡還看不出來,這就是刑無措留的後手,爲的就是防備他們暴起殺人。
樑少師冷冷一笑,望向刑無措:“刑先生,既然小王爺一點誠意都沒有,那就沒有再談判的餘地,咱們走吧。”他故意這樣說的。說心裡話,他還是想和尹成的這條線搭上,不管尹成這個人如何的陰狠。畢竟他是大寅皇室一脈,有他在,在金州城內的活動。可比他樑少師要方便多了。
刑無措也站了起來,看着秦天牧還有他邊上已經變了顏色的尹成,說:“走之前,本座還是要說。本座很感謝你們相救我弟子的恩情,這個恩情我記下了。”他並不是一個忘恩負義的人,即便這幫人慾對他不利,在不成事實的情況下,他並未往心裡去。誰都有難的時候。這幫人有這樣的舉動,他表示理解。
他一動,白森他們當然也跟着準備走出去。
尹成看着秦天牧,欲言又止。看得出來,在這裡,真正的主導是秦天牧,而尹成不管在人前如何的強大,在秦天牧的跟前。他就是他的弟子。凡事自然要詢問自己師尊的意思。
秦天牧臉色陰晴不定,眼看着刑無措要走,嘆了一口氣,道:“慢。”
刑無措心裡笑了,臉上卻依然擺着一個冷酷的神情:“還有什麼要說的麼?”
秦天牧咬了咬牙,道:“只要刑先生助我這幫弟子。躲過仇家的探查,秦某可以將他們逐出門牆。拜入你的門下,從此與我指劍宗無半點掛礙。”他的這個話。說的有點重了。
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很憂心,仇家找上門來。同時從這一點,不難看出,他的仇家非常的強大。強大到,秦天牧這樣的強者,都沒有很好的應對之策。
刑無措聽他這樣一說,他愣住了。現場不止是他愣住了,就連原本氣勢凜然的樑少師和白森他們,一個個也愣住了。他們想過秦天牧會降低自己的條件,但是沒有想過,他的條件會開得這樣的大。逐出門牆,那就相當於,他指劍宗一脈,從此以後,又只剩下他秦天牧一個人了。
這其中最爲激動的,當屬那些先後冒出來的命輪級的強者。他們都是秦天牧的直系子弟,秦天牧這樣說,等於是將他們從他的身邊推走。即便,這樣做也是爲了他們好,但是他們一個個還是感覺如同遭受雷擊,腦中嗡嗡作響,極個別人的臉色,更是因此煞白一片,身軀搖搖晃晃,好像要倒下去一樣。
他們都沒有說話,而是瞪着眼睛看着秦天牧。
秦天牧嘆了一口氣,苦笑道:“剛纔秦某做出那樣的舉動,也是不得已之舉,現在秦某現在給刑先生道歉,還望刑先生看在我指劍宗僅剩這些門人的份上,不要跟我一般計較。”
刑無措看了一眼樑少師,問:“你的仇家,到底是誰?真的強大到這樣的一個程度麼?”
“說強大也不是很強大,說不強大卻又很強大,對於你們來說,那樣的角色只能算小,而對於我們這幫無根的浮萍,他們就是能扼殺我們與無形的劊子手。”秦天牧並未點出他的仇家具體是誰。
即便他不說,一衆人也能從他的言語之中,聽出一股子的蕭索之氣。
甚至於之前白森還因爲這個人的行事霸道,而對他生出過埋怨之色,現在那樣的情緒,也隨之煙消雲散,轉而開始同情這樣的一個人起來。
刑無措並未追問,淡淡道:“你真的願意讓他們改換門牆?要知道,一旦他們換了門牆,你指劍宗可就傳承中斷,有可能真的從此消失。”他看得出來,秦天牧是抱着必死之心的,如果這幫人全都轉到他的門下,他們指劍宗一脈從此斷絕,並不是癡人說夢。
他這樣一說,原本就是暴脾氣的那個妖怪,突然吼了一聲:“師父,怕個鳥啊!大不了和他狗養的拼了!”
秦天牧一個巴掌,毫無徵兆的扇在他的臉上。啪的一聲,妖怪的半張臉,頓時腫脹起來。打完這一巴掌之後,秦天牧朝着妖怪吼:“阿山,你怎麼就這麼不懂事?那個仇家,是知道我的,但是他知道你們嗎,他不知道,只是有所懷疑!在這樣的一個時刻,師父我已經是必死之人,而你們不同,你們還有大好的前程,師父不能自私的讓你們跟着我一起送死!”
刑無措即便是知道,他的這句話,有對着他說的嫌疑,但是他依然還是有所感動。
很快。秦天牧的一衆門人,一個個跪伏在地慟哭起來。真可謂,哭聲震天。哀嚎遍野。在這裡,想必就種下了禁制,將這裡同外界的感官已經完全切開,除非在外面有大能爲者。譬如樑少師這一類的存在,否者,是亦可能洞悉這裡面發生的事情的。
秦天牧看着一衆弟子哭的那叫一個傷心,內心也是觸動不已,不過他掩藏的很好。一點端倪也沒有從他的臉上顯露出來,而是冷聲道:“都給老子站起來,哭哭啼啼的,成什麼體統!”他說的話,似乎有眸中魔力,那幫人順勢就停止了哭聲。
爾後秦天牧一臉歉然的看着刑無措,道:“一羣不知道好歹的東西,還望刑先生不要介意。”
刑無措笑了笑:“人之常情。”
秦天牧道:“秦某還有一個請求。”
“講。”刑無措道。
“我想請刑先生。在我的這幫不孝徒兒轉投你的門下之後。在他們具備招收新弟子的時候,讓他們每一個人,能留下一個傳人,繼承我指劍宗,以此延續我指劍宗的傳承不斷。”秦天牧好像就知道刑無措,已經答應了他一樣。開始坐地還價起來。
刑無措聽到這裡,不覺笑了:“你故意的是吧!”
秦天牧笑了笑。並未應承下來,而是目光灼灼的看着刑無措。等着他的回答。
刑無措沉吟半晌,道:“這個事情我可以答應你,不過我事先說明一點,轉投我刑無措門下之後,從此以後就是我天極劍宗的弟子,一切以我天極劍宗爲本,如果他們誰,在成爲我的弟子的過程中,做出不利於我天極劍宗的事情,本座一定會按照本宗的規矩辦事!輕者,廢除一身修爲,重者,殺無赦!”
刑無措本身就有這樣的一個威勢,說出這樣的話來,一股子的凜然之意,順着他的身體,迸射出來,震得那幫猶自跪伏在地上的人,全都是身軀一震。
秦天牧緊繃的臉色終於緩解下來,大笑道:“刑先生好人吶,容秦某一拜!”說着,就要朝着刑無措拜下去,可是刑無措順勢就捉住了他的手臂,很自然的就擋了下來。
那個尹成先是看了看秦天牧,又看了看刑無措,問:“師父,我,我怎麼辦?”
刑無措看了一眼秦天牧,道:“從今往後,你就是我天極劍宗的弟子,你的事情,就是爲師的事情,懂麼?”他的一句話,毫無疑問,算是承認了尹成的成爲他弟子的事實。
那些跪伏在地的人,臉色各有不同。
只有那個妖怪阿山頗爲激動:“師父!師父,你不要弟子了麼!”
秦天牧嘆了一口氣,說:“現在我不是你的師父,他纔是你的師父!”
阿山卻不管,只是看着秦天牧。而刑無措看着眼前的這一幕,只是最爲微微咧開,沒有說話。說實話,招收這幫有修爲在身,而且修爲不弱的人,爲自己的弟子,這件事情本身就比較冒險。雖說,他留在凌虛峰的衆弟子中,不見得就比他們弱,但是這夥人的力量也不小。如果他們不是真心的投入他的門牆,以後一定會生事,一旦生事,可能就會惹出不小的禍事。
秦天牧眼見阿山這麼執拗,又將目光轉向其他人,問:“你們都是這個意思麼?”
他的一衆弟子,本身在這裡的,還有一些後來的,全都點了點頭。
“糊塗!”秦天牧跺腳恨聲,“你們不是小孩子了!你們就算不爲自己想,也要爲我指劍宗想一想!現在刑先生收你們做弟子,也答應給你們一個延續指劍宗的機會,只要你們好好的教導後來人,靠着他們,今後未嘗就沒有再重振指劍宗的一天,爲師死了不要緊,但是爲師,不忍看到祖師的傳承斷了延續,你們懂麼!”
刑無措嘆了一口氣,道:“既然他們不願意,本座也不強迫他們,可以按照你之前的第一個提議來。”宗門傳承這個事情,事關重大,他理解秦天牧。
秦天牧在這個時候,卻極其認真,道:“不!今天,他們必須成爲你的弟子,而且以後也必須是!”他的眸光噴射,釘在這些人的身上。語氣中透着很濃重的失望之色,“你們很讓我失望。”說到這裡,徑直轉了一個身。
他的一衆弟子。終於又有一個喊道:“弟子願意侍奉刑無措前輩,爲師!”他這樣一喊,其他的人,也跟着喊了起來。就連那個阿山。最後也點了點頭。
秦天牧卻不信,又轉身,目光十分兇狠的盯着他們:“別以爲老子不知道你們的心裡打的什麼主意!現在,你們一個個就給老子用你們的靈魂起誓,心甘情願的適逢刑無措爲師。若有二心者,甘領天罰!”
這幫人全都是渾身震了震。
白森更是駭然的看着秦天牧,之前嘛,他覺得這傢伙在演苦肉戲,爲的就是讓刑天錯動惻隱之心,也許刑無措還有幫手會跟過來,也在他的算計之中。但是現在,他認爲。秦天牧是認真的。他是真心實意的想將自己的一衆弟子轉投到刑無措的門下。
刑無措再度動念:“秦兄,嚴重了!”無形當中,他對秦天牧的稱呼都變了。用靈魂起誓這個事情,太大了。
“說!”秦天牧卻不理刑無措,朝着那幫弟子,一通大吼。不多時。這幫弟子,一個個帶着哭腔。相繼用靈魂起誓。完成這一切之後,秦天牧有似虛脫了一樣。看着刑無措,道,“刑先生,請問,你現在還有疑慮麼?還相信,我秦天牧是否有意誆騙?”
刑無措搖了搖頭。
“那麼他們從今以後,就是你的弟子了。”秦天牧說,“不要忘記了,你答應我的事情,讓他們每一個人留一個傳承,以期能繼承我指劍宗。”
“這個沒問題。”刑無措看着那幫人,道,“既然事情已經理清楚,那麼他們現在就先到秦兄你的身邊,等金州城的事情完了之後,我就將他們全部帶回我凌虛峰,面對我師尊。”
秦天牧點了點頭。
爾後刑無措他們也沒有在這裡多留,留下康君作爲聯絡後,一行十一個人,就從這個酒樓裡面退了出去。
才走出去。樑少師就忍不住朝着刑無措拱手:“恭喜刑先生收下這麼多的好徒弟,往後凌虛峰在你天極劍宗內的排名,必然會因爲他們而大漲!”
刑無措卻高興不起來。他是一個性子很直的漢子,固然已經是幾百歲的老傢伙,但是心中那份執念並未因此減少。他現在就感覺,自己好像搶了別人碗裡的肉,即便是別人心甘情願的讓給他,但是他的內心,依然會這樣想。
無聲的搖了搖頭,卻是沒有回答。
……
馮天釗騎着小驢子,順着寬闊的道路,朝着前面不緊不慢的走着。眼看着金州城距離他不過百丈,他臉上的笑容更加濃烈了。這一次,他是自己單個人走過來的。
畢竟,如果他們師兄弟三個人,一起走過來的話,目標太大,被人發現是難免的。但是分開來走,就不一樣了。現在他已經將他背上的那柄劍給收了起來,整個人在驢子的背上,晃盪晃盪,和一個普通的老人家一點區別都沒有。
原本他也以爲,以自己的這樣的一個樣子,並不可能,引起任何一個人注意,可是這一天不一樣。因爲刑無措的那一通的攪合,整個錦州城內亂成了一鍋粥。
上邊更是下過嚴令,要注意那些很老,很人畜無害的老人家。
所以當馮天釗這樣的一個形象過來的時候,城門邊上的一衆守衛立刻就緊張起來。爲首的一個命輪級的人物,更是大喊:“老人家,這裡可不能隨便亂闖的噢!”他並未訓斥,因爲他害怕。
在他的內心,還是有一點常識的。越是強大的人物,他們就越喜歡裝成普通人的樣子,扮成人畜無害的樣子。這樣的人物,不惹還好,只要惹了,那小命就保不了了。面前的這個老人家,就符合這樣的一個形象。
馮天釗褶皺隆起的眼簾動了動,說:“老頭子是進城是看我孫兒的,幾個軍爺行行好,現在都到門口了,難道幾位軍爺這是就這麼不講情面,要把老頭子擋在這城門之外麼?”
他說的話,合情合理,而且也算是半真話。他進城就是爲了找白森,白森雖不是他孫兒,但卻是他最寵溺師弟的弟子。
爲首的那位好一陣的爲難,道:“老人家,不是我跟你過不去,而是上邊交代過,不允許像您老人家這樣的人隨便進城。”其實他想說,想您這樣的老人家,有可能是強大的高手,進去了他們擔待不起。
馮天釗哈哈一聲大笑:“好吧,既然幾位軍爺不想讓老頭子這樣的人進去,那麼……”說到這裡,他周身氣機,突然爆棚起來,一道白光在他的身上,急劇的轉動一陣。
不過一息之後,光芒退去。
馮天釗那個老朽的模樣不見,已經變成了一個虎背雄軀,樣貌堂堂的中年人模樣。而那頭驢子也消失不見,變作一個樣貌陰鷙的青年,守衛在馮天釗的身邊。
“那麼我這個樣子,應該可以進去了吧?”馮天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