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母親的話,布瓦的心裡酸酸的,沉沉的。
莉莉眼中盪漾着溫柔,柔聲說道,“如果不是因爲你跟麥金農之間發生了那樣的事,也許我永遠都不會跟你提起這些。或許你現在會覺得,作爲你的母親,這些年我有太多地方做的不對,但我現在想通了,我沒有資格剝奪你去了解你的爸爸的權利,對嗎?”
莉莉衝着布瓦微笑着。
“當然,我當然希望能夠去了解一下我的爸爸。”
布瓦內心在翻騰,十三年來,他在沒有父親的環境中成長起來,每當他看到其他像他那麼大的小孩子都有父親陪在身邊時,他總是問自己,自己的父親在哪裡,爲什麼他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親生父親。
他只知道母親跟他說過,父親是個大英雄,可是爲什麼從其他人那裡所瞭解到的關於父親的事,卻好像並不是那麼簡單。
現在,他終於從母親這裡瞭解到了一點線索,多年來困擾在他思緒中的一團迷霧彷彿露出了一個小小的線頭,他渴望抓住它,並且要順着它找到一切的淵源。
莉莉站起身來,走到窗臺下的那盆紫色海棠花旁,手指沿着花盆邊緣慢慢的繞着,看着晴朗的天空中緩緩飄過的白雲,微風吹進窗口,一陣陣撥動着她的長髮。
藏在心中十三年的話,今天終於對兒子一吐爲快,複雜的心情迎上心頭, 她的決定是不是正確呢?
來自利茲塔資的那封信,像一把鑰匙般打開了她塵封在自己內心深處多年的秘密。
其實對於失去丈夫這件事,這些年來她一直不願意去接受,就好像只要事情不從自己口中說出,一切就不會是真的。
布瓦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事,“那個叫魯夫·唐克斯的人現在在哪?”
莉莉轉過身,意味深長的看着布瓦說,“據我對他的瞭解,他對利茲塔資有着特殊的感情,你一定會在那裡遇到他。”
布瓦驚訝的倒吸一口氣,“利茲塔資!給我寄信的學校?”
“沒錯,就是給你寄信的學校。”莉莉笑道,那封信正安靜的躺在木桌上,隨着吹進窗戶的微風輕輕晃動着。
“利茲塔資,又在什麼地方呢?”
莉莉衝他神秘一笑,“沒有人知道它在哪裡,不過,等開學那天,我可以帶你找到進入學校的入口。
布瓦的眉毛高高的揚起,顯然是沒有聽懂母親的話,不過他已經不太在乎這些小細節了。
布瓦還想再問些別的,比如“老巫師,預言石板,繼承人”什麼的,說實在的,剛剛他一直聽的稀裡糊塗,然而後面的問題卻被母親拒絕了。
“孩子,我告訴你的已經夠多了,剩下的應該由你自己去發現,因爲很多事情直到今天也仍舊是個謎,而且我也沒有辦法一直陪在你身邊,所以,更多秘密的答案,還得靠你自己去找尋。”
布瓦眨了眨眼,似懂非懂。
從今天起牀到現在短短兩小時不到的時間裡,他始終在懷疑自己是否還停留在夢中,因爲這一切都太像是隻有在夢中才能遇到的奇妙的事了,雖然他很確定,自己昨晚一整夜都沒有睡着。
在接下來四個多月的漫長等待裡,布瓦小小的內心裡幾乎沒有一天平靜過,他從來沒有覺得時間過的如此緩慢,每天都會或多或少的試着問莉莉一些關於利茲塔資或者自己父親的事。
他甚至曾在夜裡目不轉睛的盯着天上的月亮,打算用自己的意念將月亮換成太陽,從而可以早一些迎接第二天的到來。
等待總是伴隨着焦急與期盼,但仍免不了會發生一些令布瓦心煩的小事。麥金農爲了上次的事對布瓦耿耿於懷,多次想找布瓦的麻煩。
也許是麥金農心中對布瓦的神秘力量仍然心存畏懼,他現在不敢對布瓦做出太過分的舉動,只能找機會離着布瓦遠遠的進行一些語言上面的攻擊,內容無非也就是關於布瓦的父親是黑僕之類的這樣那樣的話。
每當布瓦看到那個十足蠢貨模樣的大腦門,在三五個狐假虎威的笨蛋前面耀武揚威的樣子時,腦子裡都會浮現出一頭戴着金黃假髮的豬對着幾條搖頭擺尾的哈巴狗哼哼唧唧的可笑畫面。
終於,八月份的最後一天來了,這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成朵的白雲懸掛在一塵不染的蔚藍天空中。
隨着那奇怪的叫聲由遠及近,信鳥再一次光顧了小木屋。
布瓦興奮的跳着向那隻信鳥撲了過去,一把將它按住,可憐的信鳥不情願的叫着,撲騰了幾下大翅膀以示反抗。布瓦將綁在鳥腿上的布袋取下,信鳥便重獲自由,像上次那樣揮動着大翅膀飛走了。
“媽媽,快來看。”布瓦迫不及待的拆開了布袋,取出裡面的羊皮紙。
尊敬的布瓦·裡維斯先生,您好。
請於明日(1882年9月1日)上午九點之前,帶好您的行李,前往八棵巴爾客,我們將會安排接待人員等候您的到來,務必帶好錄取通知跟學費。本學年所修科目請見附頁。
利茲塔資自然魔法學校
1882年8月31日
布瓦發現在這張羊皮紙的下面,用一個鮮紅色的大別針又別了一張面積稍微小一點的羊皮紙,他翻過第一張接着看,上面清楚的列着幾行字。
自然控制學(一)
神奇植物學(一)
神奇動物學(一)
占星學(一)
巫師起源
魔音樂理學
基本運動技巧學
當布瓦看完這些,拿着羊皮紙的雙手簡直無法控制的顫抖起來,這一切都是真的,利茲塔資又給他寄信了,他不是在做夢,他明天就要去那個神秘的地方了。
吃過晚飯後,在莉莉的幫助下,布瓦興高采烈的開始收拾行李,嘴裡哼着不知名的小曲,他的腦海中開始對利茲塔資產生了無限的幻想。
明天就要去那裡上學了,布瓦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高興過。
一切整理妥當,但布瓦總覺得似乎還少了些什麼,他環顧自己的小房間,一眼便看到了父親生前最珍愛的寶貝,那個形狀奇特的掛墜靜靜的掛在牆上。
不知道爲什麼,布瓦一直覺得這並不單單是一個簡單的裝飾物。
“我可以帶着這個掛墜去利茲塔資嗎?”
布瓦從牆上將掛墜取下,在徵得母親的同意後,他將掛墜戴到自己的脖子上。掛墜貼着胸膛,涼涼的,滑滑的,又有些沉甸甸的,布瓦知道,這個掛墜也曾經戴在父親的脖子上。
莉莉看着兒子興奮的忙這忙那,忍不住小聲自言自語道,“或許那個充滿魔法的世界,纔是真正屬於你的世界。”
又是一個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