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着“爲什麼肖宇妹妹會執着於我會不會換電燈泡”的問題,季烙誠一心二用,邊琢磨,邊與慕容姚閒聊,一路來到了迷彩叢林。
迷彩叢林無論外觀及其建成材質,還是內部自成一套的生態體系,都不斷匯聚着科學研究的各項新技術,自建成至今,仍被譽爲“南方的奇蹟”。
因爲每年都在加入新的內容和改造,剛走進去,季烙誠便小有感嘆:“與第一次來時完全不同了。”
慕容姚好奇問:“學長第一次來是什麼時候?”
他想了想,“大約六歲時。”
她暗暗吃驚,相隔都快二十年了。
整個遊樂場的變化都很大吧……
陣陣沁涼舒爽的水霧鋪面襲來,飛瀑嘩啦啦的墜落聲響在不遠處。
入目是層層疊疊的綠,近處有花有樹,遠處有山有水。
眼前是一條長而曲折的木頭棧道,大片的睡蓮悠閒自在的攤開在水面上,錦鯉成羣結隊的遊過,這邊是蘇杭的秀美,棧道的盡頭,銜接着一座用玻璃建起的立體咖啡屋。
“請你喝杯咖啡?”季烙誠提議。
慕容姚正遠眺着玻璃屋裡來來往往的遊人,聞言,欣然應下,“拿鐵,要三個糖袋,有勞學長了。”
……
玻璃屋頗高,從外面看完全不覺得,走進去,尤其上至最高的5樓,坐在懸懸欲墜的邊緣,竟是能夠欣賞到迷彩叢林的大半景色。
這會兒客人不多,穿裙子的女生和畏高的人註定沒有眼福。
幸而慕容姚和季烙誠不存在以上任何一種情況,買了咖啡,佔據最高點,看遠處在CS區玩耍的遊人,延續愜意的聊天。
說起了畏高,自然而然的談到之前在血色迷宮的遇見。
直到此刻,慕容姚仍在回想,“要是被喪屍追到的話,會怎麼樣呢?”
這是屬於理智派的不可愛。
因爲知道喪屍都是人化了特效的妝容假扮的,所以纔會困惑。
按照常理推斷,真正的喪屍把人到獵物,抓到以後當然是吃掉了。
見她一本正經的思索,季烙誠失笑道:“不要爲難遊樂場的工作人員。”
“好吧,我換個角度。”慕容姚看着他,目光類似打量,“喪屍羣開始追我們的時候,學長有沒有真的感到害怕?”
這是個很可以從淺看深的問題。
季烙誠想了想,認真回答道:“我不確定,如果刺激就是害怕的話,我想我應該是怕的。”
“即便是,也是享受的害怕。”慕容姚評價。
逃命的時候,某學長笑得可開心可發自肺腑了。
服務員將兩人點的咖啡送上,季烙誠拿起糖袋,撕開,倒入拿鐵杯中,將此動作又重複兩次,然後用纖細的鐵勺攪動均勻,這才放到她的面前。
“謝謝。”她說,又一次切身感受到他的貼心。
季烙誠忽然道:“該可愛的時候是理智的表現,理智的時候突然提出要三包糖袋的可愛要求,你也很表裡不一啊,慕容同學。”
慕容姚喝咖啡的動作暫停,“學長,你是在……”
研究我嗎?
沒問出來的話,季烙誠卻很神奇的聽到了,於是,他點點頭,喝下第一口藍山之前,煞有其事的說:“孫子兵法曰: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她若是不想了解他的話,剛纔也不會提出哪些疑問。
眼下,他們又扯平了。
“那你有沒有真正害怕過什麼?”慕容姚不甘的繼續提問。
季烙誠只做了兩秒思索,便道:“失去。”
慕容姚不接受他這個回答,“是人都害怕失去,渴望擁有。”
放下精緻的骨瓷咖啡杯,他更正,“害怕失去至親,摯友和摯愛。”
顯然,他所珍惜的,都是他的同類。
慕容姚很快從中做了提取,“親情、友情,愛情。”
這是他話中對於不同感情的排列順序。
季烙誠看她當真了,連忙補充,“排名不分先後。”
她再問:“那學長如何看待這三種感情?”
“考我嗎?”他略顯意外,繼而停下來認真想了會兒,“親情是不可選擇的,友情可以選,唯有愛情,可遇不可求。”
慕容姚歎服,“不愧是理科生。”竟然用概率給三種感情做總結。
“你呢?”季烙誠問她。
她狡猾道:“我和學長看法一樣。”
“很好。”他彎了眉眼,讚許。
慕容姚又有新的發現,“學長很喜歡說‘很好’,是口頭禪嗎?”
“是嗎?”季烙誠倒是經她提醒,恍恍然,“大概因爲你很好,所以我纔會常用這個詞。”
慕容姚一愣,眨着眼睛撇開臉,遠處風景不錯。
這是撩嗎?
是的吧……
要命了。
季烙誠也意識到把人家小姑娘說得不好意思了,遂,主動擔負起重新調解氣氛的責任,“其實我的口頭禪是另外兩個字。”
慕容姚:“是什麼?”
季烙誠:“你猜猜看?”
慕容姚:“……這太難了吧。”
季烙誠:“是‘聽說’。我小的時候與長輩見第一面,時常會用這個詞。你好,聽說你是我二舅媽,聽說你是我小叔叔,聽說你是我的嬸嬸。”
慕容姚笑得挺不下來,差點把咖啡噴到他臉上。
“你確定不是蓄意賣萌?”學長的小時候,很可愛啊!
“並不是的。”說起小時候,早早記事,並至今還記得很清楚的季烙誠頗有一番回憶滋味,“我母親和父親結婚之初,家庭局面很複雜。後來發生了一些當時母親認爲沒有辦法解決的事情,於是她就與父親協議離婚了,那時父親並不知道母親懷了孕,這之後,母親帶着肚子裡的我去到D市,在我五歲以前,我們一直相依爲命。”
“這段我聽過。”慕容姚沒有掩飾對首富蘇家的道聽途說,要是一概搖頭否認,就太假了。
“但這和你的口頭禪有什麼關聯?”她不解。
季烙誠笑容擴大,“這就是關鍵了。五歲以前,我並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有一天,母親突然提議帶我去H市度假,接着在度假期間一天,來了一位叔叔,他對我和母親照顧得無微不至,那時我只是感到很奇怪,隱隱有種危機感,但又說不清楚爲什麼會有這種感情。沒過多久,母親告訴我,他就是我父親,並讓我與他打招呼。五歲的我很窘迫,很擔心父親不喜歡我,我該怎麼辦呢?爲了化解相認的尷尬,我跑到他的面前,對他說:蘇叔叔,你好,聽說你是我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