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度日如年的煎熬
“上午親自動手的時候還挺專業自然的，怎麼這會兒都已經過了這麼久，反而覺得害羞不好意思了？”某人的臉又變成了一隻紅彤彤的大蘋果，還真應了她的名字。
“因爲……那會兒是在工作，現在不是啊。”雖然中間有些停頓，但蘇雨彤此刻的迴應絕對算得上理直氣壯。
這解釋確實讓人很難反駁，陸徵只能悠悠地嘆氣道：“那我只能說在工作狀態下的你和日常生活中的你完全是兩個人。”能如此不着痕跡地切換自如，真有她的。
“那你是喜歡什麼狀態下的我？”嗷嗷，小蘇同學還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吶。說完，她自己也嚇了一跳。現在顯然還不是問這個的時候啊，怎麼可以腦子打結成這樣！“咳咳咳，那什麼，我只是隨便問着玩的，你可以選擇無……”
“兩個我都喜歡。”陸徵現在的心態就是擇日不如撞日，其實，剛纔被小星星催化了半天，時機也差不多成熟了。
好吧，雖然有點逼着他表白心意的感覺，倒也沒有顯得太尷尬。只是，隨着陸徵臉上的笑意漸深，某人臉上羞澀的紅也越發‘刺眼’。
“我先去把打包盒收拾一下，順便出去看看小星星有沒有走遠。”捧着這樣一張紅彤彤的臉，蘇雨彤竟然有點不好意思面對他，找藉口溜走的嫌疑也太明顯了。
說時遲那時快，在她把所有的打包盒都裝進塑料袋裡準備拿走時，一隻寬厚的大掌卻突然覆在了她的小手上，“話是你先問的，我已經給了你回答，你怎麼就這麼走了？”沒強求她非要‘還禮’，總要對他順其自然的表白有所迴應吧！
“要我跟你說謝謝麼？”好吧，現在的情勢似乎有種神轉折的感覺。小蘇同學現在明顯就是分分鐘切換到搞笑模式的狀態。
陸徵當然也有對付她的辦法，她嬌俏地笑，他卻酷酷地垮着臉不給迴應，只是一直按着她的手，力道不重，但也足夠讓她無法脫身。
唔，突然切換笑臉模式對他好像沒用誒。瞧他這臉色，不給點實質性迴應怕是走不出病房的門吧。
在他的直言不諱面前，言語好像顯得有些無力，想了想，蘇雨彤還是決定用行動表達。例如，突地翻轉小手，反握住他的，“請問，這樣的迴應你可滿意？”
“等一下小星星迴來肯定會問，你打算怎麼答她？”以倆人相識的時間來算，這種程度已經足夠，但有人恐怕還是不太滿意。
蘇雨彤突然將手抽離，在陸徵的手背上輕輕拍了一記，“等她問的時候我自然知道怎麼回答，不勞你操心！”
等到陸徵反應過來準備反擊時，某人已經一溜煙地遁了。
成功‘逃離’後，蘇雨彤並沒有走遠，而是像個小呆瓜似的靠在門背上傻樂呵。
小星星很乖地並沒有走遠，看到漂亮阿姨從舅舅的病房裡出來，便趕緊掛斷電話迎上前，“阿姨，你怎麼出來了，是不是我舅舅做錯什麼事惹你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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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雨彤瞬間就被小丫頭的杞人憂天逗得哭笑不得，“你想到哪裡去了，我只是出來扔垃圾，等一下還要回去的。”
“那我就放心了。”爲了配合放心一詞，小丫頭還煞有介事地用手撫了撫胸口。
“小星星啊，你怎麼對你舅舅是不是有女朋友的事這麼關心吶？”本來是因爲要扔垃圾纔出來，這會兒蘇雨彤卻放下塑料袋，蹲在小星星面前饒有興致地和她閒聊起來。
“因爲他我是媽媽的哥哥呀，我媽媽已經跟我爸爸結了婚，舅舅也要加油。”雖然這邏輯聽上去有點孩子氣，卻不得不的還真是很有道理。
“那……如果我告訴你，其實我跟他還不是男女朋友關係，你會怎……”
“爲什麼呀？阿姨你爲什麼不願意做他的女朋友？是不是他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好、特別讓你討厭？你可以告訴我，我會讓他改的。”類似的話小星星好像也對她親愛的媽媽說過，看來呀，繞來繞去，她的‘必殺技’好像也就這麼幾招哦。
“哎呀，你這急性子到底像誰哦，我是說如果啦。如果就是還沒發生的事，只是假設，懂不？”蘇雨彤這會兒真是有點一個頭兩個大了。
“所以阿姨是故意逗我玩的？其實你已經答應做我舅舅的女朋友了是不是？”唔，裴嘉星小朋友的神邏輯又來了！
被逗了還一臉的認真嚴肅，只關心自己在乎的事。這一回，蘇雨彤算是徹底被打敗了，“其實根本就沒什麼答不答應之說，本來就是我先喜歡他的。”在不和某人面對面的情況下，小蘇同學明顯坦蕩多了。
只是沒想到說這番話時，護士長正好經過。雖然她什麼也沒問、什麼也沒說，但眼神裡隱約透出意味不明的笑，還是將她的心思顯露無遺。
蘇雨彤心裡暗叫不妙，趕緊追上去小心謹慎地問，“護士長，您剛纔這麼看着我笑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當然替你感到高興的意思，珊珊家哥哥確實是個不錯的對象，高高帥帥的，而且很有氣勢，非常符合你一貫的‘花癡’風格。”第一次看到彤彤和陸徵在一起時黎靜就覺得他倆站在一起很合拍、特別般配，事實證明，她的感覺真的很靈！
“我……我什麼時候花癡了？您可千萬別亂說，被人誤會可就不好了。”其實你是擔心會被‘他’誤會吧！
“當初選科的時候你選擇泌尿外科的理由我可是至今都記得很清楚！”護士長雖然一貫溫柔可親，但偶爾也會有點說笑逗趣的‘惡趣味’心思。
對這事特別在意的蘇雨彤壓根聽不出護士長話裡透出的玩笑語氣，竟把她說的話當了真，“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啦，特別是……不能讓他知道，我現在已經完全‘改邪歸正’，再也不會有那種幼稚想法，護士長您就行行好，別再提當年事了好不好？”
“看把你嚇得，我就是隨口說着逗你玩兒，你還當真了！放一百二十個心，是你的，絕對跑不了。就算他知道，也都是過去的事，他要是連這點小事都跟你計較，也不值得你爲他這般費心。”
“好吧，是我太緊張過度了。”雖然一直被人冠以‘花癡’之名，但和陸徵這一次纔算是蘇雨彤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戀愛，所以她纔會格外小心和緊張，生怕自己一點點的不好會讓他失望和討厭。
但其實，她這擔心真有點多餘了。且不說陸哥哥不是那種會計較過去的人，就算他真的有心計較，有珊珊這個最瞭解她的閨蜜在，還有什麼誤會解不開的？
蘇雨彤當然也知道珊珊肯定會選擇站在她這邊，但她還是覺得有必要用更直接的方式讓陸徵對她有更多的瞭解。
於是，在準備投入到下午的工作之前，她突然進了陸徵的病房塞給他一個小本子。
“這是什麼？”陸徵並沒有直接打開，而是對她的動機表示深深的好奇。
“等我走了才能打開看。我今天應該能準點下班，等一下我去問問裴主任，看能不能等太陽落山之後帶你下去透透氣。”知道他有可能打破砂鍋問到底，所以蘇雨彤很聰明地試圖用另一件事轉移他的注意力。
陸徵其實已經猜透了她的心思，但也沒有不體貼地故意拆穿。她又不是三歲小孩，做任何事都一定有她的道理，他也不會故意跟她過不去。
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這看上去有些大大咧咧的傻姑娘居然在小本子上密密麻麻地寫滿了自己的各種缺點和以前做過的蠢事。
末了，還在最後一頁做了總結概括：經常捱罵和被人詬病的缺點就這麼多了，你要是覺得無法忍受，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這傻姑娘，還沒開始就拋出洋洋灑灑這麼一大篇自我檢討，到底是對他多沒信心？
喬雨珊下午進來例行巡房，正好看到哥哥正盯着一個小本子時而嘆氣、時而苦笑，“看什麼看得這麼入迷呢？”
“看看你家好閨蜜乾的好事！”雖然感慨她的有心，但此刻陸徵的心情更多還是無奈，甚至有一點不高興。
兩個人在一起，就應該在點點滴滴的相處中逐漸瞭解對方，哪有像她這樣，把自己的不足毫無保留地一一展示。
喬雨珊稍稍愣了愣神，趕緊接過哥哥遞過來的小本子，從頭到尾大致翻了一遍。
看不出來哦，蘇大小姐居然還有境界如此之高的自我批評精神，做爲她最好的朋友，真是自愧不如啊。
感慨之餘，喬雨珊也很快發現哥哥的神色不太對勁，“你好像不太高興哦，是真覺得有些毛病接受不了麼？”
“你和裴主任剛開始交往的時候也幹過這事？”陸徵並沒有直接回答，但語氣還是有些憤憤的。
“沒有哦，我有什麼問題都是他自己發現的。而且每次我做錯事他都是直接開訓，一點情面也不講。不過，只要他說的有理，我都會聽。”喬雨珊總算有點反應過來哥哥在不高興什麼，原來他是在怪彤彤太坦白，不給他了解她的機會，也太低估了他的抗壓能力。
“所以，她是覺得裴主任能做到的事我做不到？還是覺得先讓我有了心理準備，以後要是真發生本子上寫的這些事，我只能默認接受？”有了珊珊和裴主任的情況這麼一對比，陸徵越發覺得自己受到了‘不公平待遇’。
“她肯定不是這個意思，我覺得她主要是還是想讓你在有限的時間內對她有更多的瞭解，也能有所準備。畢竟，她有些壞毛病確實挺奇葩的，要是沒有她的提前告知，你還真有可能被嚇到。”總之呢，喬雨珊的話概括起來就是這麼兩句：她能理解哥哥爲什麼不高興，但同時也不覺得彤彤這麼做有什麼問題。
奇葩麼？還真是，走在路上看到很帥的男生會不自覺地多看幾眼這種毛病，除了奇葩，也找不到其他詞形容。
見哥哥的表情稍有回暖，喬雨珊趕緊乘勝追擊，“哥，你可是彤彤第一次真正喜歡的人，她也是沒什麼經驗的，你不能對她要求太嚴格。她有做得不對的地方，你直接跟她提就是了，可千萬別憋在心裡跟她生悶氣。”
心情已經回暖百分之八十的陸徵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問道，“才結婚幾天，就拿自己當戀愛專家了？”
“我沒想教你什麼，只是真心希望你和彤彤能開開心心的。你是我哥，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也不會刻意向着誰。”嗚嗚，說話沒氣勢的人果然還是不適合訓話啊，如果換成是主任說這些話，哥哥肯定會覺得受益匪淺吧。
這一次，喬雨珊還真是多慮了，即便欠缺氣勢，陸徵也照樣把她的話聽進了心裡，“我當然知道你是爲了我好，你也別想太多，我還不至於爲這麼點小事跟她置氣。”
“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媽媽已經帶小星星迴了家，下班之前我和主任再來看看你，剩下的時間都是屬於你和彤彤的，你們倆就抓緊時間多多瞭解吧。”一邊處理工作，一邊閒聊幾句，時間也過得特別快。
但這‘快’只是對喬雨珊而言，對陸徵卻是正好相反。
躺在病牀上什麼都不能做，又心有惦記，他也算真正體會了一把什麼叫度日如年。
日理萬機的裴主任和一工作起來就忘了時間的喬雨珊都下班了，他心心念念惦記的那個人卻遲遲不肯出現。也不知道是故意考驗他，還是有事沒做完。
但事實是，兩者都不是！
小蘇同學之所以會姍姍來遲，是因爲出了點小狀況。
唉，跟爸爸和哥哥在同一個單位工作就是這點不好啊。週末去老宅陪爺爺奶奶聚餐非要拉上她一起（週末聚餐本來就是蘇家一貫的傳統，只是她現在顧着談戀愛，忘了這事）；她說有事走不開，還非要把是什麼事說個清楚明白。
死不巧，哥哥正好過來住院部辦點事，辦完正事之後竟然直接殺過來找她當面‘對峙’。
“老爺子和老太太一週才能見你一次，還有什麼事比回去盡孝更重要？”下了班還不回家這種事在之前從來沒有過，除了好奇之外，蘇雨辰心裡更多的還是驚訝和意外。
“哥，你什麼時候變得比老爸還囉嗦了？”都說了有事還非要親自過來探個究竟，到底是有多不信任她！
“我這是關心你。”對這個總也長不大，而且經常不按常理出牌的妹妹，蘇雨辰還真是不太信任。
蘇雨彤越來越感覺自己已經被逼到了‘懸崖’邊上，又想着陸徵那邊一直等不到她可能也會着急擔心。最後只能橫下一條心，坦白交代，“其實……是有一位很特別的病人等着我去照顧。”
“有多特別？”蘇雨辰很快就意識到距離真相已經不遠，語氣裡竟多了幾分激動。
“在告訴你之前你得先答應我兩個條件。”坦白交代是必須的，但也不能白老實。
“你說。”蘇雨辰這會兒正是心癢難耐的時候，幾乎未作任何考慮便爽快答應。
“首先，你得答應先幫我保密，別跟家裡人說；另外，我今天不能回去陪爺爺奶奶吃晚飯，你得幫我兜着點。”雖然已經在非正式場景下見過了陸徵的家人，但畢竟交往纔剛剛開始，現在就讓他在自己家人面前正式亮相似乎還早了點。
“等等，先讓我猜猜。”蘇雨辰不笨不傻，對自家妹妹也有足夠的瞭解，話說到這裡，他也能大概猜到七八分，“你交男朋友了是不是？”
聽了哥哥一語中的的猜測之後，蘇雨彤先是一愣，而後又嘟着嘴老老實實地點了頭，“我跟他……纔剛開始，所以還不是帶你去見他的時候，箇中細節你也不要問太多，等到時機成熟，我一定會老老實實跟你坦白一切，所以，剛纔說的那兩個條件，你一定要答應我！”
蘇家就這麼一個寶貝千金，全家人都很寵她，做哥哥的蘇雨辰更是首當其衝。所以，想讓他就這麼離開也不太現實，“我可以答應你，不過你還是得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你跟他是在哪裡認識的。”
“其實……他是珊珊的哥哥。”蘇雨彤本來還不想挑明這層關係，但爲了讓哥哥完全放心，也只有這個選擇。
這個事實確實嚴重超出了蘇雨辰的預料，他這邊還沒緩過神來，蘇雨彤已經逮準機會往住院部方向飛快跑遠，“我只能先說這麼多了，等一下回去幫我跟爺爺奶奶好好解釋一下。”
終於成功‘逃離’，但到了陸徵所在的病房之後，蘇雨彤還是有些心有餘悸，靠在門背上喘了好一會兒才衝着躺在病牀上的陸徵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對不起，我來晚了。”
陸徵這邊本來是既擔心又着急，被她這個大大的笑臉‘閃過’之後，心情卻瞬間平復下來。
被自己喜歡的人左右情緒，原來就是這麼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