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爲什麼心口會這麼的疼,只是目前滄瀾雪知道,她必須要儘快的養好身子,離開這艘船......
事與願違。
滄瀾雪越是急於早日離開,傷病偏偏就好得越慢,真氣更是遲遲難以恢復。開始她還以爲只是受了江水寒氣的侵入影響,可到了後來才發現,似乎她內體還有這什麼正在阻礙她的恢復。本就氣血兩敗,這下藥力的作用被激到體內,積於內腑,她的身體想恢復到正常的狀態是不大可能了。一身功力更是最多隻能發揮出十分之一。
十分之一!
滄瀾雪平靜的臉上也不禁被自己所猜想的驚到,這跟不會武功又有什麼兩樣!空自有一身絕頂的武功卻使不出,與其這麼幹着急,還不如當初乾脆不學算了。
沒辦法,不管多不情願,她也只能平靜地接受眼前的現實——她現在也不過是做回了自己,沒有了來到這異世後所得的武功罷了。
但是格鬥術已經融入到她的血肉當中,即便再如何的想要拋棄,身體的本能是永遠不會消失的!
現在除了日子有些單板外,其實也沒有別的變化,生性冷僻的她,再也沒有比底艙更爲適合她的療養。
只不過那南荀瞻念經過這陣子的相處,對她的牴觸更爲的薄弱了,甚至會主動過來與她攀談,一份親近油然滋生。
“你教我武功好不好?”南荀瞻念一雙黑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瞧着滄瀾雪。
“我這副樣子,你覺得有什麼可以教你的麼?”滄瀾雪指着自己如此落魄的樣子,像是個擁有高強武功的人麼?
“也是,你這副樣子確實不像我想象當中的世外高手,不過看你身中那麼多刀也沒死的樣子,我倒是覺得你的武功應該還不錯。”南荀瞻念託着腮幫,說着自己的推論。
滄瀾雪哭笑不得,這南荀瞻念年紀雖然不大,可每次說出的話卻意外的帶上了一份老成。
“練武很苦。”
“怕苦我就不讓你教了。”南荀瞻念可是一臉的毅然,“我就是想要學武功,可是以前都沒有機會,這次好不容易讓我遇上你,我當然不會錯失了這個機會。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想來這點小要求,你還不至於回絕我吧?”
滄瀾雪望着南荀瞻念,他這話可是半帶着施恩就要回報的神態,不過他說得並沒有錯,他確實是她的救命恩人。既然這小子自己想要學武,滄瀾雪當然也沒有回絕的意思,她更是個不願意欠人任何恩惠的人,南荀瞻念這個要求,正要讓她有了回報之處。
“只要你怕苦,我可以教你。”
“那好!從明天開始,你教我武功。”南荀瞻念得到滄瀾雪的回答,很是開心的走開了。
長日無聊,病中的時光更悠長得難以排遣。在這種近乎幽禁一般的日子裡,教南荀瞻念武功就成了滄瀾雪唯一能做的事情。
說起來這個驕傲的小孩子脾氣也真彆扭。
不管滄瀾雪給他多重多沉的練習,他都會咬牙堅持下來,而且滄瀾雪發現,南荀瞻念很注重那些基本功。
每天除了練習完她所交代的,他都會抓緊一切時間埋頭苦練,不到精疲力竭便不肯停下。
滄瀾雪先是安安靜靜地躺在一邊看了幾天,瞧着南荀瞻念把她所教的那幾套入門功夫翻來覆去地練個滾熟。
也不嫌膩,而且滄瀾雪發現,南荀瞻念的天資過人、悟性極高,若是稍加打磨必定能成爲一塊美玉。
她望着在一旁的南荀瞻念,本來只是想要隨意的教他一些入門功夫就好,可現在她卻有了新的方法。
“過來。”滄瀾雪隨手拈起一支筷子,平靜地向着南荀瞻念喚道。
南荀瞻念不解地睨了滄瀾雪一眼,“幹什麼?”
“過來。把這幾天我所教你的招數,全力攻擊我。”
南荀瞻念扁扁嘴,“我好不容易把你救回來,可不想再看着你送掉小命。看你這有氣無力的病鬼模樣,沒人碰還坐不穩呢,能禁得住我兩拳還是三拳?”
滄瀾雪斂了斂目色,“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南荀瞻念猶豫地看看我,大概被滄瀾雪臉上從容淡定的自信神情鎮住了,終於上前幾步,又快又準地一拳擊向她的左肩。
唔,心地不錯,但招數平平,至於內力嗎......就更加不值一提了。看得出他是有意手下留情,既沒有攻擊她的要害也沒有真正使出全力。可是就憑他這點功夫,就算使出全力也還差得遠呢......
滄瀾雪微揚了下脣角,手中的竹筷微微一斜,筷端恰恰挑向了他手腕的‘會宗穴’。
南荀瞻念‘咦’了一聲,應變的速度倒也不慢,立刻改拳爲掌,一把抓向滄瀾雪手中的竹筷,使的倒是正宗的擒拿功夫。
滄瀾雪手臂不動,只是手腕略略一轉,筷端又對準了他掌心的‘勞宮穴’。
南荀瞻念畢竟功力還淺,這一下再也來不及變招,手上收勢不住,堪堪被滄瀾雪撞了個正着,一隻右手立刻痠軟無力地垂了下來。
南荀瞻念連連後退了幾步,瞪大了眼睛看着滄瀾雪,臉上的表情又不服氣又不甘心。大約仍覺得滄瀾雪只是一時僥倖,於是活動了一下痠麻的右臂,又猛地向她撲了過來。
這一回他可是使出了渾身的本領,連拳帶掌,手腳並用,恨不得一下把滄瀾雪擊倒以洗雪方纔之恥。可他的功夫畢竟與滄瀾雪相差太遠,從金剛拳換到伏虎拳,從擒拿手轉到破玉掌,最後連旋風掃葉腿都使上了,也沒沾到她半片衣角。
滄瀾雪只是斜斜地倚着船艙,連身子都沒動上一動,手中的竹筷信意揮灑,東一挑,西一撥,輕輕巧巧,從容自在,便已經把他撥弄得滿地亂轉了。
打了一陣,南荀瞻念突然退開幾步,自動停住了手。
“怎麼,不打了?”滄瀾雪丟開手上的竹筷,悠然地問他。
“我又不是猴子,爲什麼要讓你耍得團團轉?”南荀瞻念一挑下巴,“我的武功都是你教的,輸給你也沒什麼可丟臉的地方。”
滄瀾雪望着南荀瞻念那不甘願的樣子,那隱在脣邊的笑意漸深。
從那日起,滄瀾雪便將自己在這異世所學的“逆火掌”傳授給了南荀瞻念。
南荀瞻念聰明絕頂,學武的進境一日千里。如果不是因爲滄瀾雪的身體尚未復元,無法給他親身演示,只能在嘴上指點他練功的訣竅,他進步的速度大概還會快得多。
滄瀾雪並不覺得她跟南荀瞻念存在着師徒關係,不過不難發現南荀瞻念自從那日落敗後,加上滄瀾雪後頭教他的武功,明顯他對滄瀾雪的態度的有了轉變,變得更爲的親近了。
滄瀾雪瞧着練完功在旁休息的南荀瞻念,不知爲何,她最近總是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好似她以前也做過同樣的事情。
可是記憶中她並沒有教過任何人功夫,這南荀瞻念是第一個纔是。
“雪兒,你在想什麼?最近我發現你好像總是會走神。”南荀瞻念仰起頭,看向一旁的滄瀾雪,發現她又是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滄瀾雪擡眼,瞧着南荀瞻念,像他這樣靈活機變舉一反三的聰明頭腦,僅僅用來學武是有點可惜了。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傷勢差不多了,應該是時候離開了。”
“爲什麼?”南荀瞻念忽然直起了身子,目光迥然地望着滄瀾雪。
“我已經在這裡逗留了很多天了,我必須要前往鬼蜮。”
“鬼蜮?你瘋了麼,你差點就死在那裡啊!”南荀瞻念低呼。
“我必須要去。”是的,她必須要去,這份堅定沒有任何力量能動搖,至於原因,她卻忘了。
南荀瞻念望了滄瀾雪良久,他似在盤算着什麼,久久沒有出聲......
“小念,我必須要離開了,我不能跟你去勵皇國。”
“我也要去。”南荀瞻念突然湊近到滄瀾雪的面前,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什麼——?”滄瀾雪驚詫地望着南荀瞻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