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魔高一丈
我一掌劈過去，“你可惡啊，就不能說點好聽的！”
樂雪捂着腦袋速度說道，“樂雪真得怕公主有危險，所以纔會事先去找龍大人，商量如何進太廟把劍盜了出來。然後又順便帶龍大人先去見了見皇上，他們談了好久的……後來……”
“後來所有的事就按照龍翊一手控制的線路發展了。”我冷哼。
樂雪垂下了小腦袋，“至於後面的事情，樂雪就不知道了。”
我起身下牀梳洗，一會兒功夫後匆匆忙忙向外奔去。
“公主。”
“帶我去上名苑瞧瞧。”
“瞧什麼？”
“別說了走吧，人命關天的大事！”
拖着樂雪一路氣喘跑到上名苑時，門口正守着裴蒙的兩個手下。我拉着樂雪來到後門，用手拍拍樂雪的肩膀，飛瞪她一眼。她嘟嘟嘴，一把拽上我飛到了牆頭。見她這麼輕鬆上來如此高的地方，我又氣得想去掐她脖子。
想到那天在冰窟裡鬧得笑話就氣不打一處來，當時自己還跺在她背上，把手都快折斷，這纔好不容易扮下那機關，想想心裡就覺得又好笑又好氣。她想瞞着龍翊自己身負絕技，偷偷潛在龍朝，卻不料因爲急着護我，露了自己的底。
我們輕輕落在地上，拉着小手兒放緩腳步，沿靠牆角一溜煙跑到上名苑後園子。
樂雪伸手指指前面廂房，用力扯扯我的手，拖着我小心翼翼繞到廂房後頭，輕輕曳開一角長窗。望進去時，龍翊正背對着我們，負手站在桌旁。龍祁就癱坐在他旁邊的椅子上，身後，那個叫福九的太監託着個盤子表情嚴肅地立在皇帝身邊。
龍祁慌亂而緊張的聲音跑了調冒出來，“你……你出爾反爾？”
“朕怎麼出爾反爾了？”
“你說過，只只要我不傷害太后，就就會既往不咎放……放過我。”
“是啊，朕是要放過你。只不過，這道懿旨，是母后下的。母后說，不能讓這個危害她孩兒的人生存於世，母后一定要賜你一杯酒，朕屢勸未果，所以……今日只好慚愧的過來，親自送你上路。”
我與樂雪互注一眼，她一下子伸手過來堵住了我的嘴。
“你……”
“你算計了這麼多年，非但一點沒有長進，最後還害到自己連性命都沒有了，朕實在替你可惜。想不到你與龍煜一樣的笨！”他的語音中透出一絲笑意，“朕防你們多年，等的就是今天。唯有讓你們放手去做，才能將你們一網打盡，不是麼？”
“你，你……”我要是龍祁本人，自然也會給氣得說不出話來。這個陰險的皇帝呀！等得就是今朝……
“龍煜謀逆朕，朕就連同他一家老小包括八皇叔，一併遣送出京，以後……朕就把他們安排在德州府別院，再日夜安排人手嚴加看管，生生世世，八皇叔一家都別想再踏足京城一步，否則，朕就以意圖謀逆之罪處死他們！至於你，龍祁，在整齣戲裡，你不過是個跳樑小醜！你以爲……朕不知道八皇叔把御前侍衛都換作他自己的手下？你以爲，朕不曉得自己的牀底下有條密道？哈哈！你們簡直幼稚可笑！”
“你……你是故意給，給我們捉住？”
“不錯，就算之前沒有潯陽誤打誤撞的入內尋到我，我也會有辦法脫困的。憑朕一身武功，怎麼可能那麼容易給你們捉住，是你們自己不長腦子，低估了朕，也高看了自己！”龍翊笑得淡然，“朕只是在給你們一個機會，同樣，也在尋找一個契機，一個可以把你們一網打盡的契機！”
“你！”
“你一定想不到吧，朕只要在那個冰壁裡呆足七七四十九日，積蓄全身之力，便能破冰而出！到時候，就有十足的理由，拿下你們這羣逆臣賊子了。”他冷笑，“你一定猜不到一件事，龍祁。就在你把我弄進冰窟，龍煜假冒我的第一天晚上，影就找到了我。”
“他一眼就看出來，那個人不是朕。”龍翊幽冷地笑了笑，“整齣戲，都是照着朕要它走的方向變幻的，只不過當中出了一點小岔子。朕沒想到，潯陽公主會插足進來。不過沒關係，任何人插足，都改變不了這齣戲的結局。”
“冷堡的殺手，是朕叫龍影派去的。朕就想叫你們二人互相猜忌，若能不費朕吹灰之力，叫你們兩個自行相殘，那就更好了。”龍翊一手撫上龍祁的腦袋，“生在我們帝王之家的孩子，就是這一點可憐，必須得比狠，誰比誰更狠，就能活得更長久。朕十數年來，日以繼夜的練武，就是不想死於非命！而事實上，朕也的確做到了！”
“福九，你還愣着幹什麼？還不恭送王爺上路？朕現在已經有點不想看到他了。”龍翊冷冷淡淡地笑開了，“知不知道，當你們一羣人在爲謀奪皇位用盡千方百計，互相牽制、制衡時，朕就猶如看一場好戲，在朕的眼睛裡，你們這幫人，個個都是好戲子，哈哈哈。”
“是，皇上！”福九與另一個太監上前按住了龍祁，直往他嘴裡灌毒酒。
我與樂雪再看了一眼，這回輪到我伸手堵上了樂雪的嘴巴，兩個人，兩雙撲騰的大眼睛，滑稽可笑地對視着，不敢吱聲。天啊，原來在這場戲裡，咱們都是賣力的演員，就他和龍影兩個看客朋友呀！
樂雪指了指外面，我跟着點點頭。二人弓身站起，小心翼翼向原路退去。
不料，走不到三步，就聽龍翊陰森的聲音在耳畔冒了出來，“潯陽呀，你是來找朕的麼？”
我驀然回頭，給他那張放大的俊臉嚇了一大跳，一下子坐癱在地上，瞪直了眼睛，瞄着他嘴角那抹若有似無的笑意，完全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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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唔！！”
“唔唔！！”我和樂雪給雙雙捆在凳子上，可憐極了。龍翊嫌我們太吵，索性給我們嘴裡一人上了一塊抹布，氣死個人！這混蛋哪，如今正和龍影對酒暢談，時不時用眼睛瞄我們一下。
我怒！想不到樂雪居然接不住龍翊五招，難怪他能這麼自信了！原來是高手中的高手！依依真是個笨蛋，給人矇在鼓裡，蒙了一層又一層，嗚……
龍影起身走到我面前，笑嘻嘻地給我拿掉嘴裡的抹布，纔開口叫了一句“潯陽”，便給我唧唧歪歪倒翻的豆子似的噴回去了，“你真可惡你，明明一早就知道狗皇帝自己使詐甘願給人封在冰壁中，還裝出不知道的樣子！還有你龍翊，你也很可惡，明明就知道龍影已經知曉全部事情，還叫傻乎乎的我、呆兮兮的樂雪去丞相府通知龍影，要我們救你！你之所以這麼做，只是不想我們破壞你原先的獵捕計劃，讓丞相大人穩住我們。可你知不知道爲了這件事，還讓我和樂雪吵了一架，你真是混蛋可惡透頂！”
龍影伸手掏掏耳朵，轉頭對龍翊笑道，“真得很吵耶。”
“還有你龍影，裝出那副情深如許的樣子，我還真以爲你喜歡毛……呃陸香瑤啊，我現在想想，根本就不可能。恐怕那個右丞相陸人傑陸大人也是你們想要對付的人吧，現在陸香瑤知道自己無意中幫了假皇帝一把，差點害死真正的龍翊，把事情告訴陸人傑陸大人，此時此刻的陸大人恐怕正在負荊請罪的路上……”
“吵！真得好吵！”龍影晃了晃腦袋哀嘆。
“所以嘛。”龍翊支着下巴笑笑，伸指點點我這邊，“堵住她的嘴巴比較清靜。”
“混蛋你……唔唔唔唔……嗚……”兩個混蛋欺負人。
我傷心，怎麼遇到這麼惡劣的人呢？瞥了樂雪一眼，發現小妮子眼睛裡滿眶眶都是泡泡，我汗……
龍翊袍袖翩然地走至我們面前，蹲下身子取出樂雪嘴裡的抹布，笑着看她，“你叫樂雪？”
她點點頭，很緊張地看了我一眼。我只能“唔唔唔”跟她搖頭，其實是想告訴她，無論那個混蛋問你什麼你都別吱聲！他太強悍了，感覺跟他說話，完了給賣了回頭還會替他數銀子。
“你告訴朕，是不是舒無戲……派你來破壞我國與商國的聯盟？”
樂雪神色大變，狠狠咬住脣，猛搖頭，搖得那顆大頭就快掉下來了。我看着心疼，用殺人眼光惡狠狠瞪着眼前的皇帝，“唔唔唔唔！”你別逼她！
龍翊伸手輕拍一記我的額角，笑着看樂雪，“你的確是個忠誠的好孩子。舒無戲叫你用性命去保護公主，你就一直照做。可他卻並無叫你來破壞和盟，你只是想爲自己的家國出一份力。朕猜，舒無戲另外派了人過來對不對？而這個人……莫非中途出了點意外，所以你就頂替她上了。但是你的聰明才智不如他，也正因爲這樣，舒無戲怕你壞了他的大事，根本就不可能叫你出手。你卻不知，你們皇上真得很聰明，他知人善用、才智過人，對每個人能派什麼用處，都異常清晰。不過這番你自作主張，倒是讓朕看出了破綻！朕問你，朕的皇宮之中，是不是有你離國的眼線？”
龍翊眸光一冷，邪佞地問道，“那個人是誰？？！朕只問你一遍，你要是不肯說，你也看到龍祁怎麼死的了，那個就是你的下場了！”
“唔……唔！！”驚聞噩耗，我目瞪口呆地望住了皇帝。
龍翊撇頭望了我一眼，替我取走嘴裡的布，“潯陽你想說什麼？”
“你不必逼她，她什麼都不知道，你再逼她又有什麼用呢，就算你把她殺了，也於事無補。”
“哦？”龍翊笑吟吟地轉臉看我，“難道公主知道？”
“我怎麼可能知道？餵我是商國人呀。陛下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忘記我是商國的公主，離國國君怎麼可能把那種機密的事情告訴我？”
“公主真得是商國公主麼？”
“我……我不是商國公主是……是什麼？”奇怪，我幹嘛口吃呢？
“朕覺得，公主與離國君上關係匪淺吧。”他淺淺地笑了笑，笑意停留在嘴角，眼睛裡卻是冷的。
我忽然覺得，龍翊其實是個不會笑的人。
上回在冰室裡看到他目光裡不經意間流轉出的孤獨與冷寂，也許……不是裝的。
“公主一開始並不想救朕的是不是？只不過其後聽到可能傷及離國君上的利益，才加以援手……”
“你還有臉說？機關算盡的是你！在整齣戲裡，有沒有我和樂雪，結果都是一樣的不是麼？”
龍翊笑着給我鬆綁，“突然間，朕有點想見見離國的君上了。”
“你見他幹什麼？”
“想問他，從何處弄來一個這麼有趣的小女子？”他站了起來，我跟着蹦起，給樂雪松了綁，不客氣地瞪着龍翊，“皇上，現在我們是不是可以走了？”
龍翊點點頭，“明天朕再來找你。”
你永遠不要再來找我了！我在心裡惡狠狠地念道！
“啓稟皇上。”福九從門口爬了進來，尖聲細氣地說道，“右丞相陸人傑陸大人求見。”
我哼着氣瞄了龍翊一眼，“樂雪我們走了。”
“哦。”樂雪怯怯地瞄了眼龍翊，垂下頭，小步跟上我。
走到門口的時候，看到小太監領着個身高七尺、健碩魁梧的中年漢過來。我擡頭看了他一眼，卻見他緊鎖着濃眉，額角有汗珠滾過。
“陸大人。”我微微點了個頭，算是招呼。
“公主有禮。”陸人傑客氣地向我拱手。
我望了望他，忍不住生出一絲同情。
他此刻應該還不知道他的女兒陸香瑤已死，如今佔着陸小姐身軀的，是我的同窗好友禿髮毛毛。
這一次，毛毛又給他惹出這麼一個大麻煩……若是換了以前那位陸小姐。恐怕應該不會那樣大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