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1 月夜迷人
“無憂參見太后。”
“無憂。”姨太后娘娘站了起來，走到他面前，猛地抓住他的手，“姨娘問你，這把太古巨劍爲何會出現在宮中？”
“無憂！太古巨劍，在我們離開幽思谷前，不是一直都在龍朝太后手中嗎？”
他淡淡地望我一眼，點點頭，“不錯。”
“那爲何……”
“你們問我，我又從何得知？”他揚起眉，自嘲地笑笑，“你們乾脆說懷疑是我刺殺皇弟不就得了。”
“不錯，本王就是懷疑你！”弧月大吼一聲，猛地挪到他面前，一把揪住他胸前衣物，“你說，那把劍是不是你弄來的，你一開始接近我們就是另有目的的是不是？”
“我無話可說。”無憂冷笑。
“是無話可說還是給我說中了？”
“王爺。”東方影上前拽住衝動的他，“聽我一言。”
弧月住口不語。
東方影上下掃了無憂一眼，笑道，“那把太古巨劍是如何入宮還有待查證，在這一切尚未明瞭之前，我等也不能冤了大殿下。”
“我會查出來的。”弧月負氣離去，留給我們一道重重的合門聲。
太后下令，無戲受傷一事不得外傳，所以迄今爲止朝中上下尚不知無戲的情況，只不過無戲連着兩日沒有上朝，大家暗暗腹誹罷了。
兩日來，我一直在上清宮陪着他，守在他的牀邊。
他一直沒有醒，臉色也不好，但是冷清狂說暫時沒有性命危險。由於那一劍正好刺在胸口，傷及內腑，筋脈混亂，幸而冷神醫第一時間給無戲施了針，暫時穩住了情況。
冷清狂說，要去萬佛山採點藥材，三日內回來。
可如今……已經過了兩日，派出去的人一個也沒有回來，冷清狂也音訊全無。
再這麼幹等下去，我怕自己會發瘋。
今個一早，我就從馬廄裡牽出一匹比我還高的馬，使勁扯着繮繩，幾次想要蹬上去，未果。
弧月聞訊匆匆趕來，大驚失色地問，“你去哪裡？”
“萬佛山。”
“胡鬧。”他上前扯住我手臂，“我不允許你這麼做。”
“坐以待斃不是我的性格。”我轉頭瞪着他，“我再這樣等下去我要瘋了，我去找冷清狂。”
“我已經再派人出去找了。”
“弧月。”
“你聽我話。”他嘆了口氣把我扯到身邊，“弟弟已經這樣了，我不希望你再有個三長兩短，我決不會讓這種事再度發生。”
“可是我……”
“神醫回來了，神醫回來了！娘娘！王爺。”龐華安一路大呼小叫着衝來，一個踉蹌險些栽倒在地。
是夜，與姨太后娘娘在祠堂上香禱告，祈禱無戲身體回覆。儀式結束後，姨太后娘娘給慧恩扶着離去，我說我還想再呆一會兒。
望着臺階之上立着的那塊金框藍底墓碑，深深注視着。
祠堂內燈火幽暗。
九葉紫金香爐內，香火芯子隨晚風輕晃。
呼一聲，燈火全黯。
突然間陷入沉寂與黑暗中，倒是把我嚇了一跳。
重新吹亮燭火的時候，見窗外月色微明。
我提着曳地的裙子跨出門去，擡眼望着樹下佇立的人影。
那道給月光拉得長長斜斜的影子，一直延伸到我的腳下。
我舉步來到他身邊，手指觸離他衣袖寸許處，停了下來，“你……”
“我吵到你了是不是？”他轉過身來，幽然若水的眸光定格在我臉上。
我搖搖頭，“你一個人站在這裡幹什麼，無焰？”
“我睡不着，只想出來走走，走着走着，就來到這裡。”
“你放心，無戲他應該沒事了，冷神醫說，如今他的情況很穩定，只要明日再施幾針，很快就能醒過來。”
“你明明很難過，卻還要來安慰我。”他笑了笑，“我對皇兄很有信心，他捨不得丟下你的。”
“這倒是啊。”我呵呵一笑，轉身仰頭望着天空，“無焰你看，天那邊的星辰是多麼的明亮呀。”
“紫薇星，帝王命格。”
“帝王星？”
“嗯。”
“它那麼耀眼，就是說，無戲很快就會好起來，是不是無焰？”
“是。”他點點頭，“等待皇兄去做的事，還有很多，他不能不管不顧。”
“無焰。”我跑到他身邊猛地抓住他的衣袖，“小時候的事，你還記得不？”
“其實我……”
“我知道你那時還小，肯定沒什麼記憶，不過無戲告訴我，小時候的你，很可愛啊。”我咪咪笑着仰頭看他，“所以我有時會想，如果無焰是個女孩子的話，那一定很迷人。”
“咳。”他瞧了我一眼，“姨娘說，我小時候身體很不好，母親爲了陪我，基本上足不出戶。”
“嗯，你們的爸爸媽媽，要是地下有知，一定會保護你們安康幸福的。”
“走吧。”
“上哪兒？”
“我陪你去祠堂。”他低頭望了我一眼，“直到皇兄醒來，我會一直陪着你。”
我笑着注視他一眼，用力點點頭，“好。”
我們重新回到祠堂內，門窗微敞，雙雙在碑前跪下，呢喃低語。
列祖列宗在上，保佑無戲快快醒來，嵐兒願意折壽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無怨……亦無悔……
“噌！”一支金色小箭挾着呼呼風聲，以流星追月的速度飛了過去，筆直射入野兔的身軀中。
兩匹快馬飛至，伸手抄起那隻兔子，朝我們飛奔而來。
“皇上！”
我側坐在馬上，皺着細細的眉頭，咕咕噥噥着擡手擦他額上微沁的汗水，“纔好了一點點就出來涉獵，你簡直太滑稽了。”
“誰說好了一點點，你看我不是射得挺準的嘛。”他笑着俯低頭，在我嫩呼呼的臉蛋上輕咬了一口。
“皇上。”張標、劉雲飛奔過來，提着那隻死兔子甩了兩下。
我翻了個白眼，“拿開點啦！噁心死了，殘忍的人！”
無戲哈哈大笑，撥轉馬頭問左近的弧月，“師哥，無焰那小子跑哪裡去了？”
“三殿下回來了，三殿下回來了！”遠處傳來高呼聲，一馬當先飛來，馬上英姿矯健，其後跟着數位近隨，同樣打馬飛奔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