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夜晚,有股股涼風襲來,四周靜謐無比,隔着窗戶,白洛依望向窗外,星空甚遠。
星芒閃爍,可遠遠看來,它們的光亮卻是那麼渺小,根本難以掩飾這個世界的黑暗。
“依依,你在家好好休息一下,你現在身子特殊,不要胡思亂想,一切都有學長在。”
尹浩軒將白洛依送回家,本來他是打算送她到醫院,可她死活不肯。
尹浩軒無法,也只能隨她的意。
白洛依朝着尹浩軒擠出一個晦澀的笑容,“學長,今天一天,真的是麻煩你了,太晚了,我就不留學長,你也早點回去休息。”
尹浩軒看着她的眼睛,只覺得淒涼無比,可此刻的他,卻什麼也不能做。
他衝她點點頭,又低低說道;“如果有什麼事記得給我打電話,記得,學長會一直陪在你身邊,不會離開你的!”
白洛依勉強一應,他才上了車,緩緩啓動車子離去。
白洛依望着逐漸遠離的車影,心裡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空落,轉身看着這所房子,只覺得陌生和寒冷無比。
這個家裡,沒有了父親,沒有了母親,剩下的,不過只是一棟空房子。
沒有家人的房子,哪裡還是家?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事情,她知道,現在這個家裡只剩下她,哦不,還有林姨。
她的任務不僅是要守住這個家,還要守住關心她的和她關心的人……
兩天後,安詩華的葬禮。
一個年僅不到五十的女人的葬禮,年輕時是那樣高貴典雅,風靡一時,如今死了,卻落得無比淒涼。
除了白洛依父親生前的一些朋友,還有她大學時玩的要好的同學,幾乎沒有其他人來參加。
除了尹浩軒,安琳和安墨都來了,還有顧雅然和楚南楓。
她的心裡還是很感激的,畢竟相逢即是有緣,她一邊安撫着一邊的林姨,一邊向來道別的人深深鞠躬。
外面一輛豪華轎車的車門被打開,兩個穿着黑衣服的男人率先走下來,接着便是兩個身穿黑色衣裙的女人也走了下來。
其中一個素面美人,另外一個,卻是滿臉的不屑一顧。
黑衣男人站在車的兩邊沒有紋絲不動,而兩個女人,一前一後跟着人羣進了靈堂。
隨着她們越來越近,白洛依也看到她們的身影。
看着從門外走進的兩人,她的臉上掠過一絲詫異,隨即閉上眼睛,緊緊收斂住情緒,今天是送別母親的日子,她不能被無關緊要的人影響到。
李夢瑤隨着凌雨霏一起微微鞠了一躬,白洛依也向她們回了禮。
“白洛依,我們今天來,也不過是想看望下伯母,你不用想太多。”
凌雨霏說完,也不等白洛依回話,便徑直站到了一旁。
她永遠都是這麼一副高傲樣,即便她被尹浩軒甩掉,即便她現在處在別人的地盤。
李夢瑤看着白洛依的眼睛,緩緩向她移靠。
此刻的她,是真的很想笑。
她在心裡暗暗嘀咕,白洛依,沒想到吧,你居然也會有今天!
她不知道做這件事的人到底是何方神聖,但光憑着能把段家和白家的事摸得如此透徹,就必定不是簡單的人物。
不過還好那個人只是讓她做一些傳話啊送東西之類的事情,如果那個人要叫她去害人,她還真沒那個膽!
好吧白洛依,看在她們關係這麼“好”的份上,她就送她一樣禮物!
李夢瑤微微欠身,點上一炷香插上,又深深嘆口氣,拉住了白洛依的手,“不管怎麼說,我們也算同學一場,空了,記得找我們出來坐坐……一切……都會過去的。”
沒有人發現,她在觸及到白洛依手的剎那,眼中閃過一絲不易發覺的異樣,身子微微一顫,嘴角扯動的時候,帶着莫名的笑意。
白洛依也向她欠了欠身,點頭道謝,面色淡然。
H市最高級的酒店大廳。
觥籌交錯,言笑晏晏。
今天是段氏集團新建項目的開發啓動儀式,幾乎是邀請了商界政界所有的知名人士前來參加,場面很是盛大。
一身黑色西裝的男人手裡隨意的舉着一個高腳杯,在他的周邊是幾位商界名人,他們圍在他身邊談笑風生,而男人的臉上卻始終沒有露出一點表情。
美麗嬌柔的女子一襲略微寬鬆的紅裙,輕輕挽住男人的胳膊,臉上雖掛着笑,但誰又能知道那笑容是扯的如此僵硬,牽強。
主持人用高亢洪亮的聲音介紹着段氏的負責人,將段亦寒請到主持臺。
他深邃的雙眸掃過在場的嘉賓,短短几句話,卻引來臺下賓客的一陣陣掌聲。
儀式開始,幾個西裝革履的男人並排站在臺中央,各自手上都拿着剪刀,準備在聽到一聲令下後,他們就會拿起手中的剪刀,去剪開這象徵利益均分的紅色長錦……
支持人一聲令下,衆人喜笑顏開,紛紛動手……
恰在這時,一個身影漸漸走進人們的視線,一個身穿黑色套裝,發上插着一朵白花的絕豔女子緩緩而來,衆人詫異……
段亦寒擡眸,“是你……”渾厚且有磁性的聲音低低響起。
“段亦寒!”
冷冷的,沒有任何溫度,用盡她周身的所有殺氣,似要將眼前的男人掘入墳墓。
她那麼恨,那麼恨,心中的怨氣在一直衍生,一直蔓延,彷彿要將她吞噬乾淨……
段亦寒一愣,怔怔的看向她。
她瘦了,也變了,看的他心裡一陣陣的疼痛不已。
她漸漸的走向他,靠近他——
要有多堅強,她才能忘記,才能毫無顧忌的對眼前的男人爆發所有的怨氣和怒意。
要有多堅強,她才能忍住,不去觸及心底那份柔軟,大聲向眼前的男人怒吼,質問。
要有多堅強,她纔能有勇氣來到這裡,迫使自己面對有可能得到的最殘忍的答案和真相。
段亦寒擰着眉,這樣的她是他從未見到過的,這樣的遙遠,飄渺,讓人捉摸不透。
“是不是你!”
“什麼?”
“派人撞死了我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