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噪林愈靜,鳥鳴山更幽。
從遠處隱隱傳來的鼓樂聲,更顯得此時屋子裡的靜諡。景寧宮裡詳和一片,主屋中龍鳳燭燃得熾熱。
四處鋪着紅綢,繫着大紅喜字。就連雕鳳的檀木大牀,也罩了大紅流帳,牀上疊了十數層大紅桃紅粉紅錦被。牀榻正中央,端坐一位穿着大紅喜服的女子。她螓首低垂,頭上戴着沉重無比的鳳冠,壓得她纖細的脖子快要斷了似的痠疼。
一雙素手交疊在膝蓋上方,皓腕上一對黃澄澄的龍鳳鐲,身上的大紅喜服用最上好的雪綢精製而成,上面拈金線繡着九鳳朝陽,裙襬層層疊疊在牀榻上鋪開,說不出的華麗富貴。她身邊一左一右站着兩個陪嫁進宮的侍女。
屋子裡靜悄悄,一陣咕嚕聲驟然驚響,兩個侍女驚訝地看着牀上的美人,遲靜蘭擡頭,尷尬地笑兩聲。“實在太餓了。”
“小姐一整天都沒吃東西了呢……”碧璽翹了翹嘴脣。
“還小姐?”紅玉笑道,“現在可該改口稱皇后娘娘了。她是咱們大晉王朝的皇后了呀。”
遲靜蘭不以爲然道,“什麼皇后不皇后,不稀罕。以前怎麼叫我,現在還怎麼叫——外頭怎麼了?”外面乍然響起一陣哭嚎,聲音之淒厲之巨大,震得景寧宮裡每一寸空間都在發抖震動。一個人的哭聲絕不可能有如此強大力量。
紅玉擰起了眉:“肯定發生什麼事了,竟然大夥兒一起哭……”
遲靜蘭心裡一動。在皇宮內這樣肆無忌憚、響徹雲霄的哭法,只有一種可能。她擡起螓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裡流光閃動。“紅玉,你出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紅玉應了聲,便往外走,還未到門口,外面響起幾個太監似哭非哭的聲音,“娘娘……”數度哽咽。
遲靜蘭起身,命那幾個太監進來。他們一溜跪倒在遲靜蘭面前,爲首的陳公公五體投地伏在地上哭道:“娘娘!皇上……皇上駕崩了!”
碧璽和紅玉發出尖叫,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什,什麼……皇上駕崩?怎麼會這樣……小姐,哦不,皇后娘娘才嫁進宮,怎麼皇上就駕崩了!他們以後的日子要怎麼過啊!兩個小丫鬟開始擔憂起未來的命運。
遲靜蘭神色凝滯,在外人看起來卻像是被嚇傻了。紅玉咬着脣幾乎要哭出來,“娘娘……”嗚,小姐好可憐!
遲靜蘭眨幾下眼睛,硬是製造出了幾滴眼淚,她一邊拭着,一邊輕柔地蹲身扶幾位太監,“諸位公公,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皇上他……他怎麼會……”她低聲啜泣起來。
陳公公哭道,“皇上剛與從前線歸來的將軍歡快暢飲,正打算穿過御花園來景寧宮時,突然軟倒在地,幾個侍衛立時背了到御醫處,可惜早已迴天乏力,皇上他,就此駕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