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林雁舒點着頭，“蘇州果然是出美女的地方。瞧妹妹這容顏，真真是天地靈秀都集於一身了。”
靜蘭做出一臉惶恐模樣，“娘娘盛讚，臣妾愧不敢受。”
“你不必如此拘禮，我不過比你早進宮一些時日，你只喚我姐姐就好了。”
“臣妾豈敢。”
項不渝在旁邊看着，一面好笑，一面心疼。喜的是靜蘭圓融多變，疼的是她要如此委曲求全。莫非自己真的做錯了？
夜般漆黑的眸子裡，多了沉思。
項不渝還要去御書房看摺子，靜蘭在一旁坐着看書。半晌他才問，“辛苦吧？”
“你在想那個餿主意並且付諸行動時，就應該考慮過。”靜蘭淡淡地說，不以爲意。
“想是一回事，真正看到你面對這一切又是另一回事。”他沉吟，眼裡有着疼痛。“這只是開始。”
“知道。”靜蘭朝他呵呵一笑，“行了，別露出那種神情。若我不想着你，早在外面風流快活去了。既然進來，也都做好了心理準備。”
項不渝點了點頭。又接着看摺子。
林雁舒走出景天宮，旁邊的錦書扶着她，慢慢地走。她沉思着，以至有人喊她幾聲都沒聽到。錦書扯了扯她的衣袖，“娘娘。”
她驀然擡眼，看到樑掬煙笑嘻嘻地走來，“參見皇后娘娘。”
“請起。”
樑掬煙親熱地走在她身邊，“我正想去皇上那兒請安呢。順便見一見蘭妃。”她低了聲音，說道，“聽說蘭妃長得和太后一模一樣，是真的嗎？”
林雁舒點了點頭，“是很像。”
樑掬煙想了想，方小聲說：“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內情？世間哪來這麼巧合的事情呢。”
“不知道。勸妹妹也別去深究。巧合也罷，另有內情也罷，她是蘭妃，這誰也改變不了。”林雁舒淡淡地說。
樑掬煙道，“皇后娘娘真是太善良了！可若真是太后，這……這也太不像樣了！”
林雁舒瞥了她一眼，“就算她是遲靜蘭，皇上已經冊了她爲蘭妃。你
待如何？難道還能叫皇上廢了她麼？”
樑掬煙語噎，悠悠地說：“看來皇后娘娘也是有所置疑。”
她的神情仍舊淡淡地，“本宮還是那句話，皇上若喜歡，就算真納了太后爲妃，我們能說什麼？做決定的人，是皇上。皇上說一，我們能說二麼。”
樑掬煙看着她離去，心有慼慼焉。是，做決定的人是皇上。若這個蘇靜蘭真是太后，她又進宮冊了妃，皇上對她豈不是更加寵愛了？
眼眸裡的神采，不禁黯了下去。
她們一生的命運，就全在這深宮裡了。奈何這皇上的性情，誰也估摸不着，從進宮到現在，也沒見誰得過寵。自己還一次都未被召寵，害得她爲此被父親不知唸叨了多少遍。她到皇上面前獻媚，結果被他說成沒事瞎晃。眼神冷漠，不帶絲毫感情，真是叫她心都磣涼了。
她慢慢挪着步伐去景天宮。她要親眼看一看，這蘭妃究竟是不是遲靜蘭！
外面有人報樑妃來了的時候，項不渝只淡淡回一句，“不見。”
靜蘭懶洋洋地起身，“我該回無雙宮去了。”
“睏乏了？”
靜蘭點了點頭，項不渝道，“也好，那回去歇着。天大的事情都還有我。”
她莞爾，“知道了。”
項不渝叫太監備車輦，靜蘭在上車的時候，看到了樑掬煙。她怔怔地看着她，像是在想些什麼。靜蘭上了車子，面色沉着。她現在是蘇靜蘭！
首先要自己先相信，先能叫別人相信。
只是紅玉碧璽暫時不能在自己身邊了。哎。這兩個丫頭肯定要失望的吧。車子將她送到無雙宮，早已有四個宮女上前來攙她，靜蘭看了看她們，都只有十五六歲年紀，卻個個深諳後宮之道，滿臉堆着笑容。
這無雙宮寧靜清幽，一入其中便有幾桿修竹，綠綠的映襯，十分好看。靜蘭心想，必是項不渝叫人準備的。也難爲他有心。屋子比寧靜軒要大得多，但和寧靜軒卻十分相似，想是充分顧慮到了她的習慣。
那幾個宮女都是項不渝親自選過來給她用的，溫文知禮，話也不多。
只是沒了紅玉和碧璽兩個丫頭在身邊，還覺得頗不習慣。靜蘭進了屋子，把四個宮女都摒退，自己坐在一旁想事情。
林雁舒的反應在她意料之內，想是她就算有所懷疑也不會動手腳。但樑掬煙不同，她一向都是個眼淺剋薄的人。只怕不查個水落石出，她不罷休。就算查不出個所以然來，以她在項不渝面前的得寵，必要引起那些妃嬪們的怨聲的。
她不禁嘆了口氣。還好嫁給文英帝他就駕崩了，否則那些年紀比她長的妃子們，哪個是省油的燈？還不把她這個嫩生生的皇后給生吞活剝了？
這邊還沒坐定，那邊就有小太監喊
：“樑妃娘娘駕到——”
來的還真迅速。靜蘭步出屋子來到前廳，樑掬煙已經站在那兒了。一身淡淡的紫色，飄逸出塵。只是還薰着太重的香氣。她看着靜蘭走近，笑道，“喲，聽人說蘭妃長得像太后，這一見還真是！若不是人家和本宮說你是蘭妃，真要認錯人了。”
靜蘭微笑，“姐姐好。見過靜蘭的每個人都這麼說，實在對這位太后很好奇。只可惜見不着了。”
樑掬煙打量着她，“連聲音都十分像。原來天地間，竟有兩個人長得如此相似。”
靜蘭點着頭，“可不是麼。靜蘭剛剛入宮，有許多事都還不懂，還望姐姐日後多提攜。”
“哎，本宮還指望你在皇上面前能給我們美言幾句呢，”樑掬煙笑道，“皇上一向清心寡慾，妹妹一進宮便留寢在皇上宮中，可見皇上對你的寵愛。”
靜蘭微紅了臉，一臉羞澀：“想是皇上念着靜蘭剛剛進宮……”
樑掬煙仔細觀察着她。說像，也不像。她認識的遲靜蘭沒有這等嬌羞神情，一慣的冷冷淡淡，甚少笑的，雖然容貌長得一模一樣，但性格卻差許多。難道，真的只是長得相似麼？然而以皇上原先對太后的舉止來看，就算這個蘇靜蘭只是長得像太后，也會因此得寵的！心裡貓抓了似的難受，不由又爲自己覺得憂傷。
宮女奉上茶來。上好的青花瓷杯，澄黃的汁液，冒着白煙。樑掬煙微微一笑，目光轉向靜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