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林格的獨眼氏族並不知道他們剛纔錯過的是什麼。在他們想象中，錯過的僅僅是一隻小肥羊，更大的肥羊洛林堡正在前面等着他們呢。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同胞已經遭遇滅頂之災。
因爲氏族的不同，也不會有冬狼的船隻追趕上去叫他們撤退，能逃離戰場的都跑回去廢土了。
就在獨眼氏族身後僅僅兩個小時的航程，馬丁的主力艦隊緊追不捨，而被追殺的獨眼氏族懵然不知。
在抵達洛林堡與巴卡利亞之間那條狹長的海邊山道時，時間已經是半夜12點。
“夜晚！太棒了！那羣自以爲聰明的巴卡利亞人根本不可能抵禦我們的夜襲。他們晚上大多是瞎子。”獨眼狂笑道。
獨眼說的基本正確，在這時代的巴卡利亞，人民普遍缺乏營養。什麼補充維生素A，能用黑麪包填飽肚子就不錯了。由於禁海的關係，沒有魚類作爲輔食。
巴卡利亞人有夜盲症很正常。
斯林格人作爲一個崇尚混沌的民族，可以說是半個海上民族，半個遊獵民族。大量食用海魚補充了他們的維生素A，讓他們從來不會有夜盲症。
只是他們不知道，這一狀況隨着馬丁打破禁海令，把魚類作爲洛林堡的主食之後，已經大有改善。
時正深夜，數百條斯林格戰船開始在洛林堡幾乎正北面的海邊大道上停靠。斯林格人以爲自己神不知鬼不覺，根本沒發現岸上黑暗處有多少雙眼睛正靜靜看着他們。
“真是絕了，公爵大人是怎麼知道斯林格人會在這個時間地點登陸的？”有人小聲議論着。
“噓！噤聲！否則我剜了你的舌頭！”當場就有軍官低罵道。
獨眼酋長依然不知自己的狀況，他看着南方遠處那座燈火輝煌的城市，心血澎湃：“哈哈哈！好漂亮的城市！就是不知道當我們將它搶光然後燒掉時，是否會更漂亮！”
“嘿嘿嘿！那一定是最盛大的篝火！”手下的斯林格人大笑着應和道。
他們的笑聲傳出老遠，讓黑暗中那一雙雙眼睛的主人紛紛皺眉。
近萬人的登陸從來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饒是斯林格人非常簡單暴力地讓自己的戰船衝上海灘，然後就此登陸，依然因爲集合等問題，免不了忙活到1點多。
“快快快！小崽子們，我們必須趕在天亮之前攻陷那座城市。”獨眼酋長目測過這裡與洛林堡的距離，大概也就三公里左右，快點的話，正好是深夜殺到。
只是，當他們走出不到一公里時，斥候就給他帶來一個不妙的消息。
“前面發現一座哨塔。一個人都沒有。有用的東西全帶走了。火爐裡的餘燼還是熱的，撤走不會超過一個小時。”
這分明告訴他，巴卡利亞人已經知道他們來了。
“這怎麼可能……”獨眼猶豫的當下，身邊好幾個部下如同做噩夢一樣，發出失控的驚叫。
“船！巴卡利亞人的船！”有人指着東北方的海面。
黑夜裡，船隊摸黑行船是非常危險的。除非是單船航行在海上，否則船頭燈、船尾燈、船桅杆頂部瞭望塔的燈是必不可少的。
上百盞船燈，讓整支艦隊猶如黑夜裡的幽靈船隊。
“天啊！冬狼他們輸了！？”連最沒腦子的斯林格人都發現不對了。
不可能是他們的同胞搶了巴卡利亞人的船，因爲斯林格人哪怕俘虜了敵方的船隊，也不可能在海上跑出如此嚴密的船陣來。
如果是冬狼的話，那羣傢伙就算會開巴卡利亞的船，又或者逼迫俘虜的水手開船，也會是那種爲了炫耀而爭先恐後開抵這裡的氣勢。
不安的騷動在斯林格人當中蔓延開。
就在這時，漆黑的山麓邊上驀然亮起了火光，那是數條從南到北，迅速順延開來的點點火光，組成的頎長火線。
經驗豐富的獨眼酋長馬上意識到那是什麼的。
巴卡利亞人的弓箭手！
好多！
這裡至少上千人了吧？
從他咧開的大嘴裡吼出來的破音剎那間傳遍整個斯林格人隊伍。
“箭襲——”
幾乎是斯林格人下意識舉起圓盾蹲下時，成千支火箭飛竄上天空，當去到最高點時，遠遠看去就是黑夜裡的一團火雲。火雲在半空中彷彿滯了片刻，緊接着高速墜下。
火箭密如雨點，造成的殺傷卻有限。
呻吟聲、慘叫聲此起彼伏，真正被射死的斯林格人估計就幾十個。受傷的大多是暴露在盾牌防護面積外的肢體被射中，又或者被火撩着身上的毛皮大衣而發出叫聲。
長期的強盜生涯，讓這些斯林格人有着水準以上的軍事素質。特別他們經常擾襲瑞克帝國諾德領。瑞克帝國纔是箭雨流的祖宗。
一個不會抵擋箭矢的斯林格人是活不長的。
“不要怕！巴卡利亞人的箭矢很弱的！”獨眼酋長說的沒錯。
他只是沒預料到，巴卡利亞人根本就不指望用箭矢射死他們。
不分先後，從山邊和海面上，兩個方向同時響起了沉悶的轟鳴聲。
“砰！砰！砰！”
野蠻人們覺得不妙了。那種沉悶的聲音，那種越發逼近的死亡呼嘯，怎麼聽都不像是箭矢啊。
肯定是某種重型武器！
太晚了。
“大家散……”獨眼剛喊了一半，就在他腳邊不遠的海灘上火光一閃，一股狂暴的衝擊波就洶涌而至。
獨眼酋長措不及防，被炸了個正着。
爆炸的衝擊波掀起了海岸上所有的碎石，瞬間向着四面八方掃開，竟在海灘上炸出一個半球形的凹陷。
更可怕的是那些被炸飛濺射出去的碎石。這些堅硬的碎石頭，做到了破片手雷都做不到的恐怖殺傷。因爲崇尚勇武而不喜穿盔甲的斯林格人爲此嚐到了最可怕的苦果。
如果有盔甲，哪怕是皮甲，他們還是有可能在這種破片風暴中活下來。
自詡勇武成了他們的催命符。
他們肌肉再強壯又如何？血肉之軀在這種散彈面前就是活靶子。一發迫擊炮下去，就是數十名斯林格人變成血肉模糊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