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荀將軍做不到，他若是有心，分分鐘攻下這座城池。”情急之下，侍衛脫口而出，一瞬間，他便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忙捂住嘴，用無辜的眼神向荀成望去，似乎在說自己是無意而爲之。
當着世子姬還的面，信誓旦旦地說分分鐘攻下衛國城，可現實情況卻是，荀成並未出兵，甚至還未與歐陽亮正面對陣過。
“荀將軍，您都聽到了吧，您的部將可是說您能輕鬆攻下這座衛國城，可現在看來，情況好像並不是這樣。”姬還身爲荀成的學生，可對他說的一番話語也多了幾分陌生感，顯然是因爲這件事，兩人之間產生了些許嫌隙。
荀成默言，這名侍衛把該說的不該說的都搶先說去了，這讓荀成如何應對世子的質問，若是旁人看到這一幕，還會以爲這名侍衛是姬還派來故意搗亂的。
一旁的侍衛急的團團轉，他這番言語，是無心之語，沒想到給荀成帶來了許多麻煩，言多必失，這話不是沒有道理。
“世子殿下，您別爲難荀將軍了。”與之前相比，該侍衛的語氣顯然弱了不少，在知道自己說錯話之後，接下來的話語分貝都不自覺地降了幾個調。
“我在問荀將軍，不是在問你！”姬還厲聲斥責道。
該侍衛忙退至一旁，惹得世子殿下大發雷霆，他恐怕會小命不保。
荀成見狀，踏步上前，將其護在身後：“世子殿下，您要責怪ꓹ 就請責怪臣吧，莫要爲難他ꓹ 他也是無意之言，並沒有頂撞您的意思。”
明明是該侍衛說錯了話，害得荀成陷入兩難的境地ꓹ 可荀成非但沒有因爲此事責怪於他，還幫着他說話。
“荀將軍ꓹ 您位高權重，就算我是世子ꓹ 也治不了您的罪ꓹ 若我治罪於您，恐怕整座營寨中的將士們，皆會與我爲敵。”姬還冷嘲熱諷道。
“世子殿下言重了，臣不敢抗命。”荀成拱手一揖，恭恭敬敬地說道。
“那您倒是說說，爲何一直駐紮在城外，卻遲遲未曾發兵攻打ꓹ 莫非您在等待些什麼，等待大哥帶兵歸來麼。”
“世子殿下ꓹ 若大公子帶兵前來ꓹ 君上也必然會跟來ꓹ 到那時ꓹ 您的處境會如何，不用臣多言ꓹ 您也能想象得到。”荀成壓低聲音ꓹ 提醒道ꓹ 他知道姬還怒氣衝衝地趕到他營帳中是爲何事而來。
“老師，事情一旦發生了ꓹ 可就沒有收回來的道理，您帶兵跟我一同前來，若是讓君父知道了，您也會被治罪，咱們現在可是同一條繩上的螞蚱，我若是失敗，您也逃不過這一劫，就憑此，難道您還不助我一臂之力嗎？”
姬還已然知曉荀成下定決心，可他仍不想放棄，仍想繼續勸說荀成，若有荀成相助，攻下衛國城定能事半功倍：“老師，佔據衛國城，也就佔據了天險，憑您在軍中的威望，衆將士皆會聽命於您，即便是君父親自前來，只怕也阻止不了您。”
荀成並未答話，誠然，他有把握能在短時間內攻下這座衛國城，可他並不想這麼做，他並不在意揹負天下罵名，可他更在意晉國的名聲。
攻打盟友，天下人已然知曉，若及時收手，還能止損，可繼續圖進，攻下衛國城之後，可就沒有後悔路可走了。
“荀將軍，若能攻下衛國，助我登上晉侯之位，我定讓您處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是最後的機會了，您如果不把握住，等君父與大哥到來，萬事可就休矣。”這是姬還最後的努力，他仍在勸說荀成。
“世子殿下，事到如今，您當真要攻打衛國，就不能收手麼，或許還能保全您的世子之位，倘若一意孤行，引起天下人衆憤，就算是君上，恐怕也無能爲力。”荀成可不想世子殿下越陷越深。
如今世子殿下在天下人心中的形象已然一落千丈，再因爲此事，定然會被廢除世子之位，打入大牢，亦或者是被治罪，無論哪種結果，都不是荀成所想要看到的。
可顯然，兩人意見不和，誰也說服不了誰，姬還已然勝券在握，他定要把這座衛國城給收入囊中。
“老師，沒想到您跟隨了我這麼久，如今卻到了分道揚鑣的時候，這着實不是我所想見到的，既然您執意不肯攻打衛國，那我也不再爲難，念在您教我武藝的份上，我也不因此治您的罪。”
話剛說完，姬還朗然一聲，厲聲喝道：“來人，請荀將軍離開此地，我將親自帶兵攻打衛國！”
隨即，姬還欠身，一擺手，笑着說道：“荀將軍，您請。”
“世子殿下...”
顯然，荀成還想繼續勸說，世子是他從小教到大的，姬還這一身武藝也都是從他那兒學來的，如今兩人因爲此事而爭吵，荀成心中的確不是滋味。
“不必多言，荀將軍，您若是幫我，便請留下，若不想幫我，就請您離開。”姬還講話毫不客氣，絲毫不念他與荀成的師徒之情。
荀成無奈地搖搖頭，看來再勸說世子殿下，只會適得其反，倒不如離開此地，省的在世子殿下面前繼續晃悠，給他心裡添堵。
還未等他向帳外走幾步，姬還朗聲一喝道：“老師，您若是離開此地，可得想清楚後果，我與您之間的師徒情誼，恐怕從今天起便會煙消雲散。”
他雖一意孤行，可心裡對荀成也是頗爲尊重，在與大哥爭奪世子之位時，若非荀成傾力相助，只怕九年前他壓根就沒辦法奪得世子之位。
至於滅西戎白狼一事，若不是荀成把這份功勞讓給他，只怕姬還到現在仍然默默無名，天下人也不會因此重視於他。
如此想來，種種往事，皆在腦海中劃過。
荀成聞言，駐足腳步，可僅僅只是停留了一會兒，他便頭也不回地向府外走去，只留下一句話：“世子殿下，望您好自爲之。”
姬還望着荀成離去的背影，雖心有不甘，卻也知道他之所作所爲，荀成未有給他添亂已是最好的結果，就不必期待還能幫助他攻打衛國，畢竟此等不仁不義之事，荀成是萬不可能陷君父於不仁不義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