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老前輩。
任天行也是執弟子禮,劍院弟子都是依葫蘆畫瓢,跟着任天行行禮。
張森行禮之後,也偷偷地打量着這個老叟,那巨大的葫蘆實在是搶人眼球,幾乎都要忽略了這個看上去略有邋遢放蕩的老頭兒。若不是任天行之輩都是恭恭敬敬,十分敬仰的樣子,他真是無法將這樣一個老頭兒和東海名宿聯繫起來。
但,東海釣鱉客,乃是江海七怪之首,在任天行還是入門弟子的時候,他已經是東海之上聞名遐邇的武道聖者……
而當時,太湖劍院和他,還頗有一番交情。
“嗯?這是酒味兒?”
釣鱉客突然停下了腳步,醉醺醺地看着張森,然後笑嘻嘻問道:“小英雄,你身上可以帶了酒麼?”
張森見他說的和氣,知道他應當是和善的前輩,便道:“有一壺劍院的老酒,不知道酒名,但卻是好酒,前幾日喝的痛快,一時嘴饞,就帶了一壺出來解饞。”
說着,從腰後摸出一隻酒壺,罈子不大,咣噹咣噹也就是七九角酒的光景。
“老前輩可要試試?”
任天行愣了一下,心道:還真是奇了,釣鱉客只喝好酒,尋常酒水,聞都不聞,張森到底從劍院翻出什麼來了?難道……
“啊,好滋味。”
釣鱉客咂吧了一下嘴,哈了一口氣,一口氣出來,竟然是成了白霧,形成一條霧狀的小魚兒,繞着他周身遊啊遊。
最奇的是,他周身竟然有了一股香氣,完全不是那邋遢的形象應該有的。
半晌,摸出一塊似玉非玉的石頭,遞給張森:“老朽拿這塊石頭,換你一壺酒,可好?”
“哈哈,這酒也是俺從劍院地窖偷的,老前輩若是要,石頭可不能給俺,俺家院主倒是可以代總院主收下。”
“造化小兒,怕是要過幾日才能來吧。”
釣鱉客口稱造化真人小兒,竟然是理所當然,江海七怪之首,果然是非同尋常。
“你可知這酒的來歷麼?”
“俺在那酒罈泥封上,看見酒中劍聖,劍中酒聖的帖子,想來……當是劍院好酒前輩的遺物。”
“這酒喚作‘女兒淚’,釀酒的人,爲了幾個心愛的女子,就帶着眷侶,尋那洞天福地快活去了。唉,女人一哭,倒是哭掉了一個好酒友。”
說罷,釣鱉客慨然一嘆,將那壺酒牛飲了一口,隨後轉身邁入清境大門,手一揮,那塊石頭飛了出來,張森探手一抓,握在手中,只覺得這塊石頭流光溢彩,香氣撲鼻,絕對不是凡品。
“院主,給。”
信手遞給任天行,張森痛快無比,讓汲無蹤雙眼圓瞪,驚了一下:“東海五彩石,好東西。”
“可做劍心。”任天行說道。
“對,可做劍心。”
汲無蹤感慨道:“釣鱉客果然不能用常理來推斷,江海七怪之首,行事作風,不拘小節,灑脫無比,比我等……痛快多了。”
書劍院的院主,難得這般感慨,那涓涓氣,都放到一旁有些不屑了。
張森卻是暗暗叫好:好一個東海名宿,果然瀟灑不羈,縱然不修邊幅,反倒是多了幾分仙風道骨,內在之氣,令人佩服。
衆生修的是表象,這位江海七怪之首,修的……是內在啊。
任天行將東海五彩石收好,才道:“走吧,今日,老夫也要爲你尋到一樣稱心的東西。”
張森跟着任天行入了清境,之前還是迷霧陣陣,進入之後,卻是別有洞天的感覺,一陣神清氣爽,油然而生,絕非作假。
“如何?‘天機四境’,清境主清,意義便是如此,清的是精神。”
任天行問張森。
張森點點頭:“不同凡響,環境尚且如此,怕是主掌這裡的人,更是無比犀利。”
他這般說話,那是因爲知道“天機四境”是以霸道爲道統傳播,稱霸大爭的亂世,他們的主掌之人,若不是極端的人,如何讓人拜服?
尋常的頭腦清醒自然是有益處,但若是極端的理性,恐怕……行霸道之事後,連人性都沒有了吧。
他心中揣測,卻是沒有說這樣的話,任天行並不清楚他的思量,點頭之後,也只是道:“今日若有天下二十一種真火火種,你便去爭上一爭。”
“俺明白的。”
應了下來,就見垂天瀑布嘩嘩下落,卻一點聲音都沒有,若非感覺到了那股淡薄的靈氣籠罩,恐怕會被驚駭的說不出話來吧。
這裡有人佈下了一個禁制,讓那垂天瀑布的轟鳴聲,都消弭於無形。
共有六六三十六道山門,山道盤旋,臺階稀奇,層層疊疊,數以千百計算,更是有往來飛行的先天武師巡邏,一個個面目肅殺,毫無人間煙火的感覺。
若要形容……那便是……天庭!
而這個地方,就是天庭掌管刑罰的。
遠處有一座山,山體聳立筆直,直衝雲霄,卻是光滑如砥,平坦的讓人無法相信,可若瞧的仔細,就會驚駭莫名起來。
那分明就是一個巨大人像。
人像本身,就是一座山,一座高聳入雲的山。
這是一個面目肅殺,彰顯天威浩蕩的人像,雙手按在垂天巨劍上,身披大氅,大氅兩側更是有護肩盔甲露出來,頭戴天冠,腰纏金蟒,劍身上有着銘,一旁有幾個大字彰顯霸氣――千古霸業,捨我其誰!
“院主,那是誰?”
張森問道。
同樣有不少其他門派的弟子第一次來,也是驚訝之餘詢問。
任天行道:“乃是中古首霸,天齊仁聖大帝。中古五霸之首,稱霸整個中洲四百餘年,乃是霸道開始的標誌。”
“雄威如此,至今猶存,果然不同凡響。”
張森感慨一嘆,心道:太湖劍院號稱小聖地,但只此一觀,就知道和真正的聖地,相去甚遠,大爲不如,若要振興劍院,絕非是一己之力可以做到,掌門總院主能夠維持劍院運作,已經是非常不容易了。
衆人逐漸都上了山,山上乃是雄偉建築,層層疊疊,卻是清爽排列,更是有許多清境弟子在那裡招呼衆人,在中央的巨大門幅下,掛着許許多多的玉質牌匾,每一塊牌匾上,都寫着一樣東西的名稱。
“這些,都是已經擺出來的稀世珍品。”
任天行說着,雙目一掃而過,立刻歡喜道:“哈哈哈哈,果然不虛此行,張森你看,甲首第四,是什麼?”
張森定睛看去,愣了一下:“咦?七陽之火?”
“走,去看看這七陽之火,是誰所屬,竟然如此出手不凡。”
“好!”
張森也是激動起來,若是天下二十一種真火火種就這麼到手,那真是天賜良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