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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溫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她不想讓別人看到她狼狽不堪的模樣,也許是因爲上輩子狼狽的樣子太多了吧。

她走出臥房來到堂屋,透過微弱的燭光看見李安樂在那趕製衣服。

他是那樣的熟練,就算光照很微弱裁剪縫對他來說都不在話下,但是還是避免不了被針扎手。

李安樂被紮了一下,慢慢地冒出了綠豆大小的血,他疼得嘶了一下,然後擡起手看看,接着將手放進嘴裡輕輕吸了一下。

“在江湖上打打殺殺那麼多年了還怕這點小痛?”

李安樂聽見聲音擡起頭來,當時已經很晚了,再加上高度集中精神,李安樂的兩隻眼下已經黑了一片。

”怎麼這時候醒了,是不是餓了,我這就去給你做飯。”

他放下布料和針線,起身在身上擦了擦手,準備去給李溫做飯。

“不用了,不餓。”

雖說李溫說了不餓,但是李安樂還是去廚房煮了一碗麪。

他把面端到了李溫旁邊的桌子上,道:“趁熱吃,底下有個荷包蛋,先吃蛋再吃麪。”

李溫沒有胃口,她拿起筷子翻騰了幾遍面,開口說道:“花師呢?”

李安樂揉了揉眼,手下的針線活沒有停下。

“他回來就去睡覺了。”

李溫放下筷子,裝作漠不關心的問了句:“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好,咱這才認識幾天。”

“因爲你是狐族公主,來到我這了,怎麼說我也不能虧待你吧。”

李溫突然警惕起來:“你怎麼知道?”

李安樂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打岔道:“我給你做好一件衣服了,你去臥房試試,看看喜歡嗎?”

他看着李溫臉上防備的表情,說:“我不會對你怎樣的。”

“我想回家。”

李安樂愣了一下,端起了李溫面前的面吃了一口,說:“挺好吃的,你爲什麼不吃啊,怪浪費的。”

”我說我要回家。”

“先準備兩天,過兩天就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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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出發。”

“向松山離雲中城太遠了,我們需要好好準備一下,至少需要半月。”

“準備什麼?”

“盤纏。”

“你很缺錢?”

“缺。”

“明天開始我們就去賺錢。”

“好,那今天就先休息吧。”

第二天李安樂醒來時已近正午,他迷迷瞪瞪地走出臥房門想要去叫花師起牀,他閉着眼靠在門框上,大喊了一聲:“花師!起牀!”

花師此時正在堂屋的角落裡和李溫做布偶,他聽見李安樂叫他,隨口應了句:“嗯?”

李安樂不可思議的揉了揉眼睛,道:“你們在幹嘛?”

李溫並沒有擡頭看他,對花師說:“再去拿些草來。”

花師很是聽話,急忙跑了出去。

李溫用麻繩將枯草綁成胳膊和腿的樣式,然後又綁了一個身體。那頭該怎麼辦呢?她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來該如何把圓圓的頭做出來。突然她靈機一動。

“喂,昨天的布還有嗎?”

“想都別想,可貴了呢。”

最終經過李溫的“勸說”下,李安樂用那塊綠色的布里包上枯草,縫成了一個腦袋大小的頭。

一切都準備好了,那怎麼才能讓這個綠頭草包站起來呢?

他們圍着餐桌坐下,討論如何讓這個東西站起來。

花師:“我扛着!”

李溫:“那還不如直接揍你。”

花師:“……”

李安樂:“???”

李溫:“有了!”

李溫把草包的胳膊腿給拆了下來,然後把身子做成一個大的球狀,又在身體的從下往上直到身體的正中央放了三塊很沉的石頭,最後在把頭放上去。

“完成了!”

李安樂走到草包跟前,“它怎麼站住的?”

“你推一下”,李溫雙手掐腰,驕傲極了。

李安樂湊近用力推了一下,誰能想到這草包倒下去之後又彈了回來,直接撞在了李安樂身上,他本就沒準備好,這一撞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李溫和花師看李安樂摔倒,不聽的嘲笑他。本就滿肚子委屈的李安樂直接爆發出來,指着李溫說:

“李溫,你欺人太甚!我好心救下你,你不感激我就算了,還處處爲難我。是我對你不好嗎?還是我上輩子欠你的!”

李溫看着李安樂,她從沒見過他這樣,在她眼裡,他一直都是冷靜至極的人,可爲什麼他會這樣。

李溫當然也沒覺着自己做錯什麼,開口道:“你上輩子欠我的。”

“好好好,就算我上輩子欠你的關我這輩子什麼事兒?你去找上輩子的我算賬啊!”

李溫不知道爲何竟覺得他說的有些道理,按理來說,李安樂現在並沒有傷害她,那他爲何現在要去將上輩子所有的氣都撒在這輩子無辜的他身上。如果這輩子因爲她的復活他並沒有做傷天害理的事,那李溫又該如何呢。

李溫反覆思考了一會,道:“以後再說吧,你先幫我把這個弄到街上去。”

李安樂氣鼓鼓的,氣的眼眶都紅了,他努力忍住不讓自己繼續激動下去,平靜了之後問:“弄那去幹嘛?”

“賺錢!”

雖然李安樂不明白李溫是什麼意思,但還是照做了。

南宮街上人來人往,當然也不缺賣藝的人,李溫最喜歡的就是南宮街的果子鋪旁一個老頭的口技。

胡老頭的口技是出了名的牛,他尤其擅長模仿戰爭中的聲音。刀劈到東西的聲音、人的叫喊聲、馬驚慌失措的聲音、將士的吶喊聲,還有最後將士噴血的聲音,讓人聽了彷彿就置身在戰爭中,看見一個將士爲了國家奮勇殺敵,最後只能含淚犧牲。

聽說胡老頭真的參加過戰爭,碎了的劍彈了起來劃破了他的眼睛,從此他就只能一隻眼看東西了。除了口技,他還有一個技能,那就是可以看到別人的過去和未來,很多人慕名而來,他卻從來隻字不提。

李溫來到街上的第一件事兒就是先去胡老頭那看一看。

她看見胡老頭仰着頭閉着眼坐在他那風一吹就會倒的破木桌上,好像在想什麼東西。

李溫快步走上前,坐在桌子前的小板凳上,開口道:“老頭想什麼呢?今天怎麼不表演口技了。”

胡老頭睜開了眼,用一隻眼看着李溫,手上轉着兩個核桃,這核桃已經被他轉的包了漿。

“回來了,回來幹嘛的呀?”

“老頭,我沒猜錯這是你第一次見我吧?你怎麼知道我是誰?”

胡老頭很不屑,撇撇嘴看看不遠處正在搬弄布偶的李安樂和花師,道:“你小時候我就見過你,你這上輩子,哈哈,還和我是個好朋友呢!”

“哎吆,老狐狸,怎麼還上輩子呢?你知道我上輩子是幹嘛的?”

“你上輩子是個傻姑娘啊,讓老夫算算。”

胡老頭閉上眼睛頭朝太陽的方向微微揚起,伸出左手,大拇指在四個手指的下面兩個指節處動來動去。

“這輩子不要做傻事,一切皆有轉機。”

胡老頭接着說:“有時虛就是實,實就是虛,虛虛實實,實實虛虛,你大可不必太當真。有人正在找你,防備着點爲好。”

“有人正在找我?是誰!”

胡老頭將核桃放進掛在腰間的布袋裡,站起來拿起寫着口技的旗子走了,邊走邊說:“今天就不賣藝了,人老嘍,不中用了,回家喝壺酒睡一覺,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哎!老頭!”

李溫看着胡老頭要走,連忙起身想要叫住他,可胡老頭頭也不回地擺擺手,她明白,他應該什麼都不會說了。

到底是誰在找我?找我是爲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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