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羣義的車就隱在‘盛世’旁邊的暗影裡,從頭到尾那雙眸時不時便會看向冷弈蘊的位置。
而冷弈蘊坐的位置,雖然是‘盛世’裡的角落但是卻依舊能夠讓外面的人清晰看見裡面的情況。
冷羣義指尖夾着一根菸。煙霧裊繞裡幾乎讓人看不清他的模樣,田梓上前的時候心裡有些打顫。
她懷疑,不,應該說她認爲冷羣義對冷弈蘊有着別樣的情感!
她自己是個女人。還是一個研究過很多男人的女人,包括安成海那樣的男人。再加上她女兒的情況,她自認對一個男人喜歡一個女人的眼光。看得格外真切。
比如,冷弈溟不喜歡安月茹。比如,冷弈溟喜歡辛安。
可或許是她們的計謀成功了一般,冷弈溟心裡對辛安以及她的孩子還有些想法。
“冷先生,真是巧啊?”
田梓笑着上前,站在冷羣義的車邊回頭看眼冷弈蘊的方向:“在等冷家大小姐?”
毫不含糊,田梓徑直開口,臉上都是和煦的笑卻分明又能讓人看出引產的冷漠。
冷羣義面色絲毫不爲所動。只道:“有事?”
田梓笑了,眼眸一動徑直上前倚靠在冷羣義的車邊:“冷先生,這女人其實是種很簡單的動物。我當初喜歡安成海。但是我知道他不是一個好男人,也不是一個好丈夫。我也已經下定主意要離開他的,畢竟那時候的我還是個黃花大閨女……”
“你想說什麼?”冷羣義不滿的打斷她。
“可後來,一不小心我跟安成海發生了關係……”田梓毫不在意,只是輕聲道:“我就想着,我這輩子都是他的人了,哪怕家裡反對,哪怕我明知他不是我的良人,我還是嫁了,並且一輩子在他身邊……”
冷羣義擡眸看她,眸底深處都是暗藏的涌動!
她在提醒他什麼?
不折手段,得到冷弈蘊嗎?
田梓揚着嘴角看向‘盛世’裡的冷弈蘊開口:“我聽說,大小姐打算嫁給樊家家主樊世安?”
一提這件事,冷羣義的臉色都冷了下來,心裡對田梓的不耐煩越發明顯:“你可以離開了。”
田梓依舊沒理睬冷羣義的話,只是看着冷弈蘊的方向深深嘆口氣道:“真是可惜了她啊……”
“樊傢什麼情況,冷先生我相信你哪怕退下來了應該消息也還是很靈通的吧?”田梓意有所指的說,見冷羣義沒有反應,乾脆道:“繁榮一時的樊家,早就從根上爛了,哪怕樊世安再有能力、再厲害、人脈再廣,他終究是無法將龐大的樊家起死回生的,到時候嫁過去的大小姐豈不是就……”
田梓細細看着他,恰到好處的停滯兩秒後才繼續道:“哎,真是可憐啊,冷家大小姐也要像我女兒一樣嗎?”
冷羣義忍不住蹙眉!
樊家不出意外應該會垮臺,畢竟已經爛透了,樊世安的確難以起死回生。
而冷弈蘊一旦嫁過去,說不定很快就會成爲寡/婦不說,還會被樊世安糟蹋,而樊家裡更是沒幾個好人……
冷羣義之前甚至都不會去想冷弈蘊嫁過去的事,現在卻會想一下要是樊家垮臺,那冷弈蘊會變成什麼樣……
田梓俯身看着車裡的冷羣義,笑問:“冷先生,大小姐我要是沒記錯的話,並不是真真正正的冷家人吧?”
“若是這樣,我倒是覺得或許她嫁給冷家纔是最好的結局。”倏地,田梓徑直開口,話語緩慢而細緻,滿滿都是蠱惑人心的意義:“反正沒有冷家血液,也不會有什麼亂了家族的可能,她年紀的確也到了該結婚的時候了,只是我沒想通,怎麼冷家就要把她嫁給樊世安了?”
田梓故意說着,每說一句話都在心裡越發肯定冷羣義對冷弈蘊的感情!
呵呵!
二伯愛上了侄女?
冷家這個臉,的的確確是丟不起啊!
只是相比現在將這個消息曝出去,田梓想要的還更多!
冷羣義抿脣一言不發,田梓便感嘆說:“哎,真是可惜了那麼一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啊,你說……”
“你到底想說什麼?”
終於,冷羣義忍不住的開口,看向田梓的目光都帶着濃濃的戒備和敵意。
田梓卻看着冷羣義笑得格外明媚,看看‘盛世’裡的兩個女人道:“冷先生,我們做個交易吧?”
冷羣義眉頭緊蹙看着她一言不發,田梓卻又緩緩說道:“做一筆,互惠互利的交易。”
‘盛世’裡,辛安和冷弈蘊還在談着什麼,冷弈蘊眉頭緊蹙,‘盛世外,田梓和冷羣義也在談着什麼,只是看向冷弈蘊的目光分明帶着深沉的算計!
……
“辛安,我不是想針對你,只是你難道不認爲你現在離開這裡纔是最好的嗎?”冷弈蘊心裡都是愧疚,可是卻毫無選擇的餘地:“只要你離開,對你、對冷弈溟、對那兩個孩子都……”
“姐姐。”
辛安打斷她的話徑直起身,眉頭輕蹙溫柔說道:“我不會離開這裡,我答應你的事我也會做到,但是我希望你能夠明白,泥娃娃也會有三分脾性的,不論是安月茹對我還是你對我,在不傷害我的原則之下我可以原諒你們,但是若踩到了我的底線,那很抱歉,我不會放過任何人。”
說罷,辛安轉身便要離開,心裡有些難受。
冷弈蘊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開口:“你的底線是什麼,辛安,你只看見你自己,看不見冷家嗎?”
一句話,辛安站在原地沒回頭,身軀卻微微僵硬!
“我知道你在冷家受過很多委屈,你在荷蘭也受了很多委屈,甚至你的兩個孩子……也受了委屈!”冷弈蘊坐在座位上沒動,只是盯着她的背影說:“可是辛安,冷弈溟待你怎麼樣你該知道的,我待你怎麼樣你也該知道的,甚至你的婆婆待你怎麼樣,你也很清楚!”
“難道,你真的忍心讓冷家絕後,讓冷弈溟絕後?”冷弈蘊斬釘截鐵的開口,話語裡都是逼迫。
辛安拽着自己包的手都狠狠握緊,面對冷弈蘊這句話,她是真的沒辦法回覆她一句!
冷弈蘊也看出了辛安的情緒,軟了嗓音說:“辛安,你好好想想吧,這樣真的好嗎?”
隨即,冷弈蘊起身從辛安身邊走過。
曾經兩個關係很好的人,現在卻鬧成了這樣,辛安心裡的難受一點點在蔓延。
從‘盛世’出來,辛安看着燈火通明的街頭巷尾,忽然覺得這裡好像沒有她的家……
伸手輕撫自己平坦的小腹,辛安委屈的紅了眼眶,卻緊緊咬着脣瓣不讓自己哭泣……
若是可以,她也想爲冷弈溟生個小男孩兒出來,不是她重男輕女,而是冷家的現實情況就是這樣的!
可奈何,她的身子……
叭、叭、叭!
忽然,辛安對面的車向着她按了按喇叭,辛安擡眸看過去便看見一輛警車緩緩開過來,上面分明有那個熟悉的男人。
一時間,辛安的鼻頭越發痠軟!
“辛小姐,請問你在這裡做什麼?”莊羌坐在駕駛座上看着她問,副駕駛座上的冷弈溟卻沒回頭看她一眼。
辛安一雙眸在黑暗了直直看着面前的冷弈溟,忽然好想窩進他的懷抱裡去痛痛快快的哭一場,卻根本不能!
她不知道自己身後是不是有人跟着,也不知道周圍路過的人是不是安家的人!
“我、我的東西掉了,我過來這裡找一下。”辛安輕聲迴應。
莊羌看她一眼,道:“找到了嗎,需要我下車幫你找一下嗎?”
“不用了,謝謝。”辛安深深看眼冷弈溟,轉身正打算離開。
莊羌卻下車靠在車邊對她喚了一聲:“辛小姐,請問你對之前發生在江城的車禍有些許記憶了嗎?”
話語一落,辛安愣怔着回頭看他,副駕駛座上的男人輕蹙着眉頭,始終沒回頭看她一眼,涼薄至極。
辛安心裡莫名有些難受。
分明昨夜,他對她還百般寵溺,可今天再見,他們就必須得是一副陌生人的模樣!
“辛小姐,如果可以的話你現在可以跟我們到警局一趟嗎,肇事者在監獄裡被人刺傷了,我們想要再給你錄份口供。”莊羌的話語讓辛安沒有拒絕的餘地。
而他,儼然也是顧及到辛安的身子才用了商量的語氣,生怕那場車禍給她留下了什麼陰影。
誰知,車上的冷弈溟卻緩緩轉頭,只說了一句:“辛小姐,請你配合我們的工作,上車。”
辛安看着冷弈溟頓時狠狠蹙眉,咬着自己的脣瓣就快要發火!
莊羌一聽自己爺那冷漠的話語和帶着點點嫌棄的語氣,頓時心裡有些發毛……
完了……
他家爺自找苦吃,然後倒黴的就是他們一幫小警察了……
莊羌上前護着辛安上了警車後座,冷弈溟則下車親自開車,讓莊羌在後面看着她。
那模樣,還真的將厭惡辛安,不想跟她又過多接觸的姿態演繹得淋漓盡致!
辛安心裡很清楚,可是卻還是忍不住的難受,警車緩緩駛離,辛安看向窗外微微蹙眉。
周圍,真的有人在若有似無的看向他們!
不小心,辛安看見另一邊黑暗的角落裡閃過一抹熟悉的身影,那是……冷弈蘊嗎?
她一個人去那麼黑暗的地方做什麼?
那裡,好像還停着一輛車?
辛安正想看清楚,警車已經開着離開了,辛安壓下心裡的好奇也沒說話,只以爲冷弈蘊是去找人的。
車上。
辛安坐在後面情緒不高,絲毫沒發現從她上車後前面那個男人的眼睛便時不時看向她的模樣。
莊羌心裡有些慫,心想:爺,你開車倒是看着前面呀,時不時就看後視鏡是個什麼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