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冷水中，有滾燙的眼淚混雜。
其實不管怎麼安慰自己，她心裡還是有委屈的。
肖遠航埋下的地雷炸了，最後受傷的人只有她。
很早的時候她就不會去埋怨老天爺了，因爲老天爺是不存在的，她的祈求他從來都聽不見，埋怨也只是給自己找不快，無關他的痛癢。
洗完澡，千桃從浴室出來，走了幾步就差點摔倒，被季萱扶住，擔憂地問她：“你真的沒事吧？”
“沒事。”
可季萱聽在耳裡的，是她的強裝鎮定，剛纔扶着她的時候她就感受到了，她在顫抖。
雖然她不知道她的顫抖裡是否摻雜了幾分恐懼，但她覺得，至少少爺剛剛對她做的那些，她即便不害怕，也有點被索求過度了。
季萱早就把醫藥箱拿到了房間裡，替她看得見的一些外傷做一些簡單的處理。
她的臉頰有一道被玻璃渣劃得並不深卻還是看得見的血痕，她給她貼了一個創可貼。
還有她的雙手，被領帶綁得太緊，勒出了一道很深的紅印，她給她擦了點藥膏。
在千桃的再三要求下，季萱才終於改了口叫她桃子。
“今晚不能回去跟少爺睡了吧，”季萱做完了最後的處理，“最好不要去了。”
看不見還好，萬一看見了氣又上來了，再折騰她一次怎麼辦？
千桃這個樣子，今晚已經不能再……
“我睡外面沙發就行了。”
反正現在季萱已經知道了他們的關係，她也不需要再掩飾什麼。
季萱看看自己的單人牀，說：“我有念心小姐房間的鑰匙，去那個房間睡一晚吧，她人很好，不會介意的。”
“不用了，一晚上而已，你們少爺家的沙發也是名品呢，很軟的。”
季萱看她有說有笑的，一時也接不上話。
她現在該是怎樣的心情？再想得開，心裡也一定有些苦吧，竟然還能笑得出來。
千桃堅持一個人睡外面的沙發，季萱也只好隨了她，客廳的空調溫度打得有些低，怕她冷，就多給她拿了一牀棉被。
她避開了那張有他們溫存痕跡的沙發，明明已經過去了蠻久，空氣裡也都瀰漫着薰衣草的香氣了，卻還是有種他的氣息還殘留着的錯覺。
這一晚，千桃蜷縮在雙人座沙發上，虧得她很小隻，縮起來也能勉強睡。
然而到半夜，她最害怕的事情發生了。
今夜又是電閃雷鳴的風雨交加夜。
她整個人都縮進了厚重的被子裡，從頭到腳捂得嚴嚴實實地，蒙了很久都睡不着，整個人瑟瑟發抖。
她打開了茶几旁的小檯燈，也不睡了，裹着被子跟糉子一樣縮在沙發邊緣上。
因爲太害怕，又不敢叫出聲驚擾了他們，憋得兩隻眼睛都溼潤起來。
她偶爾會望向厲珩之的方向，覺得尊嚴也不重要了，他如果開了門來找她，她一定二話不說撲過去。
比起電閃雷鳴對她造成的恐懼感，先前他做的那些瞬間就不算什麼了。
她等啊，等啊，那扇門卻始終沒有打開過。
這一次她一樣很無助，可是他卻不再像神一樣來到她身邊了。
她的心裡一下子空落落地，彷彿少了些什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