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她不會跳舞
在俄克拉何馬圖爾薩小鎮上，科波拉套拍的第二部改編自欣頓小說的電影“鬥魚”，已經拍到了最後幾天。
在等待布光的間隙，馬特·狄龍看到了戴安·蓮恩在正拿着一張報紙在看，於是問道，“你在看什麼？”
“採訪羅納德的報道”戴安收起笑容，“綜藝採訪了他。裡面還說尼克很有演技。”
“哦，能給我看看嗎？”在鬥魚裡演男二號的尼古拉斯·凱奇聞言拿過報紙仔細看了起來，上面有一張羅納德的四十五度側面照，黑白照片拍的不錯，有一種深邃的感覺。
“就算一些小角色的演員，也可能在好萊塢取得成就。”凱奇看了一會，終於找到了誇自己的部分，“我還是第一次被人在報紙上誇演技，能給我嗎？我想收藏起來。”
“你拿去吧，我這裡還有一份。”
“你是不是暗戀羅納德，戴安”馬特·狄龍突然問道。自從“世外頑童”劇組以來，戴安總是對她不冷不熱的。
雖然不妨礙電影裡扮演情侶，不過坐着等布光的時候，戴安總是不和他搭話。導演科波拉又特別講究布光，每天幾個小時的等待時間很無聊。
“你想象力真豐富，他是我最好的朋友的表哥。”
“這個年紀，正好是約會朋友哥哥的時候。”在“鬥魚”裡扮演狄龍哥哥的演員，米基·洛克嘟囔了一句。科波拉要求他在這部電影裡所有的臺詞都說的含含糊糊，也沒人聽清他在說什麼。
“也不知道羅納德現在在幹嘛？”戴安托腮想。
在CAA尼西塔的辦公室裡，羅納德正在和一個胖子握手，兩人相談甚歡。
“羅納德，今天很高興和你見面。我很喜歡你的電影，看了你的專訪，知道你也喜歡舊金山四九人隊，我想請你一起去看他們的比賽，到時候他們來洛杉磯和公羊隊打客場比賽的時候，我給你送兩張票。”
“你太客氣了，約翰。我很期待和你一起去看球。”
綜藝的專訪刊登出來以後，很多好萊塢演員開始通過羅納德的經紀人，來和羅納德接觸。
今天到通過經紀人來見他的，是卡梅隆的老鄉，加拿大來的喜劇明星約翰·坎迪（John Candy），他是電視臺喜劇脫口秀和電視劇的常客。長得胖胖的，在好萊塢的演員圈子裡很有人緣。
羅納德和他聊了聊彼此的演藝事業，坎迪主要以演喜劇爲主。羅納德對喜劇心生畏懼，他不打算短時間內踏足這一類型。
不過這並不妨礙羅納德和坎迪交個朋友。坎迪的能力其實也可以演正劇，他在洛杉磯朋友很多。
送走了約翰·坎迪，尼西塔讓秘書把門關上，他要給羅納德拉一筆生意。
“唐·辛普森極力邀請你去一趟他那裡，他的‘閃電舞’又遇到了麻煩，導演阿德里安·萊恩對女主角有些不滿，他知道是你選的詹妮弗·比爾斯，所以辛普森想請你去解決。”
“這不關我的事情吧。艾斯納先生讓我出個主意，我也只是出個主意。我本人並沒有更看好誰。”
“唐·辛普森本來就對阿德里安·萊恩不滿，他想請布萊恩·德·帕爾馬，但是帕爾馬甩了他去拍新片‘疤麪人’了。所以這次請你去，也有看情況不諧，讓你取代萊恩當導演的意思。”
“這不好吧？”羅納德搖頭拒絕，“我當導演的時候，最痛恨的就是製片方讓其他導演來取代我。現在輪到我，我可不想做這樣的事情。”
“我知道”，尼西塔點頭，這種事情其實很麻煩，搞不好會陷入糾紛，“我已經替你回絕了辛普森，我的客戶在他解僱原導演之前，是不會接手任何導演職位的。”
“不過他的問題確實和你有關，你還是去看看爲好。辛普森的意思，你可以不當導演，去劇組掛名一個副製片人。”
“哦？”
“我知道你還在籌資拍攝你的‘彗星之夜’，就算是剝削片，科幻題材也要一百多萬的投資吧？辛普森很大方，如果你能解決導演的問題，他會給你開十萬的薪資，加上副製片人的署名。
如果我是你，我會答應下來。有過製片人的經歷，對你的職業發展是有好處的。況且現在‘渾身是勁’那邊的劇本，還在過幾個製片方的關，你不如去看看。”
羅納德點點頭。“渾身是勁”的劇本作者迪恩·皮奇福德，把劇本賣給了原米高梅高管，現在的獨立製片人丹尼爾·梅爾尼克。然後梅爾尼克又把製片權的一部分賣給了派拉蒙，幾方簽訂了合作協議。
這部電影實際上不完全是派拉蒙投資的。劇本修改稿，除了派拉蒙以外，還要經過丹尼爾·梅爾尼克，和另一家參與投資的聯合制片公司-“銀幕合作伙伴公司”的首肯。
好萊塢的製片合約很複雜。梅爾尼克簽訂的協議裡，規定他對劇本有權建議和否決，所以劇本要三方派出的製片人都同意，拍攝才能開綠燈。
這種劇本產權的錯綜複雜，也造成了大製片廠常見的“策劃地獄”的情況。劇本在開拍之前，需要協調各方的立場，往往要經過半年到一年的反覆策劃，所有人都同意，才能給綠燈開拍。
“所以‘閃電舞’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羅納德對自己的劇本還是更有興趣，聽到唐·辛普森的優厚待遇，只要解決一些拍攝上的實際問題就能拿錢，興趣十足。
“這件事說到底還是和你有關的，所以辛普森才肯出高價讓你出山。”尼西塔仔細解釋了一下“閃電舞”遇到的困難。
原來羅納德給艾斯納出的主意，讓目標觀衆代表投票選出了詹妮弗·比爾斯。但是在比爾斯被選中以後，去和導演阿德里安·萊恩見面拍攝一些實驗鏡頭的時候，萊恩導演發現她不會跳舞。
如果詹妮弗·比爾斯不會跳舞，那就意味着全片必須大量使用舞蹈替身，用巧妙的剪輯來遮掩比爾斯不會跳舞的本質。
“我感覺這不是太大的問題吧？”羅納德問道，“一些高難度的舞蹈動作，只有專業舞蹈演員才能跳，歌舞片使用替身是挺正常的。現在不是歌舞片大行其道的年代了，他本來的三個候選人也不是舞蹈出身。”
黛咪·摩爾，和另一個候選份萊斯利·楊，都不是專業舞蹈演員，羅納德一看她們的體型就明白。
“據說比爾斯的舞蹈特別糟糕，你去看看再說。我會和唐·辛普森敲定合約的。”
“羅納德，謝謝你給我提前打電話。”
導演阿德里安·萊恩是個英國人，一頭金色的披肩長髮，非常有藝術氣質。他比羅納德打過交道的另一位不列顛導演艾倫·帕克更加謙和，說話文質彬彬，給人的第一印象是一個很有修養的人。
羅納德同意來“閃電舞”劇組幫忙的前提，就是要先和導演萊恩打過招呼，之前他已經和萊恩在電話裡溝通過。
他在電話裡開門見山的表明，自己沒有取而代之的意思，只是聽說自己的主意造成了劇組的不便，所以來看看能不能把問題解決。
“沒問題，他們給我看了你拍的牛仔褲廣告。我很喜歡。”
羅納德來“閃電舞”的籌備辦公室之前，尼西塔找到了阿德里安·萊恩拍的不列顛牛仔褲廣告，非常有特點的單燈打光和快速剪輯，也讓羅納德想來結識一下這位不列顛導演。
“我聽說我出的主意選中的詹妮弗·比爾斯，你不滿意？”羅納德問道。
“我對她的表演才能很滿意，比爾斯是耶魯大學的在讀學生。”阿德里安·萊恩翻出一盒錄像帶放進錄像機，電視上出現了詹妮弗·比爾斯的試鏡錄像。
羅納德也看向錄像。
詹妮弗·比爾斯演了一段哭戲，她淚水來的很快，而且情感的強度不錯。
然後是一段和情人調情的戲，比爾斯和一個男子躺在一起，面對鏡頭，她輕聲細語，全靠眉目傳情。
最後是一段近景，比爾斯穿着T恤坐在地上，說着臺詞，然後很自然地擡手伸進衣服，把內衣脫了下來，放在一邊。
這是要看詹妮弗·比爾斯的情緒表現力。情緒最激動的戲，最輕柔的戲，最曖昧的戲。比爾斯都表現的很出色。
羅納德接着看下去。
詹妮弗·比爾斯換上了芭蕾服，做了一個單腳一週的旋轉，然後被自己的腿絆倒在地。
羅納德用手捂臉，這個動作也做不了？
接下來又是一連串的舞蹈悲劇。
“詹妮弗·比爾斯沒有舞蹈基礎吧？”羅納德指着電視機上的黑皮膚美女問導演萊恩。
“她原來是時裝模特，來試鏡是想掙錢付大學學費。她演戲很有靈性，雖然舞蹈不行，但是確實是扮演女主角Alex的最佳人選。”
阿德里安·萊恩解釋了一下自己挑選她的想法。
“所以你不反對比爾斯演？”
“當然不反對，我找到了一個很好的舞蹈替身，她的身材和比爾斯很接近。”
“所以問題是什麼？”羅納德覺得溝通上好像出現了誤會，阿德里安·萊恩已經準備好用替身啊，那麼還請他來解決什麼問題？
“問題在這裡。”萊恩導演又換了一盒錄像帶。
畫面裡出現了一個椅子，一個美女坐在上面，背景上有一盞紅色，一盞藍色的燈光，穿過煙霧濛濛的空間，把畫面照得很有美感。
羅納德看出了這個場景，和萊恩導演在牛仔褲錄像帶裡的用光有些類似。
美女一拉繩子，一桶水澆在了她身上，然後她開始舞蹈起來，頭髮帶着水花飛濺開來，在紅色和藍色的燈光下映照，很有躍動的感覺。
“這就是那個舞蹈替身吧？”羅納德覺得這個女孩的舞技很好。
“是的，她的英語不好。你看出問題了嗎？羅納德。”
羅納德搖搖頭，“我只看出你這裡用了煙，我在艾倫·帕克的片場看到過這種手法，你們不列顛的攝影指導，非常善於於單盞燈光做邊緣照明，然後用煙霧或者香粉來襯托氛圍。
我個人非常喜歡，但是這裡的工會反對用。”
“太對了”，萊恩試出了羅納德的水平，“問題就在這裡，我接下這部電影，就是想把舞蹈場景拍的美一點，現在製片人不許我使用煙霧，那這替身舞蹈戲還怎麼拍？
如果用多點照明的話，替身演員每次做新動作就要重新布光，剪輯的時候總會有破綻。
多點布光的表現力也不如單燈加煙霧。而且舞蹈戲需要大量的運動鏡頭，多點布光的話，預訂的拍攝日程也不夠長。”
“所以你要我幫你說服唐·辛普森？”
羅納德明白了，原來辛普森確實有換掉阿德里安·萊恩的想法。在拍攝現場放煙霧，會招致工會的反對，如果引起官司的話，製片人會很麻煩，一旦停拍等於每天白燒錢。
而萊恩導演則想借用羅納德的導演身份，爲自己煙霧加上單點光源照明的方法背書，向製片人解釋一下這樣布光的藝術性遠勝。否則他寧願退出這個項目。
“我不能保證什麼，不過我會和唐·辛普森說說的。這種方法的藝術表現力，確實很適合你的拍攝和剪輯風格。”
“謝謝，我就知道你能夠理解我的想法。”阿德里安·萊恩露出了一個不列顛人典型的狡猾笑容。
“對了，那個和比爾斯配戲的就是男主角人選嗎？”
“試鏡裡和她躺在牀上那個？不是，那只是派拉蒙的木匠。我給了他兩百美元，讓他和所有的女孩配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