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沒見過陸銘臉上出現過如此嚴肅的表情，更何況語氣也很鄭重，柳絮情不自禁的坐直了身子。
和陸銘共事過的曲子晉，猜到肯定是發生了大事，否則陸銘不會出現這幅表情。
“除了竊聽器，還有另外一撥人在監視你們。”陸銘話落，柳絮立即張大了嘴，驚疑的看向曲子晉。
天吶，曲子晉這是在外面樹了多少敵人，鄭凌雲這邊的竊聽器才查出點眉目，又蹦出來一羣監視他們的人。
察覺到柳絮身體的微顫，曲子晉毫不避諱陸銘，徑直將人攬進懷裡，大掌包裹住柳絮的小手，將溫暖的熱量傳遞給柳絮。
與此同時，還不忘跟陸銘交談，“什麼時候發現的？”
“還記不記得，我纔回西京處理毒梟案子時，問過你一句，你是不是在外面得罪了什麼人？”
曲子晉眉峰狠狠蹙起，這都去年的事兒了，此刻被陸銘提起，難道說，對他和柳絮的監視，從那個時候就開始了？
那麼，是否後來發生的一連串事情，都是他一手設計？
可這樣也說不通，這麼長時間他都沒有察覺，可見對方隱藏的很好，既然這樣那麼報仇直接找他，或者說直接衝他下手，何必兜這麼大一個圈子從他身邊之人下手呢。
更讓人費解的是，專挑柳絮下手，而對別人不聞不問。曲子晉自問，柳絮沒那麼大能耐招惹到這種人，說白了還是衝着他來的。
然這種復仇方式，太匪夷所思了。
短短數秒，曲子晉心思百轉千回，將所有熟識的人都過濾了一遍，除了孫婕柔，實在想不到誰和他有如此深仇大恨。
而孫婕柔，是沒有這麼大能耐的，至於那個程增……沒摸清他底細前，不好妄下結論。
“那時，我只是憑直覺，覺得毒梟背後還藏着一個人，可他做事太縝密了，滴水不漏根本就查不出什麼。剛巧，又有新案子下來，我就到了國外，也是販毒案，順藤摸瓜查到最後，竟然發現，窩點在國內，而且就在西京城內。”見曲子晉從思慮中回神，陸銘闡述着整個過程。
“我懷疑和上次毒梟有關聯，就派人密切關注，結果手下有人稟報說，你們倆可能被監視了，我不信就立即趕回國內查個究竟。”
聽到這裡，柳絮才恍然，陸銘爲何會請長假，原來還有這一層緣故。
“那時你就發現了，怎麼不早說？”
“我回來追查一番之後，並不確定監視的是誰，因爲那撥人同時還監視着孫婕柔，之所以沒告訴你，也是想等確定了之後再說，誰知剛接到通知，那些人在一夜間消失匿跡，又碰巧出了竊聽器這事兒，我才肯定，他們監視的人是你，孫婕柔只不過是個幌子。”
頓了頓，語速放緩，“至於我說的從毒梟那時就開始監視，只是猜測，等我查清他們所有人的資料後，才能確認。”
曲子晉斂了斂眉，微微垂眼，纖長睫毛遮住了眸子裡逼人的冷光，半晌才擡眸，“讓你查程增，查的怎麼樣了？”
“一張白紙，再正常不過一個人。”陸銘攤了攤雙手，丟給曲子晉一個你懂的眼神。
聽聞這個答案，曲子晉才舒展沒多久的眉宇又狠狠擰了起來，陸銘剛遞的眼色他明白。能讓孫婕柔依賴奉爲座上賓的人，身份怎麼可能如此簡單？
有的時候，越是能輕易查出來的人，就越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
“你說，孫婕柔背後之人，會不會和這次監視你的人，是同一股勢力？”從上句話後三人誰也沒有再開口，氣氛有些沉悶，陸銘出聲打破沉默。
“那程增呢？你把他放在什麼位置？”曲子晉挑眉問道。
“孫婕柔和背後之人，聯繫的紐帶。”陸銘想了下，開口。
這個猜測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程增沒出現前，孫氏一次次落入低谷都不見背後之人出手相救，偏偏程增出現之後，很快就讓孫氏東山再起，甚至還拿下了好幾筆與國外企業合作的訂單。
“現在說什麼都爲時尚早，此刻最需要解決的是，同時深查鄭凌雲和程增，再順着他們一步步往深了挖，查出幕後主使。”見時間已近晌午，曲子晉下了結論。
陸銘點頭表示贊同，此刻無論說什麼都是沒有實據的猜測，關鍵還是要用實際行動從已經找到的突破口去查。
“對了，曲，對於可能的仇家，你就真的沒那麼一點點印象？”起身前，陸銘又問了一遍，在去年就問過的問題。
柳絮也看了過來，曲子晉搖頭。
“連個懷疑對象都沒有，真是麻煩，這樣查下去不知得查多久。”陸銘深深嘆了口氣。要知道，這事兒耽擱的越久，對曲子晉和柳絮就越不利。
“不論查多久，我都會把他揪出來。”眉眼深深的曲子晉，回了一句。
不揪出來，危險隨時會發生，就像一顆不定時炸彈，隨時會爆炸。他不懼危險，但不能讓柳絮跟他一樣，活在危險當中。
身爲她的丈夫，必須給她撐起一片安穩的天。
談話期間，陸銘吃飽喝足，愜意的起身，爲了避免買單找了一個蹩腳的藉口，“呀，我忘帶錢包了。”
說着笑吟吟的看着曲子晉，“曲，你幫我把單買了吧。”
見曲子晉不吱聲，陸銘用上了激將法，“怎麼說也是秦晉的大總裁，不會連這點錢都付不起吧？”
“滾。”睨了不要臉的陸銘一眼，曲子晉惜字如金，但眼神殺傷力不小。
等的就是這句，陸銘慢悠悠的起身走到門口時，發現兩人沒有要動身的意思，不由問道，“你們兩個不走？”
曲子晉沒搭理陸銘，直接將他當成了空氣。
陸銘堵在門口盯着兩人看了會兒，見侍應生進去收拾，順帶還遞給曲子晉一份菜單，腳不停使喚的又挪回原位。
看着去而復返的陸銘，柳絮狠狠扯了扯嘴角。
印象裡，在部隊混過的人，怎麼着也是渾身充滿正氣，不會這麼不要臉，可眼前的陸銘，徹徹底底打翻了這個定律。
除了一張正氣的臉，剩下全身各處都透着不要臉。
想到這裡，柳絮朝曲子晉嘀咕了一句，“子晉，你交的朋友怎麼都這麼不正經？”言墨是，曲子辰是，如今陸銘也是。
“我怎麼不正經了，我沒把我那一幫子同生共死的兄弟叫過來，已經夠好的了。”得了便宜還賣乖，說的就是陸銘這種人。
“不要臉。”柳絮鄙視的看了陸銘一眼，嘴裡的話一不留神就吐了出來，糟糕的是，還被陸銘聽的正着。
“我不要臉？”陸銘哈哈大笑，笑的眼淚差點都流出來，半晌才收住魔性的笑聲，“拜託，我們一羣玩的好的，最不要臉的就是你老公吧。”
說着腦袋往柳絮這邊湊了湊，壓低聲音，“兩人世界時，你敢說，他對你正經過？要臉過？”說話間，掃了曲子晉一眼，眸光曖昧。
一語中的，柳絮瞬間被噎的啞口無言，因爲陸銘說的是事實。
“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曲子晉炫耀似的，在柳絮脣上啄了一口，末了給柳絮出主意，“乖，待會兒我就把他的聯絡方式，告訴秦晉所有的女員工。”
這個主意太好不過了，柳絮甚至能想象得到，陸銘接電話時的抓狂樣，瞬間眉開眼笑。
“古有周幽王烽火戲諸侯博褒姒一笑，今有曲子晉把痛苦建立在他人之上博老婆一笑。”見兩人當着他這個光棍的面秀恩愛，陸銘陰陽怪氣的開口。
“那麼多女人圍着你，你多有豔福啊，怎麼能叫痛苦呢？”柳絮伶牙俐齒的還擊回去。
“呵呵……”陸銘乾笑兩聲，“我無福消受，還是讓給你老公吧。”
“他不敢。”柳絮替曲子晉做了回答，換得曲子晉獎勵一吻。
陸銘……
妻奴是怎麼樣煉成的，就是寵老婆寵的，連一點原則都沒有了。他發誓，以後娶了老婆決不把她寵的無法無天。
彷彿猜到陸銘內心的小九九，曲子晉點完菜後，薄脣噙笑語調幽幽，“關鍵，你得有一個老婆。”
陸銘……這一頓飯蹭的可真夠嘔血的。
然讓陸銘沒想到的是，接下來更有嘔血的時候。
吃飯就各吃各的唄，還非要眉來眼去，眉來眼去就算了，他忍，可爲什麼吃着吃着就親上了。
是故意做給他看的？
陸銘從鼻孔裡溢出一絲冷哼，跟兩人槓上了。曲子晉和柳絮越是秀，他就越是坐的穩如泰山。
可曲子晉壓根就沒把陸銘當回事，直接當做了空氣，該幹嘛幹嘛，就跟家裡一樣。反倒是柳絮因爲旁邊有人，很放不開，一直抗拒着。
但這副模樣落在曲子晉眼裡，儼然是欲拒還迎，越發存了逗柳絮的心思。
“咳咳……”終於，還是陸銘敗下陣來，實在看不下去了，出聲打斷兩人。
柳絮整張臉紅的不行，惱怒的瞪了不知收斂的曲子晉一眼，害羞的低着頭，反倒是曲子晉一臉的淡然，沒有一丁點不好意思。
“嗓子有毛病，就去看醫生。”才接過吻的緣故，薄脣上沾着抹水漬，亮晶晶的，“出了緋色，往右拐，第三家就是。”
話落，低着頭的柳絮，肩膀不住的抖動着，像哭，又像笑。
見曲子晉眼神無奈而寵溺，沒有要安慰的意思，陸銘還很奇怪，寵妻如命的曲子晉這回不寵了？
飯後從緋色水墨出來，沒走幾步不經意間擡頭，看到牌匾上的幾個字，再數了數，剛好是第三家，陸銘那張陽剛的臉瞬間黑了個徹底。
怪不得飯間，柳絮表情很不對勁，敢情是在笑話他。
因爲，按照曲子晉的說法，右拐第三家，的確是家醫院，只不過是寵物醫院，給寵物看病的醫生，俗名獸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