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靜一手託着下巴,幽幽然看我,幽幽然然的問:“老公,你真要去拍電影嗎?”
我說:“是的。不去,你養着我?”
何靜說:“你如果不嫌棄我這池子太淺,養不起你這條大魚,我很樂意。——別去了,行嗎?”
我說:“當小白臉吃軟飯,我還沒這個心理準備。我這不是還沒走嗎?怎麼就生離死別似的?”
何靜問:“什麼時候走?”
我說:“大概半月之後的事情吧。”
何靜說:“那你得陪着我,滿滿的度過這半個月的時間。”
我問:“你不去上班了?”
何靜說:“懶得去!——呃!老公,到時候我跟你一起去騰衝拍電影去!怎麼樣?”
我說:“你真逗!你以爲遊山玩水呀!我那是去工作,掙老米錢的。帶着你一個嬌滴滴的女人,合適嗎?”
何靜問:“你們拍這部戲要多長時間?”
我說:“不知道。張子房說,大概兩個月時間吧。”
何靜一副崩潰的樣子:“啊呦!那麼長!兩個月,等你回來,我都熬成黃臉婆了。”
有那麼誇張?
那年我回貴州一個月,回來時,見麗麗一臉的憔悴,眼眶深陷,看着就讓我心疼。
唉!怎麼又想麗麗了。
我無奈得直搖頭。
忘了吧,忘了吧。人家說得那麼堅決:“別來找我,別給我打電話,別讓我看不起你!”
忘不了一個女人,會被這個女人看不起嗎?也許吧。
誰要你賤?那麼多情!
“因天時,與之皆斷;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斷就斷吧,忘就忘吧!忘了爽快,斷了乾淨!
“老公!發什麼愣呢?”
我舉了雙手,叉理一頭亂髮——哦,多長時間沒理髮了?要是麗麗見了,該說:“老公,走!理髮去!”
麗麗、麗麗!尼瑪的,怎麼就這德性!
我問何靜:“何靜,會理髮嗎?”
何靜一臉的詫異:“你頭髮短着呢,想理髮啦?”
“你就說你會不會理髮吧?”我不耐煩的問何靜。
何靜說:“騷瑞,小女子不善此道。”
我說:“正好!有剪刀嗎?發揮你的想象力,給我弄個你瞧得順眼的髮型!”
何靜定定地看我,突然發現新大陸似的:“別動!老公!我不會理髮,我會畫畫!我給你畫張象吧——就這個發瘋的表情!”
我一愣:“你會畫畫?”
何靜說:“嗨!小菜一碟!”“唰”一把撩起被子,說:“我給你畫張裸#體的!”
我的哥們老四,學美術的,那傢伙曾經在我們寢室的牆壁上畫過一幅裸#體像——擲鐵餅者,整日裡畫了又畫,塗了又塗,花了好幾天時間纔算大工告成。
後來華哥出差回來,拿刀片偷偷把擲鐵餅者的雙眼珠給扣了,老四發現擲鐵餅者的眼珠慘遭剜眼酷刑,第一個反應就是:如此下流、齷齪、惡劣的行爲,除了楊輝這小子還會有誰?!
於是從抽屜裡翻出東洋小***,滿到處找楊輝拼命。
楊輝被老四明晃晃的小***抵在自己的肚子上,一臉的驚悸惶惑,說:“老四,你小子要我的命可以,但你要讓我死的明白:我怎麼得罪你這尊活菩薩了?”
老四說:“尼瑪的,我花了四天時間,好不容易畫出來的擲鐵餅者,你小子竟然把那雙眼睛給廢了!你不下地獄誰下地獄!”
……
我拉了被子蓋住自己,把何靜推下牀去。“畫你自己吧!我可沒那耐心擺幾天的造型,等你一筆一畫的畫呀描的。”
何靜光着身子、趿拉着拖鞋出去了。
回來的時候,手裡提着一個畫袋,“唰啦啦”拉開拉鍊,取出畫架,架起畫板,夾上素描紙,拿着炭筆——就光着身子,擺開了繪畫的架勢——來真格的。
切!畫誰呢?哥們沒耐心給你當模特兒。
何靜說:“老公,趕緊下牀,擺個擲鐵餅的造型!”
我說:“滾一邊去!哥們沒那閒心。”
何靜說:“呵!不配合拉倒!天才畫家有過目不忘的本領。你的形象早刻在我的腦海裡了!”
換了鉛筆,在素描紙上“唰——唰——唰”自顧投入地舞弄起來了。
我拉了被子捂住頭臉,滿被窩都是何靜的體味,這味兒不錯。也罷,我就貓在被窩裡,呼吸你的體味吧,這也是一種享受。
在女人的體味裡沉沉入睡,夢裡呈現,依然是女人,不過我夢見的女人不是何靜,我夢見我牽着麗麗的手,翩翩然遊弋在一片無邊無際的金黃色油菜花海里……
麗麗嘴裡不住的呢喃:“老公……老公……”
“噗噗!噗噗!”什麼聲音?
何靜在拍打被窩,驚走了我的美夢。
我掀開被子,何靜一臉壞笑:“老公,畫好了!起來參觀參觀、評析評析……”
我甩掉滿腦子的油菜花,還有麗麗的倩影,終於記起來:何靜不是在給我畫像嗎?
我問:“畫好了?”
何靜說:“畫好了!”
我滿地尋找:“我的那個呢?”
何靜拖了我的手臂:“嗨!看畫像還需穿內褲嗎?繁文縟節太多!你不累?!”
我順勢下牀,轉到畫架前仔細觀瞧:什麼玩意兒!
滿頭的倒掛刺,劍眉,三角眼,酒糟鼻,兩片——不!兩條香腸嘴,咧着,上牙兩顆,下牙一粒,誇張得不能再誇張了的尖削下巴。
胸腹部肌肉尚可,健美無可挑剔。
下邊什麼玩意兒?
一個盤子,一根拖把棍,直直垂到地上——這不是那傳說中的馬桶吸盤嗎?
兩條腿枯瘦如柴,兩腳掌肥碩無比,那幾個腳趾張牙舞爪,每個腳趾肚上都有一張或笑或哭或喜或怒或憂傷或昂揚的臉譜……
我問何靜:“這……什麼玩意兒?”
何靜擠巴着眼瞼,一臉的疑問:“你不覺得似曾相識?!”
我摩捏着自己的下巴,左看右看——奶奶的,這小妮子怎麼把我醜化得如此的惡劣!
我不由分說,反過手來,就要抓這個沒有一絲職業道德的漫畫家。
何靜嚇得“哇哇”怪叫,滿房間躲閃,嘴裡直呼“救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