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的南威爾士是陰鬱的,上帝在奧格莫峽谷播撒的細雨終日在布萊肯林場中瀰漫,陽光變成了奢求。
就算已經習慣這種天氣的威爾士人也一樣很少出門,要不是必須爲了溫暖的牀榻和差強人意的午餐,沒人願意在雨天出門,即使是有車一族也一樣。
這個時候,在家裡穿着毛衣,捧着一杯香甜的紅茶或者咖啡靠在窗邊聆聽雨水打在窗戶上的聲音就十分愜意了。
“這裡真的不錯。”麥格讚歎道,“真想不到。易,你的生活品位這麼高。”
“這裡不算是我的產業。”林義龍打了一個哈哈,“這是我作爲財產託管人的一種投資策略。”
在艾德與林義龍進行洽談之後的第一個週一,林義龍在他的林場莊園招待了艾德和陪他一起來的麥格。林子裡和地裡的松露,正是艾德和麥格前來這裡的主要原因。
“你們想先去看松露還是先喝點什麼?”林義龍問道。
“先去看看松露吧。”艾德回答道。
“那就請跟我來吧。”林義龍拿上一個信號接收器,穿着防雨登山服帶着艾德和麥格一起深入到林場內部。
不多時,林義龍打開了手上的信號接收器。
“抱歉,我從剛纔就想問了,這是什麼東西?”艾德問道。
“是探測器,只要我們接近松露產地就會發出聲響示警。”林義龍回答道。
“可是,這有什麼用?”艾德不解。
“你知道去年開始,澳大利亞的塔斯馬尼亞和新西蘭就開始有松露產出了吧。”林義龍反問道,“他們的松露就是完全從斯洛文尼亞和克羅地亞那邊引進的菌羣培植的。”
“那你這裡......”
“不錯,雖然還是不能像蘑菇一樣‘種’松露,但是隻要給予合適的生活條件,收穫還是挺不錯的。”林義龍回答道,“這也是爲什麼威特郡和索摩賽特郡有黑松露產出的原因,要不然,那邊是絕對不可能有松露產出的。
“這個小物件,就是我今年年初培植菌羣之後埋下的,基本上只要發出響聲,附近就會有很大一批的松露產出,而且都是那種大松露。”林義龍拿出了探測器,“這樣,也就不需要法國和意大利需要松露搜尋豬或者松露搜尋犬這種東西。”
走了一會兒,探測器捕捉到了信號發出聲響,林義龍開始慢慢地接近。
“就在這裡了。”林義龍說道,他沒有拿起隨身攜帶的工兵鏟,戴上了一副手套,輕輕地撥開落葉和土壤,一個渾身上下沾滿土壤的東西就這麼出現在三人面前。
“這就是松露?”麥格問道。
“這就是松露!”林義龍點點頭,“取得時候,爲了不損壞表面,最好徒手,實在不行就用這種的手套用手刨土,要不然就會損傷松露的表面。”
這是一塊超過800克的大松露,如果送到艾德處進行出售,價格不會低於一萬八千鎊。
“這就是了。”林義龍說道,“如果有人想弄新鮮的,只要清洗就可以食用了。”
隨後,林義龍重新從附近的落葉中弄了一個小塊松露,把那塊松露淺淺地覆蓋了兩層。三人就那着這塊價值不菲的食材回到了臨場別墅。
林義龍拿着松露去廚房清洗,把麥格和艾德單獨留在客廳裡。
客廳佈置非常簡潔直接,白色牆壁配着同樣顏色的沙發和地毯,連電視下的矮櫃和放在兩端的抽屜和沙發圍着的茶几也都是白色的。唯一能夠打破這純白的,除了貼在牆上的電視和屋外的風景,就剩下了四張被裝裱起來的照片而已。
這四幅照片中一幅是林義龍在羅馬涅和托斯卡納農業展的亮相,一幅是兩個月前林義龍自己與在哈羅德商場健康蜂蜜時的合影,第三幅是林義龍在馬斯塔赫集市擺攤的照片,最後一幅並沒有林義龍,而是一小羣黑牛在穀倉附近的藏紅花田覓食的合影。
在艾德仔細地端詳了這四幅照片時,林義龍端着三杯打着奶泡的卡布奇諾和幾塊甜餅乾回到了客廳,然後再那層奶泡上,薄薄地撒上了幾片白松露。
艾德微微地啜飲了兩口。
“這味道真不錯。”艾德說道,“不過......”
“請說吧。”英國人說話總是這樣,轉折連詞後面纔是他們要說的意思。
“請恕我冒昧,我建議你,用稍微淡一點的秘魯咖啡,味道會更好的。”艾德態度非常誠懇地說道。
“下次再試試吧,秘魯咖啡的話,暫時我這裡沒有,真遺憾。”
“那麼,我們接下來的合作如何?”林義龍問道,“應該這麼問,你需要什麼?”
“在此之前,我想知道這幾幅畫上的幾種產品,布萊肯林場都能提供麼?”艾德問道。
“這東西是週期性的,如果按產量來,牛肉和山葵的產量最大,其次是松露,至於藏紅花,並不是特別樂觀。”林義龍說道。
“那麼蜂蜜呢?”艾德問道。
“蜂蜜屬於另外一種東西。”林義龍說道,“這個東西大部頭被聯合社的藥店包下了,剩下的一點也在哈羅德的貨架上;雖然利潤稍微低了些,但還是挺穩定的,你對這個也有興趣?”
“如果方便的話,我想買一些樣品回去。”艾德說道。
“很遺憾,除了自用的兩桶,我也不剩多少了。”林義龍說道。
“桶?”艾德驚訝地問道。
“是的,我父親打算釀一些蜂蜜酒,有些變質了,所以.....“林義龍吞吞吐吐地解釋着。
“就是說,我只能在藥店買到了?”艾德問道。
“很抱歉,是這樣。”林義龍點點頭。
隨後,幾個人又談到了在奧格摩峽谷間的陰晴不定的狀態。
英國人談及天氣並不是真心的想談——這裡每一個人在表達自己感受的時候都十分保留,天氣這個話題無疑是最好緩解無話可聊的方式——當話題最後不得不談及到了天氣的時候,這意味着談話的意願已經消失。
林義龍留艾德和麥格喝杯咖啡其實也不比這個更加高端,僅僅是進一下地主之誼的客套罷了,如果有什麼要談的話,可以在這個時候說一說,但無論怎樣,喝完咖啡除非主人挽留,客人都會離開。
等喝完了咖啡,林義龍當着艾德的面,隨手裝了兩塊不算小的白松露放在一個紙盒子裡。
“當作是林場參觀的紀念吧。”林義龍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