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飛天

下面大廳裡已經亂作一團。剛纔外面槍炮齊鳴儘管動靜頗大,這裡的工作人員並不認爲有人能真正闖進來,畢竟NASA存在這麼多年了,狀況不是沒有出過,每次都能很完美的解決掉,相信這此也不會例外。可是當方軍破門而入,手裡掄着那柄寬大的異乎尋常的巨劍殺氣騰騰咆哮連連的時候,所有的人都驚呆了。

這裡雖然不是NASA的核心地帶,可也是世界上數一數二的軍事要地,這裡面得任何資料的泄漏都足以造成一場巨大的事故,冷不丁闖進這麼個人來實在是駭人聽聞,這百多號天天坐在椅子上工作的科學高人們哪裡還能坐得住,一個個大呼小叫的拼命往緊急出口奔去,尤其是在發現持槍警衛被當作死狗扔到牆角的時候。

方軍用了不到十秒的時間就把這裡所有的人都巡視了一遍,沒有李家父子的蹤影。他心中有些焦躁,明明感覺到自己的目標就在這裡,明明再有一步就可能達成願望了,可這最後的一步卻總是這麼難邁出去,難道老天也偏偏跟自己作對不成?

冷靜!一定要冷靜下來!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說什麼也要完成他,上天未必會在給第二次的機會,一定是有什麼沒有發現的契機存在!

方軍強迫自己把逐漸紛亂的心境平和下來,深深的呼吸,沉沉的細細的吐氣,經脈內沸騰的真元盡力的平息下去,靈臺心智慢慢的清明起來,再次掃視下面還在吵鬧奔突的工作人員,他忽然發現了自己曾經忽略的實情――一個人,一個明顯特別的人。

這個人身材高大,穿着與其他人同樣的白色工作服,稍微有些謝頂的腦門上汗水晶亮的反着光,他的右腳穿的鞋打着鐵箍,很明顯這人有殘疾。但是這人確有不同之處,別的人幾乎各個都在拼命的奪路而逃,他卻自始至終站在工作臺前,弓着身子雙眼僅僅盯着屏幕上閃爍的各種信息,即時方軍破門而入大喊大叫的時候,他的視線也沒有半點偏轉,而就在方軍剛剛注意到他的時候,他眼前的屏幕上,一組倒計時的數字剛剛走到零,他的右手拇指也同時在一個按鈕上摁了下去。

“轟隆隆…”一連串的悶響從遠處傳來,從方向和方位距離判斷,那正是矗立在那裡已經許久的航天飛機,難道這個男人一直堅持守在工作臺前,就是爲了在這個時刻按下這個開關嗎?

幾乎同時,方軍背後的牆壁上出現了畫面,鏡頭之中,緊緊固定在座位上的航天員們正緊張的忍受着火箭噴射初期引發的強烈震動,以及因爲速度加快帶來的龐大壓力,G數在不斷的增加,火箭逐漸飛上高空,變成天際一團桔色的閃亮火球。

方軍看到屏幕的第一眼就放不下了,畫面上顯示的那幾個包裹在航天服中的人之間,有一個他遍尋不着的人――李德。儘管他們都裝在同樣的航天服中,可僅僅是透過頭盔顯露出來的半張扭曲的臉就足夠他作出判斷,不僅僅是像而已,那還有一種揮之不去的感覺,他曾經下過的精神烙印,彷彿又復活了。

李德已經隨着航天飛機到了高空,追之不及。方軍已經沒有別的選擇,從他站在普利沃特公司大門口的時候起,他就是全世界最有名的恐怖分子之一了。也許用不了多久,就會有無數的人爲了巨大的獎賞和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來尋找他,捕獵他,這裡面不僅僅是國家力量,民間力量,甚至還有可能包括修道界的人摻雜在其中,懷壁其罪,他幾乎無路可逃。

真的就沒有辦法了麼?方軍捫心自問,同時眼睛也緊緊的盯着大屏幕。他不知道接下來該從那裡入手,他只是下意識的把視線固定在這個畫面不住晃動,聲音嘈雜不清的屏幕上,彷彿那裡面有他需要的正解一般。

一分鐘後,航天飛機升空整整一分鐘的時間,方軍眼前的畫面再次發生變化,場景切換到飛行跑道前,鏡頭裡面,那架方軍在高空曾經注意過的波音七四七,背上駝着小型航天器的大傢伙,正在緩緩的加速,主持人正滿臉緊張加激動的說着什麼。

方軍笑了。

辦法就在眼前。雖然他不能完全聽明白那哆裡哆嗦的主持人說的到底是什麼內容,不過其中幾個關鍵而敏感的詞語他卻是聽得真真的。“歷史性的一刻……”、“首次同時登陸……”。這就夠了,兩種航天飛行器,以不同的方式同時升空,同時登陸空間站,創造歷史上最輝煌的一刻,或許就是這樣的吧。希望就是這樣的吧。

在這一刻,方軍有些瘋狂了,不管事情是不是真的這樣發展,他已經決定要衝到太空中去尋找那個讓他宿夜無眠的仇人,不管用什麼樣的方式,不管用什麼樣的代價。在這一刻,方軍的心魔幾乎不可抑制的活動起來,一絲絲一縷縷不易察覺的負面影響正悄悄的侵蝕他的心靈。如果得不到緩解和幫助,方軍將萬劫不復。

波音飛機的四個大型引擎在高速的運轉着,順着跑道逐漸加快,最後眼看跑道將要到盡頭的時候,機頭猛然拉起前輪離地,揹負着小型航天飛行器的重載騰空而起,很快爬升到雲層之中,消失在衆人視野外。

波音飛機內,數十名科研人員正各自坐在工作終端前緊張的忙碌着,一串串數據飛速的跳躍閃爍着,儘管在穿越雲層的時候整個機身發生了異常的劇烈震動,同時上面的小型航天飛行器傳遞過來的數據也一度發生未知的變化,單從接下來一段時間的穩定狀況看來,一切似乎都還是正常的。特別是在萬米高空以上,飛機進入勻速巡航狀態後,晴好的天氣讓大家有了一個難得的機會可以實現願望。

儘管剛纔分基地那裡槍炮聲轟鳴不斷,天上的直升飛機也掉下來,這些早已經就位進入到倒計時狀態的科研人員們卻接到無論如何都要進行下去的通知。那個瘸着一條腿的瘋子,他竟然下達了這樣的指令,並且最後親自按下了發射的按鈕。按照程序,航天飛機升空一分鐘後,已經在跑道上就位的波音飛機也準時發動起來,升空之後視環境與天氣情況相機把小型航天器發射出去。

現在,到了關鍵的時刻了,指揮員重新覈實了所有人的監控數據,全部就位並達到理想狀態,十秒鐘倒計時,攝像機忠實的記錄下來裡裡外外所有人的工作。

“零”。機械報數的聲音響起,身處波音飛機裡面的副指揮員手指顫抖的按下按鈕。頂上用來承託固定小型飛行器的液壓升降架子三條腿同時脫離,航天器以傾斜向上23度的夾角離開波音飛機頂部,並在三秒鐘後尾部推進器點火,相對於飛行器機身來說明顯巨大的三個噴嘴同時噴發出耀眼的火焰,飛行器以更高的速度朝着上層空間衝去。波音飛機內,衆多工作人員與地面指揮中心剛剛穩定下情緒的衆人齊齊歡呼起來。

小型飛行器內,只有兩個座位。一個是負責本次飛行的航天員,另一個人卻是掏出數百萬美金來尋求外太空一日遊刺激的美國富豪。原本他們應該懷着緊張而激動的心情來參加這次具有歷史意義的活動,並且此時此刻也一定會沉浸在巨大壓迫感也掩飾不住的興奮中,因爲他們開創了歷史。

但是現在這兩個人卻很難做出半點高興的表情來。一方面是因爲加速度過快導致的身體負載過大,讓他們呼吸都有些困難,更重要的是,他們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在艙門那裡鬼一樣的突然出現了一個人。這個人渾身上下破破爛爛,頭髮捲曲枯黃,嘴角還留着血跡,一副明顯有些變形的墨鏡還架在鼻樑上,鬍子拉碴的嘴角居然還帶着笑,正抱着雙臂斜靠在監視器的死角內穩穩當當的看着他們。

即使是包裹在最先進的太空服裡面,航天員和富豪先生也感到渾身的不舒服,如果是沒有這些保護措施,他們早就內臟粉碎吐血身亡了,正常人根本受不了這麼大的過載,可是這個怪物居然很輕鬆很舒服的站在那裡,彷彿周遭這劇烈的環境變化對他完全沒有影響。

這個人自然就是方軍,從發現波音飛機起跑開始,他就迅速判斷出飛機升空可能要經過的地方,並且先行一步飛身躲藏在雲層裡面。御空飛行,無論從速度和持續能力上,他都不能跟現代化的飛行器相媲美,畢竟他手裡還沒有一件像模像樣的法寶,哪怕有把下品的飛劍呢,總比現在要強的多,可是他還就是沒有足夠的材料煉製。這都是地球上沒有門派的散修們的悲哀啊。

所以他只能搶先一步,在飛機穿越雲層的時候閃身貼到小型飛行器上,並趁着上下都劇烈顫動的時候用真元力透過飛行器艙門,從裡面拉開把手,閃身竄進去再關上,前後這數秒的時間幾乎所有的成員都在忍受着劇烈的顛簸,加上艙門打開造成的氣流偏轉和以外阻力更加重了抖動的程度,等所有人安靜下來的時候已經沒有機會發現了。而航天員和富豪先生從那時侯開始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方軍早早的將他們說話的權力剝奪了,他們只能用手勢來表達自己的想法。

波音飛機伴隨飛行了幾分鐘後直接返航了,指揮監控權移交給地面指揮中心。小型航天器內方軍笑眯眯看得兩個人從裡到外毛骨悚然,但卻非常無奈的忠實按照他的指揮行動。大凡富豪之類的人都更加的怕死,在方軍反覆保證不傷害他們性命之後,方軍說什麼他們都答應。

其實方軍也沒有什麼可以指揮的,因爲從開始一直到空間站這段時間,所有的飛行控制都是由地面指揮中心和這個唯一的航天員相互配合完成,大家的目的完全一致,所以方軍又把話語權交還給他們,省得地面站的人看出什麼毛病來,再把航天飛行器拉回去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小型飛行器的出發時間雖然晚了一大步,在對流層以上的空間裡卻有着無以倫比的加速度優勢。很快他們就能遙遙想望了,寂靜的太空之中,相對來講算是巨大的空間站緩緩移動着,航天飛機的艙門已經成功對接,裡面的人想必已經開始進行貨物移交和補給了吧,新的太空行走和空間工作馬上要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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