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尚賢的一番話，引發了楊沐和衛忠全的深思。
“那麼，這鄭國君臣，意欲何爲？”衛忠全提出了疑問。
“或許，我們就要說一下那位鄭國二皇子了。”孔尚賢嘆了一口氣，道：“鄭、蒼、申三個國家百年來相安無事，各君王守着自己的地盤，少有大規模的兵戈，但是自從二皇子得勢後，就完全不一樣了，他首先就圖謀申國，引得鄭康焦急之下進攻蒼國，所以臣認爲，此事與鄭國二皇子鄭翰有關。”
衛忠全提出了質疑：“他？他不是與鄭康勢同水火嗎，怎麼可能兩人合謀？況且，一個手下敗將罷了，上次陛下御駕親征，打得他滿地找牙，哪有你說的這麼能耐？”
“不不不，大將軍誤會了。”孔尚賢搖搖頭，道：“鄭翰之才能，不在於戰場，而是在於權謀手段，上次陛下能夠將之大敗，也是因爲佔據了各種有利因素……某曾經聽說過，其八歲就敢與國內官員論政，足智多謀，若不是母系家族根基淺薄，加上其主張攻伐，被國內安於現狀的貴族所惡，恐怕早就成爲太子了。”
“如此說來，這鄭翰倒還是個人才。”楊沐聽了，點了點頭，道：“我們就假設這是他的手筆，那麼他的目的何在？是想拖住我國的軍隊，讓其順利攻下申國，還是說在佈下陷阱讓我蒼**隊鑽？”
“這……臣認爲，兩者並不衝突。”孔尚賢盈盈一拜，道：“陛下想想，鄭翰並不是庸才，經過這一次大敗，已經認清了形勢，申國已經被打殘了，再也無力抵擋大軍，反觀我蒼國現在的軍事實力大漲，成了鄭國的心腹大患。如果我蒼**隊陷在前線，他便可以趁機消滅我軍主力，從而揮師南下，如果兩軍相持，他便可以抽身進攻申國，此乃兩全之策，無論如何都是一個贏面。”
“你的意思是……他會設下陷阱？”
“對，而且這個陷阱我蒼國一定會跳，鄭國君臣知道我們正在推行變法和擴軍，錢糧緊張，急需要解決外部威脅，餡餅太大，就算知道硌牙，我們還是會去啃上一口。”
楊沐點了點頭，孔尚賢說得有道理，就算知道是陷阱，自己也還是忍不住這麼一個大好的機會。
就像吳三桂引清兵入關，都已經國門大開了，哪有不進的道理？
不得不說，這是一條妙計，鄭國就算再不濟，也可以藉此牽制住蒼**隊，然後毫無顧忌的攻打申國，立於不敗之地。
只是，事實真的會這樣發展麼？
君臣三人相互對視了一眼，似乎都有了謀算，兩國開戰本就不可避免，這一封信就是一個信號，就算蒼國退縮，相信不久鄭國還是會有所動作的。
只不過，立即與鄭國開戰是不可能的，秋收纔剛結束，四大軍團也只是操練到一半，後勤物資更是需要時間準備，至少得緩上一個月。
當下，楊沐下旨，讓禮部的王膺派人與鄭康溝通，儘量拖延時間，同時派出使者前往申國，讓申國君臣時刻準備北伐。
“陛下，微臣還有一事稟奏。”孔尚賢道。
“重要嗎？”楊沐問道，這天色也不早了，今天晚上還得去毓靈宮吃飯，與皇后聊聊天，談談人生理想，培養一下後代之類的，沒有着急的事他不想耽誤時間。
“陛下，近日微臣發現一些異常，就譬如各地修築渠道和開墾農田時，向當地官府申請銀錢，但是卻屢遭拒絕。”
“拒絕？你可是朕下旨冊封的督造大臣，哪個縣令敢不配合？”楊沐直皺眉頭，自從田家和張家被滿門抄斬之後，剩餘的四大門閥已經俯首帖耳，那些小家族更是戰戰兢兢，都到這個時候了，還有人敢抗旨不遵？
“陛下明鑑，起初微臣也以爲是各縣令陽奉陰違，但是後來一番打探才知道，各地官府不是不願意出錢，而是實在沒有錢了。”
沒有錢？
楊沐納悶，每一年朝廷都會給地方官府發放一筆銀錢，用於日常開銷和施政用度，考慮到推行變法，一個月前戶部還撥款了十萬兩到各地官府，怎麼突然就沒錢了？
一個地方的官府沒錢可以理解，可能是故意爲難，可以全國一共八座城池，都這樣？
“陛下，微臣懷疑，是爲了六部中空餘的官位。”
“空餘的官位……你的意思是說，那些地方官員用朝廷撥付的款項，行賄朝廷高官，謀求空缺職位？”楊沐聽出了他的意思。
“不錯，微臣也是這麼認爲，本來想自己調查，但是此事幹系太大，就連刑部也牽涉其中，於是只好作罷，恐怕……就算是陛下下旨徹查，也不會有什麼結果。”
楊沐沉默了，如果真的是挪用公款行賄，那麼刑部肯定也牽扯其中，其他各部的官員也多少也會有些牽扯，不可能查得出什麼真東西。
在即將與鄭國開戰的節骨眼上，官場不穩，那可是要帶來很都問題的，前線的將士就算再拼命，一旦後勤出現問題，那就是一場雪崩。
“此事，你認爲該怎麼解決？”楊沐問道。
“微臣……尚無辦法，門閥勢力相互勾結，就算是查出了什麼，爲了社稷穩定，也不可能深挖，國家……終究是要讀書人治理的，不可能交由一些目不識丁的莊稼人處理各種政務。”
楊沐也點點頭，深以爲然，而後突然想到了什麼，問道：“若是多一些讀書人呢？朕該如何做？”
“多一些讀書人……陛下，哪裡來的讀書人？”孔尚賢一愣，道：“如果是門閥勢力的讀書人就罷了，改變不了朝堂風氣，但是如果有平民出身的讀書人出現，那就可以放開手腳去做……陛下，說的該不會是教平民讀書識字吧？”
楊沐點點頭：“不錯，朕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說過，唯有源源不斷的活水，纔會杜絕門閥壟斷。一個國家需要的是人才，而不是一羣吸血的門閥，朕這次一定要徹查此案，徹底根除這顆毒瘤！”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