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見龍笛忽鳴,又是一些黑衣從樹叢中脫弓之箭般飛出,心想這徐義終是勝了還是敗了,不管怎樣,也都是該離開了的時候。
按照之前的路線,還是要去東籬走一走,可這謝婧鴻自棠舞梨和柳仙兒談起丐幫之後,心中總有一些話想說,溢於肢體表情,總會被看出來。棠舞梨也就順水推舟般問了下,原來這謝婧鴻此次出行也是想找個地方安下,畢竟這做慣了老闆娘的人怎會說流浪就流浪。
“好吧,人各有志,我剛纔看那陳幫主走的路線應該不難猜,我們先陪你一起過去吧。”棠舞梨說着整理了下行李,其餘人看到後也開始整理東西,陪着謝婧鴻走向丐幫的位置。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走了沒多久就看見丐幫一行人在路邊休息,陳二豺和一個長老坐在樹下飲水,不知嘮着什麼,見棠舞梨一行人走過來才緩緩起身。本以爲是借過,沒想到站起來後對方卻並不走,陳二豺有些疑惑,行了個禮,剛要說話,便見朱顏持劍而立,兩人目光相對,卻又立馬移開,陳二豺覺得盯着姑娘並非禮法,朱顏則是覺得他衣衫不整,胸肌腹肌暴露在外太過魯莽,雖見他不拘小節有些無端之怒,臉上卻不自覺多了片紅暈。
“陳幫主大名早有耳聞……”棠舞梨說了兩遍,陳二豺才反應過來,然後他便將謝婧鴻的事添油加醋一番講給了陳二豺,陳二豺思索了一番,便同意了下來,可這丐幫女子稀少,此次出行皆爲男丁,也不知讓她坐在哪,轉念一想,便想讓她一同趕馬。之後幾人客套了幾句,沒想到這棠舞梨和陳二豺彷彿酒逢知己千杯少,便說了很久。柳仙兒見到風知信彷彿也想上去說一說,這一說便不知道又要等多久,急忙拉了拉棠舞梨。
臨別之時,柳仙兒挽着秋水,見秋水滿臉愁思,便將頭靠了過去,秋水見此也輕撫柳仙兒的頭髮。
陳二豺接着謝婧鴻坐在了馬車,丐幫的馬車比一般的高一些,好在謝婧鴻身子較輕,陳二豺輕輕一拉便坐了上來,平常陳二豺和丐幫的幾個兄弟忙於政務很少接觸女生,好不容易碰到一次也拘謹萬分,不過這謝婧鴻倒不一樣,在她旁邊竟有一種自家人的感覺,十分放鬆。“謝小姐平常都喜歡些什麼?”陳二豺邊駕着馬。謝婧鴻想了想:“楊家槍,八卦棍,女兒紅,你呢?”陳二豺聽後不禁一笑:“駕!”然後便轉過頭笑着叫了一句:“來酒!”後面的兄弟聽到後也笑了起來:“酒來了!”陳二豺伸手一接:“女兒紅倒是沒有,不過這糧店打的,也是人間美味。”說着用內力彈出了塞子,倒在嘴裡幾口便遞給謝婧鴻。謝婧鴻見此也不忌諱,往嘴裡倒了幾口。陳二豺笑着看向謝婧鴻:“好樣的!”
後面的長老見此打趣:“這兄弟們不給咱們幫主來點小曲兒?”其他人聽見後立馬心領神會,把傢伙事拿了起來,頓時馬車熱鬧了起來,趁着樂曲激盪,幫中一個比較年輕的人起了腔,聲調凌厲劃破樂音,唱的正是《上頭》:“梳頭梳一起,紅涼傘,金交椅……”這話讓謝婧鴻一激靈,原來她竟會唱此段曲,只見她立馬半轉過身,想要接幾句,怎料這話剛唱完,坐在他旁邊的長老便拍了他一下:“混蛋小子,幫主過生日你就唱這?”那小子立馬反應過來,剛要辯解,突然又想起了什麼:“那個曲子就是這個,是他們弄錯的。”那長老聽此立馬尷尬了起來。“不打緊不打緊,就唱這個吧。”陳二豺說着拽了下繮繩:“老蔣的婚禮不昨天才辦。”一聽這話,那年輕人又起了勁,接着剛纔的詞起嗓:“梳頭梳一完,生子傳孫中狀元。”音剛落,謝婧鴻立馬接了起來:“梳頭梳一雙,生子傳孫做相公;梳頭梳一對,千年姻緣萬年富貴。”那年輕人先是驚訝,之後便心有靈犀般,兩人一起合唱了最後兩句。謝婧鴻嗓音清亮空靈,卻不失人的溫度,如一縷散着金粉的細金光突然照亮了被黑暗籠罩幾萬年的山谷。那年輕人投來了讚賞的目光,“王朗明,有人搶你飯碗啊。”那個叫王朗明的年輕人尷尬地笑了笑。
棠舞梨越想越不對勁,忽然一種很不好的感覺涌上心頭,從箱子裡拿出了紙筆寫了一番,心中才稍有安定。起身便面向風知信:“我突然想起來了一件要緊事,這次我便無法奉陪了。”轉身便囑咐秋水陪伴風知信同行,秋水從口袋裡拿了些銀子給了棠舞梨,便向風知信走去。朱顏見此情形便提議與棠舞梨同去,但棠舞梨卻建議她同風知信一起,朱顏想了想也同意了,就此五人分成三二。
秋水、風知信和朱顏去冬蠡找人,這三人倒不是太熟,風知信飽讀詩書,與喜歡書卷的秋水倒有些話聊,只是朱顏對那些並不是太在意,很少能插得上話,三人越往冬蠡行進,越覺得周圍有些奇怪,時而熱時而冷,地域荒涼,卻有花香茶香紛亂,三人皆爲感嘆。正式入冬蠡之境,風知信纔想起來告訴兩人自己未婚妻的信息。
三人便開始從路人口中詢問打聽,可這事哪這麼容易,問了半天也毫無進展,而且甚至有些語言不通,完全聽不懂對方說什麼。這一來二去幾個人的耐心也逐漸被消磨殆盡,正值這忽而飛雪忽而三伏的鬼天氣,朱顏忍不住抱怨了起來,風知信聽次連忙附和,於是三人便開始找個地方落腳。正巧不遠處便有一個搭棚的地方,秋水和朱顏在一個鋪着乾草的石頭上坐了下來,風知信剛想坐下,但看了看石頭上的草,便又直起身。
這剛直起身,便聽見旁邊的人嘰嘰喳喳,是對幾個人初來此處的議論,話語中多半是對幾個人容貌的讚美之詞,風知信聽後嘴角不禁有笑意,原來自己長日深居府中,家臣的話倒也不是阿諛奉承,想到此便笑意盈盈,但一轉頭看見了秋水正在瞧着自己,忽覺有辱斯文,便連忙收起了笑容。這時一個身着赫衣,戴着猴面具,走路也像猴子的人走了過來。
“聽說你要找人?”這人邊說着邊搔着手背撓着頭碰碰跳跳,活像個真猴子,“你叫我通天猴就行,整個冬蠡沒有我不認識的。”
秋水和朱顏聽到這話也站起了身,風知信剛要答話時,便見有雪花飄過來,周圍瞬間變得十分寒冷,通天猴見此立馬從旁邊火爐旁扯了幾個棉被丟給了幾個人:“快披上,你們穿這身會凍死的。我們到裡面說話。”說完便跑了起來,剛纔過來時走的幾步完全看不出來跑得竟如此之快,幾人險些沒跟上。這通天猴帶着幾人走進了一個屋子,跑香火爐旁邊便坐了下來,幾個人也圍着火爐坐了下來,只是風知信還是站着,但沒站多久,也受不住想要坐下來,小心翼翼地掃了掃腳下的地板,然後將被子折在地板上,方纔坐下。這如果謝婧鴻在場,非得落句矯情不可,秋水見此捂嘴偷笑,朱顏則沒看見般。
通天猴問了幾個人,發現只有風知信來此處有事,便開始詢問:“你說這姑娘叫上官月?”“正是。”“這名字倒挺出名,不會真是……”“沒錯,正是上官提雲先生的女兒。”通天猴聽此一番思索:“沒聽說過冬蠡有這號人,如果用這個名字我肯定記得,沒準用的假名,每年到這逃難的也不少。”風知信聽此覺得頗有道理,想到此腦海裡突然想起了南宮苑在客棧與他說的那句“若公子所擁有之物並非心中所想之美好,這朝夕之情可抵欺瞞之恨麼?”,他也不知爲何會想起這句話,只覺其如閃電一般閃在腦海,留下了一條似是久久不能散去的印記。通天猴這時搔着腦袋像是想到了什麼,對三個人說了句稍等便一溜煙的跑了出去。不久一個身着粗布的人走了過來,說是受通天猴的囑託給三人找休息的地方。
棠舞梨揹着柳仙兒到了大路,便租了匹馬,一路朝着西南的甘嶽宮跑去。
“公子,這是去哪?”柳仙兒揹着行李雙手摟着棠舞梨腰間,看樣子很不喜歡騎馬的感覺。
“帶你去瞧瞧熱鬧。”柳仙兒聽到這話倒是起了興致,也不再多問,生怕問多了少了些期待感。轉眼看了看棠舞梨,清秀的瓜子臉,白皙的皮膚,一頭烏黑的長髮和厚厚的齊劉海,斯斯文文的氣質也難怪楚靈雨願意出手救他,不過這斯文之中,卻隱隱有一股妖氣。
就在柳仙兒覺得明顯不舒服的時候棠舞梨把馬停了下來,將馬拴在了驛站。之後兩人走向甘嶽宮,這裡熙熙攘攘很熱鬧,好像過節一般,一眼望去能看到很多有頭有臉的門派人士:慈山堂、鱷龍幫、百鳥會、鎖龍寺等等。看樣子棠舞梨來的正是時候,兩人走到門前,看見前面的人拿出多少銅板,自己便拿出多少,不料走到門前收銅板的人以爲他們兩個是情侶便只要了一份的錢,棠舞梨進城後打聽了下,原來是因爲今天行的是喜事,那慈山堂便對情侶和夫婦打了個對半的折。沒想到這堂主還是個有心之人,棠舞梨這樣想着,然後買了個情侶的髮簪和柳仙兒戴了起來,戴完之後兩個人都不禁笑了起來。
兩人在外逛了一會便隨着人羣進了主城之中,棠舞梨心裡想着這就進了主城是不是太容易了,這麼多門派來這個地方,居然給了幾個銅板便讓進了去,他心下頓感不安,慈山堂和鱷龍幫不和是江湖皆知的事,就這麼匆匆草率,也不怕有人惹事,如果有人惹事倒也好,自己也不用主動露面。
正在棠舞梨想着的時候,柳仙兒拽着他朝周圍看去,只見這城內屋頂徘徊數條金龍,地板可見若隱若現的錦鯉荷葉,看樣子這裡不少高手,估計是請來的幻術師。柳仙兒也一臉吃驚的左瞧右瞧,這時一羣穿着相同衣服的人走了過來爲每個人發了牌子,告訴他們按照牌子可以找到自己就餐的小房間,既如此,兩人覺得不如先去看看,還可以把行李先放下。
柳仙兒在隔間裡找了個位置便坐了下來,棠舞梨則在周圍房間看了兩眼,似乎是在找什麼路,觀察了一會便又回到座位,只見這時柳仙兒和幾個青年在一起嘮的火熱,棠舞梨悄悄坐在她旁邊,給箱子的揹帶緊了緊,然後放在一旁。柳仙兒見棠舞梨回來了便也收斂了起來,但那幾個青年見到棠舞梨先是一頓錯愕,然後竊竊私語,柳仙兒見到這場景突然紅起了臉不知如何是好。
棠舞梨從之前便疑惑自己從唐上出來碰到的那兩個人明明是血宴的標記卻出現在了鱷龍幫,這讓他想起了之前其師棠覓香說過一個叫七門的門派,這門派以機械手工聞名,其上知機關陷阱,下曉建築農耕,門下弟子手藝出神入化,那掌門師祖更是如在世仙神,縱橫天資寫下了無數典籍,但在其晚年卻將自己曾最引以爲傲的幾本書以不明原因焚燬了,這也令其門下很多老一派弟子不解,甚至有些一怒之下或就此歸隱山林或獨立門戶自創一派,這些被焚燬的書被人們稱爲七門禁術,其傳言亦如滔滔江水。
這棠舞梨所想的便是傳言中的“肉傀”,其需修煉者用氣修養,御氣則其動,修爲越高掌控越強,看來自己並不是棠覓香一根線牽着走了,之前他用話點棠舞梨端陽節來慈山堂,不知有何目的,或是衝着採茶教的面子,但其身處唐上多時,一出門便遇此,難道是棠覓香本人?棠舞梨想到此嘴角一揚,又看向周圍,心裡不知盤算着什麼。柳仙兒見棠舞梨不知想着什麼,便又和剛纔的人說起了話。
由於冬蠡氣候變化異常,這裡居民大多住在地下,風知信等人被帶到地下之後不由得驚歎這建築格局之大,雖處地中卻仍使人豁然開朗,只聽那人介紹說,這冬蠡氣候反覆無常乃是幾位即將得道的仙人在此處修煉所致,這頂着地表黃土的石板乃是那幾位高人爲了照顧居民所弄來的奇石精煉而成,說着指向了那銀白的石板,看起來很結實。風知信心中雖有感慨,但也覺這些人實不該爲了修煉而打擾居民生活,想到此不禁皺起眉頭,似有疑惑,剛要問出,只聽朱顏道了一句:“他們爲何要選擇在這裡修煉,羣山瀑布不是更好的選擇嗎?”,那人聽後笑笑:“大概是想追求大隱隱於市的境界吧。”,風知信本以爲朱顏這個問題或多或少可以解決他心中的疑問,可這回答一出,仿久渴飲春露,風知信也不好再問。
轉頭便見了閣樓,只見那人雙手抱拳,稍稍彎了腰:“不好意思,只允許這位公子進去。”秋水朱顏聽後倒也不惱,本就是陪着他來的,於是便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
待到風知信開門而入,卻有些驚訝,只見正對門的盡頭被一根大藤蔓所掩蓋,旁邊的牀榻則坐着一個仙風道骨的奇人,那人鬚髮雪白無風卻起,雙眼微閉似在打坐。風知信走到他旁邊行了個禮;“拜見老人家。”之後要說什麼卻突然哽咽。那老人聽後微微一笑,問了他關於上官月的事,那風知信便將這事一五一十說了出來。老人聽後點點頭,竟漸漸憑空消失,風知信哪裡見過這樣的事,心裡只道是不知哪來的老神仙,慌忙地行了個禮,許久未起身,只等那伴隨老人消失的煙霧徹底散去才肯起身。向周圍看去只見之前那個藤蔓竟緩緩展開,身後的門也緩緩地自己開了,朱顏秋水兩人便走了進去。只見那藤蔓之下緩緩有一人影,朱顏之前曾見過上官月的畫像,相貌正是此人。風知信見到後便擁了上去,那上官月被突然擁住先是一驚,然後嘴角上揚,兩道淚痕悄然落下。
柳仙兒也看出來棠舞梨貌似要跑,便也做好了準備,兩人猶如在弦之箭,號令一出便要飛馳而去。
柳仙兒順着臺上望去,只見一個穿着顏色和徐義十分相似的人和一個十分瘦弱的男子在臺上,那男子雖有怪異卻能看出來貌似很高興,而女子則一臉擔驚受怕,柳仙兒見此皺緊眉頭,一臉不解。臺下衆人似乎也被弄得一頭霧水,不過只是看着那女子一臉不情願,倒沒注意那瘦男。棠舞梨則注意力不在這裡,他似是漫無目的地瞧着,忽而猛然轉頭,忽而眯着眼。終於鎖定了一個目標,他用胳膊碰了兩下柳仙兒,然後給她使了個眼色,只見人羣之中有一個舉止怪異的人雙手在亂揮着什麼,只是這人放在這人山人海之中實在令人難以察覺。
臺上的人似乎發覺了臺下的躁動,那瘦男也有些難做,連忙把頭轉向那女子,不料那女子見到他轉過來,竟失聲痛哭。
臺下嘈雜聲更大了起來,幾個看起來年紀大的走了過去:“這孩子打小便是這樣,讓大家見笑了。”語氣和藹可親,看樣子是女子的親人。不過這並不能阻止衆人在下面議論紛紛,幾乎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女子明明是驚恐而泣,就在這僵持之際只聽一個聲音傳了過來:“如此苦苦相逼一個弱女子難道是俠義所爲嗎?”只是只聽其聲不見其人。
臺上的人聽此抱拳行禮:“敢問是哪位高人?敢如此說話,也不必不露真身吧?”話音剛落,一柄細劍穿風呼嘯而來,直直插入了那瘦男的身軀,衆人一陣驚呼,但定睛一看那瘦男身上並未有鮮血流出,甚至似乎傷口也不可見。棠舞梨見此點了點頭,也忍不住皺眉提防着,之前那個行爲怪異的人彷彿元氣大傷,捂着胸口痛苦萬分。
幾乎所有人不是看着那被劍刺中的傷口就是瞧着劍來之處,沒有人注意到當時在臺上的女子已經不見身影,待人們反應過來哪還來得及,“快!兵分三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這速度簡直令人髮指,不過身處慈山堂地盤要說沒有第二個能看出來的人那真是荒唐,只見從臺下竄出幾個刺客打扮的人也以飛快的速度追了出去,棠舞梨不敢多耽擱,抓住柳仙兒也追了出去。
飛奔了幾步,柳仙兒明顯體力不支,倒不是內力不夠,只是沒有像棠舞梨那樣精研輕功,棠舞梨揹着行李,只好將她抱了起來,柳仙兒也順勢抱着棠舞梨頸部。棠舞梨只覺陣陣花香襲人,再加上柳仙兒本就身體輕盈,棠舞梨此刻真覺如抱着一朵盛開的花。
也不知過了多久,謝婧鴻終於到了丐幫總部,一個叫做虎嘯山的地方,這個山丘猶如一支獸牙鑽破土地穿了出來,在山頂處順勢擠出了個懸崖,懸崖下方是一個高樓,高樓與山頂處有一個梯子連了起來,整體看起來雄偉壯觀。據陳二豺所說,這在懸崖下面的高樓叫做客房,一般是婦女小孩或者幫外人住的地方,外面環着的的叫做主房,是普通丐幫弟子住的地方。既然謝婧鴻初到此地,自然是被安排到了客房,陳二豺派王朗明帶她去了客房找了個地方便安排了下來。幫謝婧鴻將行李放了下來王朗明便告辭,謝婧鴻瞧了瞧周圍像是在找什麼東西,突然眼中閃過靈光,然後便出門檢查了一下,見沒有人便要將一個盒子塞進了牀邊的一個特別蹩腳的櫃子裡,弄了半天才塞進去,累得她直接坐在了地上。
謝婧鴻鎖好了門便想出去透透氣,她穿過客房來到了山上,之前剛來的時候便想過來玩一玩,只見山下很多老人孩子在玩耍,也有些坐在一起不知在說着什麼,謝婧鴻朝山上走去,人便越來越少,直到看不見人影謝婧鴻才停了下來,正在她洋洋得意的時候,忽然想不如到山頂瞧瞧,於是又走了起來,走了大概半柱香,只覺路越來越窄,甚至能看到自己所處的地方慢慢變成了崖,這時她忽然見到一個大概八歲的小孩,她小心翼翼地靠了過去,在小孩旁邊坐了下來。
“我叫謝婧鴻,你呢?”謝婧鴻瞧着那孩子,竟一時分不清是男孩女孩,只見他扎着兩個髮髻,齊劉海,穿着黑布衣服,那孩子瞧了瞧謝婧鴻,竟沒說什麼。這讓謝驚鴻有些不悅,轉着眼睛想了想便託着下巴:“原來這麼高的山都敢上來的人居然害怕說話啊。”那孩子一聽,嚥了口口水:“我也不想來的,只是幫主說如果……”“小榮子!”話沒說完,只聽後面一陣呼喊,“你不要命了!幫主就是跟你說着玩的,跟你說了多少遍了!”說着便將他拽了下去。
謝婧鴻只好轉頭看着風景,可見自己身處高位,這風景也變得危險了起來,謝婧鴻只好轉身而返,這一路上腦子裡總是想着這小榮子要說的是什麼,還有幫主跟他說了什麼。
謝婧鴻下山見到了一羣洗衣服的,於是也上前幫忙,想問一問。不料這些人卻不知道這些事,只知道那小榮子是幫主在鎖龍寺門口撿到的,帶回了丐幫,謝婧鴻又問了問幫主在哪,這個倒一下便問了出來。洗好了一件衣服後謝婧鴻便告辭。順着那人給的地方找過去,果然見到了陳二豺,可陳二豺此刻卻心急如焚,原來昨天他們幫的一個姓蔣的長老新婚,這財賬之事陳二豺攬了下來,可到算的時候卻發現遠比自己想象的難。謝婧鴻上前瞧了瞧,和陳二豺說自己之前當過老闆算盤不離手,於是陳二豺連忙道謝,謝婧鴻也藉此機會問了問那小榮子的事。
陳二豺坐下喝了口水,將杯子又放在了桌上:“大概七八年前吧,我和幾個兄弟出去辦事路過鎖龍寺,在寺前的臺階上見到一個襁褓中的男孩,我將孩子抱起,由於事發突然,我們有要事在身,就勞煩了寺中人想讓他們發發慈悲,可那方丈道了句阿彌陀佛便說這孩子身在寺門口卻遇上了千里迢迢趕來的我們,這便是一種緣分,也正巧了,我們當天救了一對喪子的夫妻,於是我們將孩子帶了回去。本想着路途顛簸怕孩子哭鬧,可那孩子乖得很,一直到我們回來也不曾哭鬧。現在想來,莫非這真是一種緣分。”
講到此謝婧鴻算盤停了下來,在紙上寫了下東西,便擡頭將今天去山頂的事跟他說了。
他聽此笑了笑:“我們在回去之後,發現他的被子上寫着一個山字,便起了個名字叫山榮,大家都叫他小榮子,那小子記事以來就在問他的父母是誰,這我們哪知道,也不想打擊他,便說他如果能登到山頂我便告訴他。本以爲他會知難而退,誰知道那孩子倔得很,他真的從那之後經常往山上跑。”
謝婧鴻聽到這點了點頭,沒想到這孩子是這樣的性格。接着在紙上又寫了什麼,然後又開始敲起了算盤,過了大概三刻鐘,便算完了。“這麼快,真是多謝姑娘。”謝婧鴻聽後也不便久留,笑着和陳二豺說了一聲便出去了。
出去走了沒兩步,便見到了小榮子,他正踢着蹴鞠,可踢了許久,也不見進一個,於是發了脾氣將蹴鞠踩了幾腳。謝婧鴻看到他如此便上前去將蹴鞠放在了腳上,背對着球洞翻着跟頭便將蹴鞠踢了進去,小榮子見此不禁大開眼界,瞪圓了雙眼。謝婧鴻見他這副表情便夠了勾手指,小榮子走了過來,謝婧鴻揪着他的小耳朵把嘴湊到了他耳邊:“這招我可以教你。”小榮子聽這話不禁喜笑顏開,拍着手掙脫了謝婧鴻。“還沒說完呢。”謝婧鴻假裝生氣,小榮子聽這話趕緊又將小耳朵伸了過去,聽着謝婧鴻說着什麼,他的眼神忽然變得凝重,然後眨了眨眼,最後點了點頭。
“怎麼樣?”謝婧鴻伸出了小拇指要跟他拉勾,他點了點頭也伸出了小拇指。奇怪的是,從那天開始小榮子便不總想着去山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