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玉見李欣還是不開竅,無奈地嘆了口氣,說:“你已經沒治了!”說完起身要走。
李欣見她那副又氣又急的樣子,呵呵一笑,跟她開玩笑說:“別走啊,剛纔我的發言還有哪些不合適的地方,你再指點指點?”
烏雲玉聽了,面帶微笑地說了一句:“去你的,不管你的閒事了,自己去想吧。”說完,拿着本子出門走了。
回到自己辦公室的烏雲玉,心情特別的好。她這麼長時間以來一直低迷的情緒,今天和李欣談開了以後,突然間就高昂了起來,似乎看什麼事都很開心。
烏雲玉出去後,李欣卻陷入了沉思。烏雲玉說的那些,他也不是不知道。可就像他對烏雲玉解釋的那樣,自己這個明擺着的反對意見,不那樣說,還能怎麼說?難道還能說出一朵花來,讓劉中舟聽出同意的意思?
想了半天,他心煩意亂地點上一支菸,走到窗前,看着遠處的風景,心想:說不說是我的事,聽不聽是你的事,我可顧不了那麼多了!
袁傑接到李欣的電話後,立刻放下了手上的工作,挑了兩個業務最好的手下,下午兩點準時來到了李欣辦公室。
一進門,袁傑就說:“李總,好氣派的辦公室啊!”
李欣笑笑,說:“一般一般,來來來,坐。”
閒聊了幾句,李欣說:“袁副總,要不你坐着,趁現在剛上班,人都在,我帶他倆下去辦?”
袁傑說:“我和你們一起去吧?”
李欣說:“不用不用,他們剛好兩個人,下面有兩家公司要開戶,正好一人去一家。不就是些複印資料,抄抄寫寫填資料的事嗎?都得由分公司負責人具體辦,我就是帶個路,一會就上來了。”
袁傑對兩個手下說:“那你們跟李總去吧,注意仔細一點啊。”
李欣把期貨公司的人引見給薛晨志和黃洪亮以後,就回自己辦公室了。
袁傑問李欣:“你們集團做期貨怎麼不合在一個賬戶裡做,分成兩個賬戶很麻煩的。”
李欣原本想說上面是擔心在一個賬戶裡持倉量太大了引人矚目,可轉念一想,這麼一說的話,袁傑肯定會追問持倉量的事。如果她問起來,這沒確定的事自己還真不好解釋,於是就說:“可能是兩家公司都有各自的想法,怕到時候你要做多我要做空,在一個賬戶裡不好操作吧。”
袁傑問道:“你們開戶以後,做多還是做空呢?”
李欣說:“我聽他們那個意思,似乎是做空的可能性大一點。”
他正爲這個事情憂心忡忡,見袁傑提起這個話題,就順勢問道:“依你看,銅價最近下跌的可能性大不大?”
袁傑笑道:“李總,你這是考我呢?你不是說你們準備做空嗎,肯定已經有自己的理由了啊。”
李欣聽了心裡一驚,暗暗埋怨自己剛纔一個不小心,就把集團的開倉打算無意中透露出去了一半,於是他趕緊補救說:“做空也就是一部分人的想法而已,一切都還沒有確定呢,還在觀望中。這不,戶都還沒開,離開倉還遠着呢。”
袁傑說:“按理說,你們南方集團還就是適合做空,你們是生產商嘛,是天然的空方。”
李欣一聽,趕緊順勢把話題岔開,他想讓袁傑徹底忘掉追問南方集團做空的理由,就說:“對啦,他們做空的主要理由也就是這個,可是我總覺得現在的價格看不出來一點下跌的趨勢。”
袁傑說:“現在這個價格誰敢買?想做空也很正常。”
李欣說:“哪不對啊,如果沒人買的話,價格怎麼一直漲個不停呢?我倒越來越覺得買方信心很足啊。”
袁傑的話讓李欣很是納悶,自己是看了她發過來的那幾篇文章後才改變對銅價的看法的,怎麼她的看法卻和自己的不一樣呢?難道她沒有仔細看那幾篇文章?
袁傑說:“我的意思是說,在我們公司開戶的客戶現在都不敢追高了。你又不是沒看見,連電纜廠的侯廠長都把他爲原料套保的多單平倉出來了,單純投機的多單現在就更少了。怎麼,我聽你這意思,你是看漲了?”
李欣想了想,說:“應該說我覺得下跌比較難,至於還會漲多少,我也沒底。”
袁傑笑道:“你覺得跌不下去,又看不出來上漲有多少空間,那不就是說後市是橫盤嗎?你是老手了,久盤必跌這句話你是知道的,這最後不是還得落到做空上嗎?呵呵。”
李欣撓撓頭說:“糾結啊!”
袁傑說:“用不着糾結,上面怎麼說,你就怎麼做好了。”
李欣心想:她說的也對,看今天會上那架勢,所有人都看跌,只有自己說跌不下來,就算自己的意見是對的,又能改變什麼呢?何況自己的意見也不一定對。
現在仔細想想,上午開會時,好像也只有薛晨志、黃洪亮和鄭國瑞三人明確地說出了自己的理由,其他人還不都是隨大流隨聲附和嗎?自己這麼較真幹什麼呢?劉中舟那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自己就算今天說對了,劉中舟將來也不一定會高興,萬一自己要是說錯了,劉中舟按自己的意見辦造成了虧損,那不更是給自己找麻煩嗎?難怪烏雲玉說自己是一根筋。
可要是都這麼想,還要自己幹什麼呢?人和人之所以不同,不就是因爲想法不一樣嗎?要是要求人人都是一樣的想法,那就不用開會了,劉中舟下個指令,大家照辦就可以了嘛。
唉!算了,不想啦,還是那句話:說不說由我,聽不聽由他!
李欣這時突然想起一個問題,說:“袁副總,待會兒跟你手下的員工交代一下,這兩個公司在你們這邊的開戶情況千萬要保密,免得被別人盯住,要是有什麼差池的話,我們可就挪到別的地方去了。不是我囉嗦,上面特別強調這個問題,所以我就多句嘴。”
袁傑說:“沒問題,我會交代他們的,他們都是老員工了,就算我不說,他們自己心裡也有數的。”
李欣又說:“還有啊,將來這兩個賬戶的手續費,你可得給我把費率降到最低,不然我很難做的。”
袁傑笑道:“李總,費率低一點當然沒問題,可是你也得讓我們有利可圖啊,降得太低了,我拿什麼謝你呢?”
李欣問道:“你們公司給客戶的最低費率是多少?”
袁傑說了個數,李欣一聽,說:“這也還可以,就按這個標準,你們肯定有利可圖的。我們自己真要做的話,量肯定小不了。至於你說的感謝我,那就不必了,我真沒想過那些。何況我這是公事公辦,就是本公司的事,真要是牽扯到個人利益,到時候我還說不清了。你不知道,公司裡太複雜,爲這麼點蠅頭小利讓別人說閒話,真不值得。”
袁傑說:“行,聽你的。”
袁傑嘴上這麼說着,心裡卻很是不願意。按她原來的想法,是要把南方集團的手續費率定在中游的水平線上,如果和李欣商量得好的話,甚至可以提高到中等偏上的水平。反正這都是業內的慣例,只要和客戶協商過,這手續費高一點低一點都是允許的。
以南方集團的實力,開戶以後的交易量一定很大,這手續費率稍高一點,自己這邊的收入就很可觀了。
袁傑也看出來了,南方集團在期貨公司開戶,乃至將來做交易的事,估計都是由李欣來具體操作,手續費率這事應該和他不難溝通。再說了,手續費率談得高一點,期貨公司對李欣這個具體承辦的人也是有相應的回報的,這對他也有好處。
本來這種給客戶開戶的業務,沒有多少技術成分,就是收集信息填表而已,袁傑完全可以交給下面的業務員辦理就行了。她之所以親自帶隊,就是想來和李欣商量這個問題的,這可是涉及到自己切身利益的大事。
剛纔李欣帶着兩個業務員出去時,讓她在辦公室裡等着,說馬上就回來,袁傑還以爲李欣是要支開自己的手下,和自己單獨商量手續費返點的事,這讓她心裡暗自高興。她想:要是李欣主動提要求,手續費率這事就更好談了,來期貨公司介紹客戶的人,無一例外的都會提到這個問題。
可讓她沒想到的是,李欣一開口就要求把手續費率定在最低標準上,這讓她有些措手不及,她實在是不明白李欣爲何要這樣做。
後來在回公司的路上她想明白了,除了擔心惹上不必要的麻煩以外,李欣自己在股票上賺了大錢也是一個重要的原因,他現在根本看不上這點蠅頭小利。問題是有幾個人能像他那樣財大氣粗啊,他大筆一揮就把手續費率降得這麼低,他倒是無所謂,可自己這邊的收入一下子就降低了很多!
可現在李欣已經把話說到這個地步了,袁傑也只好同意他的意見,不然的話,很可能會失去南方集團這個大客戶,那樣損失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