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華榮城的宅子裡,呆了數日,終於等到大部隊的船隻過來。
陸磊便帶了素雲一起返回府城。
只是如今回去,那碼頭上人山人海的歡呼雀躍的,迎的不再是封靜封大人,而是轉運使陸大人。
素雲站在陸磊的身後,帶着輕紗的幕儷,看着一臉儒雅的總督大人,和陸磊拍肩並排走着,言語中稱兄道弟的直呼:“以後的漕運上這邊,還望陸大人多多費心了。”
素雲心中就升騰出一片茫然來,此番回去,素雲沒有如願以償的躲進自己的鋪子後院。
那轉運使的後衙,已經人聲鼎沸,燈火通明,各位女眷和管事的夫人姑娘們,都等在裡頭,見了素雲紛紛拜下,口中稱呼着:“陸夫人!”
衛媽媽將人迎進花廳,口中只稱,“我家夫人沿途累了些,各位夫人姑娘,且先入座,隨後酒菜就來,待過得幾日,我家夫人會開花宴,請各位夫人姑娘們務必要來啊!”
素雲才得了片刻的喘息時間,進了這後衙的內室。
中規中矩的擺設,沉重的色調,室內放了不少的炭盆子,只進去,便除去了外裳,又去修整了一番,換了常服。
在衛媽媽的指點下,見了這衆多的女眷,只一個人也沒有記住。
花廳裡,恭賀聲響起一片,轉運使不過是個四品而已,素雲的品階卻高出了在場所有的人,燕王不要的賞賜,除了一千八百貫的大錢外,還有些首飾,布匹,擺設等,更有一個二品誥命夫人的稱號來。
這個纔是重中之重。
也就意味着,素雲如今也是拿着朝廷俸祿的二品夫人了。
如此可謂是大喜,便讓衆多的女眷羨慕的紅了眼睛。
應酬了半晌,到了深夜,素雲才拖着疲憊的身子,回到了內室。
陸磊早已等候在內室,見她過來,便拍拍袖子,單膝跪地,“臣陸成美,見過夫人!”
素雲本就疲憊不堪,見了他這般的模樣,不由得笑的肚子痛。
陸磊喝退了其餘的人,衛媽媽和如意也一個個憋的麪皮抽搐着,快步的退了下去。
陸磊將素雲攔腰抱起,送上了軟塌上,手下的動作不停,揉捏着素雲的腿:“夫人,臣爲您捏捏腿,解解乏。”
素雲躲着躲着,還是躲不過,渾身酥軟的倒在他懷裡,“你快鬆手吧,我腿不酸的。”
眼中只笑出了淚花來,陸磊哪裡能不知她的敏感所在,又伸出一雙狂手,道:“既然腿不酸,那就是腰痠了。”
一隻手摁住她的後腦勺,一隻手趁機解開了一隻繫繩,往腰間探了去。
素雲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隨着他這般的動作,突突的燃燒了起來,耳邊還回蕩着陸磊朦朧中帶着癡迷的聲音:“嬌嬌兒,我日後必不會讓你受苦了。”
成爲轉運使夫人的日子,對於素雲來說,並不是她喜歡的,她從小在松山鎮長大,只期盼着能有一人待她如同衛老爹對衛娘子那般的好,就足以。
可沒成想,她既不是衛家的親生女,本以爲嫁了個還不錯的相公,只是找個相公也太不一般了,不過是年僅二十五歲,就已經身居四品高位,而她好像也是二品夫人的位置了。
可是她並不開心。
只這陸磊新上任的日子裡,應酬了幾日的道賀,便喚了劉元來,將這迎來送往的一衆事宜,全權交給了劉元和衛媽媽,她只帶着春風和如意,前去南郊的宅子裡去看望春雨。
那日莊子一別,衛媽媽在含糊的說了春雨捱了三十棍子,便沒有了後續,她總的心頭有些不安,也沒說什麼,只叫劉元安排了馬車,直奔了城南的宅子裡。
如意一路上像個鵪鶉一樣的,只縮着頭,一聲不吭。
春風一直坐在車轅子上,也半點聲響都沒有,她一貫的表情,素雲沒有覺出異常來,只問如意:“如意你今日怎麼了?不舒服嗎?”
“大娘子,我,我沒事,我好好的。”如意輕聲的道。
她話音剛落,外面就傳來一個嬌媚入骨的聲音,夾雜着呵斥的罵聲,隱隱約約的唱着:“君去千里遙,妾心如亂絲繞,日日思君歸,君歸期路遙遙......”
聲音嗚嗚咽咽的,纏綿悱惻,素雲便想連開小窗的簾子去看,如意只擋住她的手,搖搖頭:“是那如春樓的妓子,被一個過路的恩客騙了所有的家當,瘋了,每日都要再次唱上一會子。”
素雲堅持掀開簾子,就看到一個女子蓬頭垢面的坐在牆角處,被人指指點點的,只面無表情的只來來回回的唱這那幾句。
對如意道:“她沒瘋,只是執拗過了,給她銀子也保不住,每日送幾個饅頭給她吧。”
心情沉重了一些,隨即便閉上了眼睛,對如意道:“春雨出什麼事了?”
“她......她......”如意一向直言直語的是個爽利的性子,只今日一說要去城南的宅子去尋春雨,便縮頭縮腳的像只鵪鶉,素雲只心裡有些猜測,不敢去想象。
心裡隱隱有個念頭,莫非春雨被打的狠了不成。
南郊很近,不過半個時辰就已經到了。
冬日裡的宅子有些蕭瑟。
“春雨呢?”
素雲淡淡的站在春風和春雨往日的住所,裡面不過的一間小小的一眼就能望的頭的房間,並排擺了兩張牀鋪。
兩張牀都是久未睡人的模樣,被子疊的整整齊齊靠着牀的裡側。
那婆子看了看春風的臉色,道:“春雨姑娘,去了莊子上去養病了。”
素雲隨即道:“哪個莊子?”
“隨陽鎮的莊子上。”那婆子後退了幾步,只諾諾的。
“哦,那走吧,去隨陽鎮。”素雲心裡頭涌上一股不詳的預感。
“春風,你來駕車,走!”
她行了兩步,不見後面有動靜,便扭過神來,指着春風道。
春風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頭也緩緩的伏了下來,半晌不見動靜。
如意也撲通的一聲跪了下來,“大娘子,春雨傷了腿,暫時沒辦法服侍您了,你就讓她好好的修養吧。”
“不是說打了三十棍子,怎麼會傷到腿?”
素雲默默的擡頭,樹上一隻小鳥正不停的蹦躂來蹦躂去,活躍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