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裡很安靜，壓抑的氣氛就像交響曲的前奏。
倪永孝脫下手上的金色勞力士，輕輕放在桌上。
他將眼神掃向旁邊，只見黃志誠斜靠在椅子上，用手輕輕搭着下巴，眉宇間深藏一絲慌亂。
“爸爸常說，出來混，遲早要還的……”
“他老人家下土兩個月，現在是時候了。”
倪永孝打開桌面上的黑色皮箱，從裡面拿出錄像帶，拍在陸啓昌面前，出聲問道：“有沒有錄像機？”
“好看嗎？”陸啓昌眉頭一皺，隱隱感覺有些不對勁。
他現在已經知道，倪永孝今晚不是出來賣粉，而是請了私家偵探，搞來了這盒錄像帶。
既然費這麼大的功夫，這盤錄像帶裡就肯定有事。
果然，倪永孝語氣肯定的回答道：“非常精彩。”
“那就有。”
陸啓昌站起身拿過錄像帶，轉身走到審訊室裡的錄像機面前，摁下按鈕，將帶子塞到驅動中。
審訊桌旁就只剩下倪永孝和黃志誠兩個人，他們目光對視，一語不發的靜靜看着對方。
倪永孝的眼神很淡定，他只是想看着黃志誠怎麼被玩死而已。
至於黃志誠則在假裝淡定，心裡實則早已掀起驚濤駭浪。
媽的，倪永孝肯定在玩他！
而且這盤錄像帶，很可能當初做下的那件事有關……
不過一直以來，黃志誠做事都非常謹慎，不可能有露下證據的地方。如果真有的話，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酒店房間裡有攝像頭。
要真是那段酒店房間裡的視頻錄像，還需要問精不精彩？
只怕沒有比這個更精彩的了！
滋滋……
錄像機的屏幕一閃，雪花紋消失後，錄像視頻開始出現。
倪永孝，黃志誠，陸啓昌都靜靜的看着屏幕。
可是越看，他們的神色就越古怪。
因爲錄像機屏幕上，亮起了《聊齋豔譚》四個字。接下來又看了五分鐘，審訊室的畫風突變，時不時傳出女子的嬌喘。
“精彩，真是精彩！”
黃志誠心中長長出了一口氣，看着倪永孝陰沉的臉色，拍掌笑出聲來。
他纔不會天真的認爲，倪永孝原本找私家偵探買的錄像帶，真是這盤《聊齋豔譚》。唯一的解釋，就是這盤的錄像帶被人換了。
有驚無險，真的是有驚無險。
黃志誠越笑越開心，他知道這一關已經過去了，倪永孝再也拿不出什真正的證據。
至於原本的錄像帶？肯定是在西區的同僚手上。
陸啓昌看了一段視頻，發現沒什麼奇怪的地方，將錄像機按掉後，取出錄像帶還給倪永孝。
“阿孝，少買鹹溼錄像，犯法的。”
他心裡有些疑惑，知道事情沒這麼簡單，但好歹沒有出岔子，暫時也不打算追究。
倪永孝則拿起錄像帶，非常認真的說道：“這部片是黃督查主演的，陸sir沒看出來嗎？”
“只是長的像而已，又不是同一個人。”
陸啓昌瞥了黃志誠一眼，還真別說，這部《聊齋豔譚》的主演，確實跟“黃志誠”長的很像。只不過世界上像的人那麼多，這不能代表黃志誠真拍了黃色錄像啊。
黃志誠則一拍桌面，大聲吼道：“你別血口噴人，我從不拍鹹溼電影。”
他抖了抖夾克領子，表現的一身正氣。
“是啊，你從不演黃色電影。”
“陸sir抱歉，這次買錯片了，下次再請你看。”
倪永孝雙手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語氣悠悠，讓人琢磨不透。
不過他還是將錄像裝回皮箱裡放好，輕輕拍着皮箱，突然自語道：“西區重案，剛剛那名督察叫作李少澤對嗎？”
“阿孝，你想幹嘛？”
陸啓昌心神凜然，沒想到李少澤一次行動，就和倪永孝結下大仇。
如果倪永孝要報復的話，他真怕李少澤扛不住。
……
“阿嚏。”
李少澤擦了擦鼻子，掏出鑰匙，打開房門進屋。
他在吃完夜宵的時候，就帶夥計們從九龍溜走了。反正錄像帶在他手上，倪永孝在審訊室裡也搞不出花樣，自然沒必要留下來。
至於剛剛那個噴嚏，他打賭，絕對不是感冒。估計是倪永孝在看完《聊齋豔譚》，正在問候他全家。
“死撲街，這部片很貴的。”
李少澤搖搖頭，脫下西裝進衛生間洗澡。
今天芽子跟同叔一起出席一場酒會，晚上回山頂住，屋裡就他一個人。洗簌完之後，連片都沒得看，只能乖乖鑽到被窩裡睡覺。
倪永孝也很快就從警署出來，扶着車門，轉身看向黃志誠，非常認真的道：“你不是每一次都這麼走運。”
“你也不是每次都能出去。”
黃志誠插着褲子口袋，擡起頭針鋒相對，絲毫不落下風。
倪永孝不再說話，坐回到車上，默默掏出電話，打給手下的人：“今晚休息，別做事了。”
“下次，一起做。”
他原本安排了殺手，在今晚五大頭目全部搞定，並且還將一起幹掉黃志誠。
但是阿孝一直都有完美主義，做事情喜歡謀而後動，一舉搞定全場。現在缺了一個人，沒法跟地下的父親交代。
所以他決定取消晚上的行動，並且在下次動手的時候，多帶一個人下去。
沒辦法，既然有人喜歡玩，進了這個牌桌，自然要爲輸贏買單。
很快，電話那頭也傳來手下的聲音：“知道了，倪先生。”
原本風起雲涌的夜晚，一下就變得風平浪靜，波瀾不驚。
李少澤也不懂得，究竟是他的氣場還強，還是《聊齋豔譚》太好看，搞的大家都沒心情做事。
等第二天清晨，李少澤來到辦公室後，一邊吃早餐一邊看報紙，才知道前天晚上，總署的毒品調查科，又查獲了一大批的白粉。
“杜sir越來越威風了啊。”
他翹着二郎腿，看着報紙上杜文且的軍裝照，嘖嘖嘆道。
看來這段時間杜sir在總署混的不錯，沒記錯的話，已經連破幾樁大案，繳獲的數量都非常巨大。估計不用多久，杜文且又要升職了。
好歹是以前的頂頭上司，李少澤打算最近又空，抽點時間約杜sir一起出來喝酒，討論下升官發財的秘訣在哪。
打擾，看到報紙的自然不止他一個人，最近西區很多警員都在討論杜sir的消息。特別是軍裝組的警員，討論的最爲熱烈。因爲他們驚奇的發現，做軍裝其實很有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