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針封喉,這分明是夏忞的絕技,汪忠心裡瞭然,當即站起身來,“竟還殺人滅口,實在有手段。”
蔡敏命人將屍體擡走,當即與裴延堯道:“太子沒事吧?”
裴延堯輕搖頭,又問她,“如今兇手已死,林夫人是否可以放出了。”
他早該猜到了,蔡敏是皇帝提拔上來的,必定是得了他的命令,此番他使計新造一個兇手出來,好歹給蔡敏一個結果,左右她也不願故意如此。
果然蔡敏便命人將林夫人送了出來,裴延堯便命人直接將林夫人帶回鳳藻宮去,又與蔡敏道謝,“多謝蔡女史了。”
蔡敏只含笑道:“太子殿下實在過於客氣了,這是我的本分罷了。”
裴延堯也並未立時走,而是又與她道,“蔡女史今日之恩,日後若有難事,可直接來東宮尋我。”
蔡敏只道:“太子殿下實在過於客氣,我不過是分內之事,何曾擔得上恩這一字。聽聞皇后娘娘已然甦醒,太子殿下還是趕快回去陪在娘娘身側吧。”
裴延堯點頭,又試探性地問她,“那樑美人,蔡女史準備如何處置。”
蔡敏只道,“若樑美人未曾做過,自然無事,若是做過,自然便按宮規處置,殿下信我即可。”
裴延堯點頭,這才轉身離去,蔡敏看着他離去的身影,若有所思着。
裴延堯則一路趕回了鳳藻宮,一見他,皇后便問道,“清筠怎會如此?”
他向着旁邊的方姑姑看了一眼,方姑姑便回他,“方纔林夫人送回來時,是昏迷不醒的狀態,我上前稍微察看了一下,便讓人將她送回了偏殿,去請了太醫。”
裴延堯便同皇后解釋着,“林夫人入了宮正司不久便發起了熱,蔡女史暗中爲其已請過太醫了,只是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纔會至今未有太大起色。況且,在母后昏迷之時,林府出事了。”
“何事?”聽見他這話,皇后更是擔憂,忙看向了他的。
“林姨父,沒了。”
皇后當即愣在了原地,這人怎麼說沒就沒了,林府裡頭的事她多多少少是瞭解幾分的,林清筠與林昭的疏離,以及林昭常年的花天酒地。
怎的如今這人便沒了。
皇后當即又問他,“林府如今如何了?”
“喪禮寒兒已妥善處理好了,兒臣想着,待姨母一好,便趕緊送她回梧州去吧,好歹多年夫妻,她如今這病,恐怕也是於此事有一定的關係。”
皇后只閉目,輕嘆一口氣,“當真是,世事無常。”
裴延堯只坐於她的牀前,“母親如今覺得如何?”
皇后只含笑道,“總覺得乏力得很,太醫說了,我這年紀對於孕婦來說本就偏大了些,如今又如此……得多服用幾帖藥調理纔是。”
裴延堯沉聲了片刻,只道着,“兒臣如今所願,便是母親能身子康健。”
皇后含笑看着他,“這些天來,讓你擔心了。堯兒,你如今大了,也該有人照顧你了。”
她這話的意思裴延堯自然再明白不過,只道:“多謝母親關心,我雖屬意寒兒,但如今她尚在喪期,況且父皇……”
皇后哪能瞧不出他的心思,只道,“你是我生的,我還不知道你,你是想平衡雙方,不願失掉任何一方,這一點,同你父皇真是像極了。”
裴延堯只不回話,皇后又道,“璟娘那孩子是極好的,必定會是你的賢內助,才適合成爲日後的皇后。”
“兒臣必定不會讓母親爲此事憂慮,就快了。”
皇后只得在心中暗歎一口氣,自己這個兒子,也就她最瞭解了。
而另一邊的梧州,沈言輕正在書桌旁替林知寒收拾着東西,卻突然有信鴿自窗外飛入,落在架子上,沈言輕過去取下信條,打開一看。
片刻之後,她歡呼一聲,奔向了裡屋,“好消息好消息,夫人被放了。”
琨玉正陪着林知寒在裡頭,沈言輕將信條展開在林知寒眼前,林知寒自己接過看了,果然立時鬆了口氣一般。
琨玉只笑道,“恭喜小姐,夫人總算平安了。”
林知寒只柔了一直緊繃着的嘴角,“蔡女史不會冤枉人,母親沒受傷便好。”
她同林夫人雖然多年來兩人之間相處過於疏離了些,但到底是母女,血濃如水,況且見過的人常說,她母女二人實則是像極了的。
沈言輕將紙條拿過去燒了,又與林知寒笑道,“如今可算安心了吧。”
林知寒含笑點頭,“儀兒聽聞了此事,也寫信來問我,你去給她回個信報平安吧。”
沈言輕只道,“既然夫人出事儀小姐都能知道,那夫人轉危爲安她應該也能知道,何必再專門寫信。”
林知寒道,“你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儀兒關心母親,關心我,特意寫信來問,這消息是她從旁人口中聽聞好些,還是我特意告訴她好些?”
“哦哦,明白了。”沈言輕點點頭,當即便去給溫越儀回信了。
琨玉與林知寒道:“也該讓夫人院中收拾打掃,準備迎夫人回來了。”
林知寒點頭,她便出去傳話了,林知寒坐在榻上,有些怔怔地出了神。
這之後卻過了將近十日林夫人才回了府來,裴延堯早傳了信說是皇后傷心需得有人陪同。
林夫人回府那日,林知寒攜人在門口等她,待她下了馬車,望向林府大門時,好像沒什麼不一樣,冥冥之中,又好像有什麼不一樣了。
當看見林知寒時,她穿着一身素服,顯然還在孝期,脂粉也未施,有幾分憔悴的意味。
她下了階梯迎上前來,“母親總算平安歸來,院子裡頭已然收拾好了。”
林夫人向着她看了一眼,只擡腳向着裡頭走去,“走吧,去給你父親上柱香。”
林知寒倒是有些愣了愣,當即跟了上去。
她素來只以爲,林夫人與林老爺之間全然沒有感情,可是如今這樣,絕不是平日所見那般,她心想着,母親對於父親,到底還是有兩分情誼在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