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豪華的辦公樓內,那位白髮蒼蒼的老人一如既往地望着牆上的那副“猛虎下山圖”,就好像他人生的意義就在於研究那一逼水墨畫一般。那隻老虎的每一個部位他都看過了無數遍,老人曾問過許多人最喜歡這隻老虎的什麼地方,許多人都會答說喜歡它那閃閃發亮的眼睛,因爲有了這雙眼睛,整副畫才這麼的生動,也因爲有這雙銳利的眼睛,這隻猛虎才能稱之爲猛虎。
老人卻不以爲然,人們一向覺得畫龍點眼的重要性,卻不知比眼睛重要的地方還有很多。老人最喜歡的是老虎那健壯有力微微彎曲的四肢和那鋒利如刀的爪子。老人常常說,眼睛是用來看的,但光看到是沒有任何意義的,你必須行動,只有行動了才能表示你成功了。獵物能看到的非常多,就像現在,老人就能看到無數的獵物,但卻沒有辦法直接行動。你明明知道某人就是獵物,可是你就是不能把他怎麼樣。這個時候,你最需要的就是可以行動的健壯四肢和鋒利爪子。
“噠噠!”兩下輕輕的敲門聲,俞靜走進了房間裡。能走進這個房間的人並不多,“不多”的意思指的是三個。俞靜是其中之一,也是最常進來的其中之一。所以,老人並沒有回頭,也沒有應聲,但俞靜卻可以輕輕地走到了老人的身邊。
“爺爺!”俞靜輕輕地叫了一聲。
“一切都正常嗎?”老人的聲音有些沙啞,卻顯得很有力。他的眼睛卻一直沒有離開過那副兩米長的水墨畫。
俞靜點了點頭,說:“是,大體上都正常。就是有一件小事,我有點弄不懂!”
“嗯?”老人輕輕地發出了一聲問。
俞靜說:“不是計劃上的事。是那溫勝軍的兒子溫喬健,他忽然間好像得到了一筆鉅額款項,不知從哪裡來的。這兩天正在買房子傢俱,像是要把他那個得了絕症的母親搬去XX花園住。您看,咱們要不要派人做更詳細的調查?”
老人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確定不是溫勝軍?”
“確定!”俞靜說:“溫勝軍直到此時還沒有回到本市,所以那筆錢不可能是他給溫喬健的!”
老人淡淡地說:“這事你看着辦吧,現在手頭上似乎也沒有什麼人可以調動了。那小子的事情只要不影響大局,一切都可以先放一邊!”
“我知道了,爺爺!”俞靜點頭說。
………………
12號,這注定是一個不平凡的日子。早上天才微微亮,溫喬健便起牀了。昨天晚上唐德全來過電話,說是計劃有點緊張,運過香港那邊的船隻在等着,8點前一定要還原給他,而那張先生的飛機昨晚又來電話說誤點了,還好晚的時間不多,估計能在7點多趕到茶館。所以,溫喬健6點多便起牀了,準備提前一些到茶館去等候。
也剛剛起牀的陳以珍看到溫喬健起得這麼早,感到很奇怪,但溫喬健沒有等她開口詢問,便說:“媽,我早上有點事,得出去了。你不用做我的早餐了,我到外面買兩包子得了!”說完便跑出去。他主要還是怕陳以珍又要糾纏不清地問這問那。
而在這個時候,在全城最豪華別墅聚住地玉龍山莊的門前,蘆曉巧和馬坤正站在那還沒有息滅的路燈下,早上冰涼的海風呼呼吹來,將蘆曉巧那頭波浪短髮吹得輕舞飛揚,而馬坤卻像是一樁石像一般屹立在那,好像從很久以前他就站在那了。
蘆曉巧雙手插到衣袋裡,衝着馬坤冷冷地說:“找我什麼事,這大清早的這麼冷有什麼話你快點說!”
只穿着一件短袖的馬坤任憑海風呼呼地吹到他那如同岩石一般的臉上,他絲毫沒有作何感覺,還是一如既往地展現出只有對蘆曉巧才特有的那種純真笑容。他說:“曉巧,我知道,你等一下就要走了。我……我有許多話想要對你說!我……我……”他漲紅了一張臉,還沒有完全亮的天色下,由於路燈的照耀倒也看不出來,但他吞吞吐吐的結巴聲卻讓蘆曉巧顯得有些不耐煩。
“你有什麼就說吧!”蘆曉巧說。
實在很難把現在的馬坤和那個呼風喚雨把打架鬥毆當家常飯的馬坤結合到一起,因爲他此時正扭扭捏捏的,顯得像是個害羞的鄉下姑娘。他說:“我……我……我想……”
“你不說我可走了?哦,對了,我忘了我也有一件事得吩咐你!”蘆曉巧說:“你以後不要再去找溫喬健的麻煩,如果讓我知道你再去找他的麻煩,別怪我不客氣了!”雖然她嬌小的身子在馬坤高大的個頭面前顯得那麼的柔弱,但她的口氣卻是那麼的斬釘截鐵。
“爲什麼?你怎麼總是護着那小子?”馬坤急問。
“沒有爲什麼!我倒是要問你,你爲什麼老是跟他做對,他又沒得罪你,你變態啊?”蘆曉巧說。
“我……我……因爲我喜歡你,我不許任何男人跟你有親密接觸!”馬坤忽然大聲說,這話他在心裡已經憋了兩年了,雖然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喜歡蘆曉巧,但卻從來沒有從他的嘴裡親口說出過。越是愛一個人,在她的面前就越顯得緊張和膽小,這話用在他身上真是一點都沒有錯。
蘆曉巧冷冷地站着,把頭扭到一邊沒有說話。對她表白的人幾乎每一天都有,她早已習以爲常了,也拒絕得習以爲常了。但這馬坤畢竟曾經幫過她許多忙,她不是鐵石心腸,不可能像對待陌生人那樣置之不理。其實自從她知道這馬坤對她有意思後,她就在想方設法遠離他,對他大呼小叫,讓他明白自己的心思,沒有想到他這個死腦筋這個時候還沒改變心思。
“曉巧,你答應我,做我女朋友吧!我會等你的,要不,我過陣子去加拿大找你!”打鐵趁熱,馬坤立即又趁着剛纔鼓起的勇氣繼續說道。
蘆曉巧長嘆了一聲,說:“馬坤,你難道真的看不出來嗎?我跟你是絕對不可能的。我們跟本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怎麼可能會走到一起嘛!你算了吧,這天下的女人多了去了,你肯定可以找得到你喜歡的。上了大學後美女就更多了,你就不要在我這棵樹上吊死了!”
馬坤愣了愣,心裡哇涼哇涼的,他媽的就像墜入萬丈深淵一般。他傻傻地望着蘆曉巧,忽然失聲問:“爲什麼?爲什麼不可能?你覺得我有什麼不好的地方,我可以改!我答應你,我以後絕對不會再打架了,我絕對不會再去找那姓溫的麻煩了。你要我做什麼我都答應你。你知道的,你爸媽和我爸媽都很贊同我們在一起的。曉巧,你答應我……”神情激動的馬坤一邊說一邊靠近蘆曉巧,那雙孔武有力的手忽然抓在了蘆曉巧的手上。
蘆曉巧馬上掙脫開來,一連後退了幾步,大聲說:“你幹什麼啊,小心我叫人了!”聲音很大聲,讓不遠處的玉龍山莊大門的保安人員都不禁往這邊看了幾眼。
知道自己失態了的馬坤馬上又顯得不好意思地說:“曉巧,我……我……”
“你別說了,我真的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你也不用改什麼,我已經有心上人了,你死了這條心吧!”蘆曉巧忽然一狠心就大聲說道。
“什麼,你有心上人了,是誰?難道是那姓溫的臭小子?”馬坤瞪大了眼睛問道。
蘆曉巧看了看時間,得馬上趕去機場了。她衝着馬坤說:“是呀,就是他。我跟他都上過牀了,你別再指忘了!”說完,她便不再理會馬坤,立即轉身快步走回山莊裡。
蘆曉巧最後的這句話本來是一氣之下說的,也有讓馬坤死心的用意,但她卻沒有想到她的這句話會帶來一場大災難。
用“怒不可竭”這個詞來形容馬坤聽到蘆曉巧最後一句話的心情已經不能描述其萬分之一,他整個人愣僵在那裡,全身在發抖,額上的青筋漲起似乎就要爆了一般,那雙紅腫的雙眼瞪得大大的,彷彿要吃人的魔鬼一般。急促的喘息聲隨着他的胸膛起伏,怒火已經燃燒了他的整個身子。
“啊——”
過了許久,他才爆發出一聲如同狼人在圓月下發狂的怒吼,在寧靜的早晨,衝破雲宵,直上九天。
…………
溫喬健纔來到茶館門口,那等候已久的唐德全立即迎了出來,一臉着急地將溫喬健請上那間雅間。進了雅間後,唐德全就立即說:“小兄弟,等下你還原那批東西可得加緊時間,越快越好,我那邊時間不多了,最近風聲緊,很難能找到路子的!”
溫喬健點了點頭,說:“只要你們不妨礙着我,我自然會很快就回來!”
“那當然,那當然!”唐德全應聲說。上次他與那張先生派人去跟蹤溫喬健,這會兒溫喬健提起他自然有點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