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錯愕間，陶薇就看到一人走過來並熟絡地對她打起了招呼：“陶薇，沒想到你也來了，在酒店沒看到你人時，我還以爲你是有什麼事錯過了dg唱片公司的邀請。”
說話的人陶薇認識，叫做婁燁，和她一樣，都是國內知名的小提琴演奏家，只不過對方卻比她要活的滋潤的多。除了在魔都音樂學院當教授外，本身亦是魔都排名第一的城市交響樂團的小提琴首席。
作爲全國最大的兩個對外經濟、文化和政治交流中心，能在燕京和魔都這兩個國內最主要城市當上主流交響樂團的小提琴首席，實力、關係、地位還有師承方面都缺一不可。歷次以來的國外政要訪問、經濟交流活動、乃至國宴慶典，婁燁都有機會參與並出席表演，完全不像她一樣，想要過的好一點，還要辛辛苦苦跑到外面開鋼琴、小提琴培訓班，去教一幫小屁孩。在魔都這樣商業環境發達的地方，婁燁只要坐在家裡，就有大把的人揮舞着鈔票過來求他收下，在待遇方面，和自己放在一起絕對是人比人氣死人的那種。
想到這裡，陶薇不無嫉妒地說道：“原來是婁大師啊，我當然不像你了，可以挑三揀四的，難得有dg唱片公司的邀請，我這不是眼巴巴地跑過來賺錢、蹭名氣了嘛。”
“陶薇，你這話明顯就是在埋汰我了，我這名聲也就只在國內叫的響亮一點，如果去到國外，大概只能算是比二流好一些，還輪不上讓dg唱片公司對我另眼相看的程度，真要是和那些人湊在一起表演，估計只能看別人的後腦勺了。”來人開着玩笑道，一點看不出被陶薇挖苦嘲諷的樣子。
若是換做旁人，面對這種表面上讚揚、實則帶點諷刺的話語，面色大概會有些難看，不過婁燁卻不以爲意。雖然兩人的關係也稱不上熟悉，但作爲同樣是從國外留學回來的人來說，對於陶薇毒蛇性格的由來，他還是知道一點。聽說是在巴黎國立音樂學院的時候，感情方面出了一些問題，性格才變得有些偏激。回國後也不跟大多數人的選擇一樣待在魔都跟燕京，而是一個人跑回到了川省，然後獨自窩着，聽說這幾年下來，很少有出去和同行們進行交流。
所以婁燁的腳步也只是微微一頓，便再次開口道：“其實以你的演奏實力和朱爾見老師在國內的名聲地位，若是能留在魔都和燕京，如今也應該不會比我差多少，肯定能在國內的著名樂團裡有一席之地，說不定，我還要擔心你搶了我的位置。”
只是陶薇並不打算和婁燁討論這方面的問題，直接避而不談地開始問到這次演奏錄製的安排上。
“看樣子來的人都是在四十歲以下，這樣的話，沒有彭家宴，譚雲兩個人和你搶位置，恐怕這次演奏的小提琴首席又應該就是你的囊中之物了。”陶薇有些羨慕地說道。小提琴首席不僅是小提琴聲部中演奏水平最強的那個人，也是交響樂團中地位最高的，但凡有獨奏表演之類的機會，都是由小提琴首席擔任，可以說，這個位置是樂團總指揮之下的第一人。而她剛纔提到的兩人，都是國內演奏界名聲和實力稍稍蓋過婁燁的前輩，不過年紀方面都已經有些大，顯然並沒有得到dg公司的邀請，出現在這次的演奏錄製上。
“還不清楚，dg對這次的單曲錄製貌似很重視，不僅人員名單方面對我們所有人保密。我在酒店還看到過，他們已經把自家壓箱底的製作團隊都派來了，鬼知道還有誰會過來，萬一幾大世界樂團的高手有空，我估計也要像你一樣，演奏時只能坐到後排的位置上了。”婁燁搖頭道，言語中對自己有些信心不大的樣子。
別看魔都交響樂團在國內居於一流，只在愛樂樂團、國家大劇院管弦樂團以及國家交響樂團之下，但放到世界上，就只能勉強排到二流，他還真沒足夠的底氣和那些人去爭，只能看dg到底是怎樣安排了。
兩人針對這個互相討論了一陣未果之後，見人差不多都到齊了，舒暢這個dg方面的負責人也提着一個密碼箱出現，帶領大家進入錄音大廳，dg唱片公司安排的結果這才總算出來。
而方式，居然是讓各聲部的人自由選擇、競爭。
“這次錄製的準備時間一共有八天，前三天是練習曲譜，等敲定好位置之後，中間三天進行熟悉磨合，最後兩天才開始收聲。”舒暢把裝在密碼箱裡的曲譜拿出來，擺在桌子上說道，“考慮到公司對大家的演奏水平狀況實際並不是很瞭解，有想法的人可以多拿幾份曲譜，首席及以下的位置，都可以按實力進行安排。”
舒暢的話音剛落，底下的人就忍不住爆發出一片細小的嗡嗡討論聲。
“竟然不是按我們原本在各自樂團的位置和名氣來排？”
聽到的人都有些驚訝，像錄製單曲這方面，請專門的交響樂團來配樂，花費可不低。特別是他們這些在國內小有名氣的演奏家，一個五十人的中型交響樂團，一天下來就是好幾十萬，再加上租用專業錄音棚的費用，爲了避免日常開支過大，一般都是在來之前就指定好位置，聚在一起後直接就可以開練，不用再花費額外的時間進行演奏位置方面的調整。
因此，哪怕請他們的是dg這樣在古典唱片界首屈一指的公司，背後有環球這樣的大集團在背後支撐，對於這種眼都不眨一下地，就扔下幾百萬的豪氣手法，衆人也都是有些咂舌。
不過面面相窺之下，他們也能夠理解dg唱片公司這樣安排的原因。
由於找的不是現有的成熟交響樂團，而是從各個樂團優秀的演奏者裡面進行挑選，所以這一次過來的人，完全就是打散了再重組一個新的交響樂團。而爲了達到最好的錄製效果，肯定是那些水平高的人排在更接近樂團指揮的位置，以保證演奏質量。雖說大家在國內的名聲都有高有低，不過真輪起演奏方面的實力來，還真不一定是按照各自的名聲來排。再加上，能在國內闖出一定名堂的，又可以被dg知曉的演奏家，基本都是心高氣傲之輩，誰不想借這一次機會暗中較量一番，真正論個輸贏。
當然，最關鍵的是，dg公司在古典唱片界的地位，也確保了衆人不會因爲這個鬧出來矛盾，擾亂錄製的過程。
稍稍權衡了一番利弊，很快就有人按耐不住對自我名氣地位提升的慾望，上前找舒暢多拿了份譜子，而剩下的人也都是有些眼熱。對他們來說，這可以說是另一種揚名立萬的路子。尤其是當舒暢當衆宣佈，將由波尼利擔當這次錄製演奏的總指揮時，所有人都不淡定了，儘可能地是拿全譜子，就算實際用不到，也可以方便討教，在大師面前留有些好印象。
好在這次提前準備的曲譜有這麼多，不然，都滿足不了大家的旺盛需求。
只是讓陶薇感到奇怪的是，波尼利現在沒到場可以理解，因爲明天就是他老人家在國家大劇院舉行的單人鋼琴演奏會的重要日子，需要養精蓄銳沒辦法，加上樂團重組纔剛剛開始，要不要指揮無所謂。
可問題是，指揮台前面那個最重要的位置怎麼空了。
“不是說好的鋼琴協奏曲嗎，那個奏鋼琴是誰，爲什麼不跟我們一起練習？”陶薇拿譜子的時候好奇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