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君卻眯着眼睛什麼話都不說。
齊陽撓了撓腦袋，一時又猜不準這位刁鑽的姑娘到底在想些什麼了，也不曉得自己是不是應該開口繼續說下去。
“灼華！”
推開門的是章緋，她大大咧咧的跨進來，轉過屏風就看到了衣冠不整的長君和麪色尷尬的齊陽，登時就瞪大了眼睛，“你們這是在，幹什麼啊？”
齊陽和長君莫名其妙的對視了一眼，能幹什麼？
長君揮手不要章緋那孩子繼續說下去，“你們覺得，宋將軍宋衛國會怎麼處理這裡的事情？”
章緋眨眨眼，果然思緒就跟着長君去了，也不在糾結自己到底要說什麼，“我覺得宋將軍既然要來的話，肯定是會先和懷南的地方官打一聲招呼是吧？就算沒有得到現在這個不知道該算是何家還是李家的地方勢力的支持，但是該打的招呼還是要打的吧？”
長君對章緋的話不置可否，接着又看向齊陽。齊陽就在剛纔，從長君這裡得知了一部分深入的消息，但是他不知道到底章緋知不知道。按理說，章緋也算是懷南的半隻地頭蛇了啊。
“將和將才更有話說，爲什麼不是和魏明奇打招呼呢？萬一魏明奇也同意現在朝廷的做法，只要兩隊人馬一包抄，中間的人就算是太守也只有淪爲被下餃子的分了啊。”
“啊，你說得很有道理啊。”章緋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但是魏將軍可不是這樣的人，如果宋衛國真的打的是這樣的想法，只怕是願望要落空了。”
“嘿，不試一試怎麼知道？”齊陽想了想，還是自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過這個宋將軍也算是一代忠烈將士，曾經拿自己的血肉拼下了這麼一片江山。應該是不會這麼輕易就放棄這裡的百姓的吧？”
“都說好漢不提當年勇，萬一這個宋將軍已經過慣了現在的安逸生活，只怕是爲了滿足朝廷的願望也會執行下去的吧？”章緋不知是什麼意思，反正要和齊陽唱反調，不過齊陽現在竟然也收起了自己的一副暴躁脾氣，竟然很有耐心的和章緋你一句我一句的分析起來。
長君看着也是十分的欣慰。
“你們有沒有想過，萬一宋將軍不是主動的呢？”
齊陽一愣，向長君看去。長君沒有梳頭髮，一頭亂糟糟的髮絲胡亂翻飛。她打了一個哈欠，眼角浸潤了淚珠，“你們都站在宋衛國主動的角度上來說，但是萬一宋衛國不是主動的呢？你們應該還沒有忘記那場怪異的風雪吧。”
章緋想了想，皺起眉頭，“那場風雪的確是怪異得很的，來得快去得也快，現在已經連續晴朗了好多天，地上根本連半點下過雪的痕跡都看不出來。”
“那場風雪不簡單，但是宋將軍還是按時到了。”長君繼續打了一個哈欠，估摸着時間已經是卯時三刻了，天都快要亮了，丫鬟們快要進來來，還是長話短說的好，“原本他手上還跟着沿途徵兵的人，但是在一場風雪必定將那些士兵阻斷了不少。章緋說得很有道理的，他肯定會到了懷南之後來借東風。所以是勢單力薄。現在盯着他的人，只怕是不少。”
齊陽眼眸一亮，但還是輕輕道，“但是這些都只是你的猜測而已啊。”
“所以——”長君將眼眸放到了章緋身上，章緋眨眨眼不明所以，“章緋，從現在開始就要辛苦你了，你知道宋衛國現在在哪裡麼？”
要自己去監視宋衛國？章緋扯着嘴角笑笑，點頭。
“這不是普通的監視，你對懷南的情勢怕也是知根知底的，你曉得我的意思是什麼。”
“知道知道，要我順藤摸瓜罷了。這件事，我在行的。”
接着長君又看向了齊陽，“我這裡還有一個人，想要你幫我查查。”
“誰？”
“你還記不記得兩年前的時候，我在這裡碰到的那個小乞丐？”
“那個失憶了不知道自己名字的人？”
“嗯。”長君笑笑，看不出有什麼表情來，“那你還記不記得當時店小二給我們找來的那個女大夫？”
齊陽眨眨眼，似乎是在回憶，好半晌才道，“記得，叫——錢雅姿，怎麼忽然想到她了？”
長君笑着搖頭，“就是忽然想到了，當時小乞丐離開的時候這個前大夫也跟着不在出現了。不過當時我們都沒有對她留意過，就沒有覺得這件事奇怪，現在想來，這個錢大夫到也是十分可疑的。”
“怎麼說？”
“嘿。直覺。”
“……”
趕着時間將人攆走，長君起身走到窗邊，忽然不知道自己今天的任務是什麼了？到底是給白楓看病呢還是出去給災民看病呢？
天剛剛亮起，東邊的紅霞才從天與地的交界處慢慢升騰起來，一溜煙的三個丫鬟就進來了。拿衣服的拿衣服，拿盆的拿盆，拿茶杯的拿茶杯。
長君被伺候得有些怪異，只是不曉得這個習慣到底是何禕長從哪裡學來的。
何禕長已經在前廳等着長君了。長君今天的衣服還要更加繁雜，白色的錦羣上繡着多多紅梅，一件灰褐色的錦鼠皮段子將她整個人都圍城了毛茸茸的一團。
長君的反抗並沒有什麼效果。
“真是不好意思啊姑娘，這些都是大人昨天託人纔買回來的新衣服。都是這個款式的，沒有什麼簡單的。”
“那小姐姐們能夠幫我在買一次麼？”
“可是我們沒有錢呀。”
“沒關係呀，我給你們。這個錢袋子裡有三百錠銀子——”
“可是大人規定了，不能隨俗便便買衣服回來。”
長君現在就湊到了何禕長身邊去，“爲什麼不讓丫鬟們隨便買衣服呀？”
何禕長看了長君一眼，微微一笑，“爲了拒絕你啊。”
“……”
何禕長看了看身邊的丫鬟，然後又看向了長君，“你的兩位朋友呢？”
“我來了我來了！”章緋風風火火的跑過來，然後笑眯眯的停在了長君面前，對着長君狡黠一笑，話卻是對着何禕長說的，“真是不好意思啊，我來晚了。”
長君怎麼可能相信章緋的鬼話，多半是自己將這兩個人一起攆走了之後，這兩個人又聯合起來說了一會兒話才耽擱了。
章緋繼續道，“大人，真是不好意思啊，齊陽哥哥說他今天有點不舒服就不和我們一起出去了。”
果然，不過齊陽多半是回去補眠了。長君笑笑，臉上露出擔憂來，“他怎麼樣？要緊麼？”
“不要緊不要緊，誰曉得他怎麼樣了，我剛剛就是過去叫他的耽擱了時間呢。”章緋動了動鼻子，不屑的哼哼，“看他大冬天的耍帥，穿得這麼少吧，現在將自己給凍着了吧。”
“要不，”何禕長看了看章緋的表情，又看了看長君的表情，“既然灼華姑娘這般擔心齊兄，不若就去看看吧。有灼華姑娘的醫術，相比齊兄也能更快好起來。”
“誒？那我們出去怎麼辦？怎麼能爲了他一個人將這麼多的老百姓至於水火呢？”章緋驀地瞪大了眼，卻看到何禕長搖搖頭，“已經拖了這麼久，在過一天也沒有什麼關係的。倒是齊兄，現在正是生病的時候，如果不注意的話是很容易染上瘟疫的。”
何禕長又喝了一口茶，“何況現在府裡有兩位病人，不若今天就勞煩姑娘留在府中照顧這兩位病人吧？”
這麼看來今天是要讓自己先把白楓解決了。不過白楓是一個幌子，主要是看自己到底有幾分能耐是吧？如果是在何禕長將那枚銅幣給自己之前自己到沒有什麼多餘的猜測，現在倒是有了八分的把握了。
於是她點點頭，“也好，現在和瘟疫相關的事情也和白楓相關，白楓一定知道什麼。不過現在也看到了白楓的狀態，大人，這一次救治白楓公子只怕也要勞煩大人了。”
說起來也真是奇了怪了，這個白楓就算是受了刺激，竟然對這位神秘的何禕長有了很多的依賴。然後長君看向了何禕長，“不曉得大人是如何處置的那位車伕？”
何禕長先是點點頭，算是對長君之前的話的迴應，接着再道，“畢竟是李府的老人了，我將人交給了大哥。大哥說一旦審問出什麼消息就會告知，灼華姑娘不必擔心。”
我擔心的是這個麼？長君在心裡哼哼，正巧這個時候有人走了進來，娉娉婷婷的樣子竟然是姜瑜。長君看着這位夫人又想到了當時在酒肆面前解圍姜雪。都是姜家的女兒，一個大女兒，一個小女兒，同父同母，竟然是十分的相似的。
不是說相貌相似，畢竟當時姜雪可是正經的大家閨秀，坐在轎子裡誰也沒有能夠看到她人到底是美是醜，最多就聽到了姜雪那一聲淡淡的仿若冰雪的嗓音。
這是一種神奇的氣質，正好在兩位女子身上得到了體現。
姜瑜年紀不算大，還有一個纔出生沒有多久的孩子，但是那邊她的大兒子都已經成親了，不曉得有沒有孩子。
“都在呢？”姜瑜看着眼前的情景，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