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媽不要你我要你
吃完飯，江斐就到廚房裡收拾去了。二嬸站一邊問江斐：“你就在家做飯哪？”江斐對二嬸笑笑：“做飯好偷吃呀，別人還沒吃呢，我先吃個遍。”二嬸白了江斐一眼。江斐笑出聲來：“媽你看我現在過的，又白又胖。”二嬸嘀咕道：“胖呢。”江斐無奈地哎呀一聲：“媽你真是，開心就行。愛琴嬸說，我汆的肉比她汆的肉好吃。我得媽真傳哪。高姨不行。”
“單位有小夥子，”二嬸說，“標緻還有學問。叫你爸給你找一個。”
江斐調皮地說：“你再生個三兒唄，我嫁給他。”二嬸憂心地看着江斐。
朗琳拿着抹布走進來，擰開水龍頭洗手。二嬸問：“三兒呢？”朗琳說：“跟教授在客廳裡聊天呢，還有姐夫。嬸，我也叫媽唄。”二嬸咂咂嘴，把朗琳拉到身邊，取下朗琳腦後馬尾辮上的發花，咬在嘴裡，給朗琳整理頭髮：“頭髮也不好好梳。個子這麼高，長得這麼漂亮，你媽這是幹嘛呀？”朗琳捏着溼涅涅的手，眼睛紅了。二嬸又說：“勸勸你媽，叫你媽跟你爸和好算了。”朗琳搖搖頭。二嬸嘆了口氣：“勸勸，你是做女兒的，得懂事了。”
“勸了，”朗琳擤擤鼻子，“我爸不同意，我媽非要到裕隆去上班。”
二嬸怪道：“三兒不是有酒店嗎？三個呢，到酒店上班就到三兒酒店裡上班去唄。”江斐覺得好笑：“人那是四星級酒店，聽說是按五星級標準做的，小馮去當執行總經理。其實那老闆跟三兒沒法比。聽我師姐說，小馮現在開小寶馬了，那老闆買的。”朗琳意外地扭頭看着江斐。江斐也覺得不可理解：“你媽把寶馬開到學校裡去了。”朗琳憤怒地扭過頭。
“我還沒跟三兒說呢。”江斐有點後悔，“我怕三兒又跟老朗說了。”
二嬸給朗琳紮好頭髮，安慰朗琳：“算了，你媽不要你我要你。”朗琳說：“以後嬸就是我媽。”江斐怪二嬸：“沒不要她，小馮還找她了。”朗琳倔強地說：“我不要她了。”
“哪有女兒不要媽的。”二嬸怪朗琳，“你媽就是到酒店上班去了。”
“嬸我知道的。”朗琳說，“三號店有人問我了，旅遊局的人說的。”
江斐不滿地罵道：“靠，他們怎麼胡說八道呢？叫三兒把你調二號店去，不在三號店上班了。”二嬸把朗琳拉到懷裡：“到這兒來上班，我跟老金說，中心要人。”江斐如釋負重地誒了一聲：“媽你現在就說去唄。”二嬸問朗林：“陪我行嗎？”朗琳點頭擦了下眼淚。
“我就說去。”二嬸嘆了口氣，“江斐一會兒切菜了，晚上要來人。”
二嬸帶門進了客廳，把朗琳的事跟金教授說了一回。三兒扶着脖子哼了一聲。金教授搖頭冷笑一聲：“朗廳長也四五十了吧？小馮肯定也不小了。少年夫妻老來伴，何必？”二嬸求金教授：“老金你讓朗琳到這兒上班唄。”三兒趕緊提醒二嬸：“這是保密單位。”金教授擺擺手：“大門口不是有牌子嗎？就研究中心，對社會開放。小西的研究內容不能問，對外就說小西是研究中心的科學家。”二嬸拽拽三兒：“記住了！”三兒保證：“一個字不問。”
“跟朗廳長說一聲，”金教授說，“叫朗琳過來吧。本來就要文員。”
廚房門開了，江斐繫着圍裙把朗琳拽了出來。看着朗琳一沮喪的樣子，三兒突然覺得有點好笑：“這下好了，不用在酒店裡當服務員了，死丫頭真走運。給你爸打個電話吧。”朗琳還在發愣，小魏站了起來，牽朗琳往房間門口走。二嬸提醒道：“給你媽也打一個。”
“爸，”三兒猶豫了一下問，“還要政審什麼的吧？”
“你不用管。”金教授說，“她就是普通公司職員。”
小魏帶門走過來。金教授跟小魏說：“你去處理吧，跟小劉帶朗琳回去，把情況跟朗廳長當面解釋一下，再把相關材料和朗琳一起帶回來。”小魏答應道：“我知道怎麼做。”
不一會兒，王教授來了。王教授剛坐下聊了不久，金教授的五個研究生也來了。下班的時候，小西又帶回四個同事。家裡擠滿了人。小西跟三兒說：“他們非要看看，億萬富翁長什麼樣。”大家笑了。三兒謙虛地說：“我算什麼億萬富翁，沒億萬，千萬差不多。”
“什麼呀，”小西笑了起來，“爸早跟人說了，說他找億萬富婆了。”
大家又笑笑。金教授搖頭感嘆：“我也是俗人哪，也有虛榮心。不過老王，我可沒說半句謊話，儲麗是實實在在的億萬富婆。三兒光去年就掙了一個半億。”三兒還在客氣：“沒那麼多，沒那麼多。”二嬸在廚房裡叫：“跳跳死的，在這兒說有什麼關係？也沒外人。”
“跳跳死的，你媽剛纔罵你吧？”王教授問三兒。
“清水方言，相當於mydear的意思。”三兒說。
大家笑出聲來。王教授指點着三兒說：“一看就是個調皮的傢伙。”小西提着水殼忙着給大家續水：“我哥就是調皮搗蛋。”王教授仰頭回憶着：“我到清水接小西的時候，你說你小康有餘，儲麗到上海看小西的時候就是千萬富翁了，這又是億萬富翁，變化太快了。”三兒接茬：“全國人民都在發展哪。要是沒你們保家衛國，我掙不到錢。”王教授看着三兒笑。三兒認真地接着說：“近代中國遭受那麼多屈辱，不就是沒有強大的軍隊保家衛國嗎？”
“真是如此呀。”王教授伸手敲敲菸灰，“俗話說得好，富國強兵，從邏輯順序上講，這話不對。在當今的世界上，沒有強兵，就沒有辦法富國。現在想想看哪，在中國常規武器相對落後的時候，如果沒有人民軍隊的忘我犧牲，如果不是當了褲子搞了兩彈一星，今天的中國，恐怕就是另一番模樣了。現在，國家經濟比那時候好點了，強兵的欠帳，該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