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的響聲弄醒了雷文頓,在這個地下世界,靠着那骯髒的水,他躲過了軍隊的搜查。爲了防止軍隊去而復返,他摸黑在這個下水道系統中亂走着。
他不知道走了多遠,這兒根本毫無距離可言,或許自己已經走出了胡瓦納,雷文頓想。而事實上他知道,他迷路了,在這個黑暗的世界。
同樣失去的,也是時間感。雷文頓被疲倦打敗,好消息是除了潮溼滑膩和蠅蟲亂舞以外,這個地方還有一些或許是水泥製成的邊緣,他像是個流浪漢就在這個臭氣熏天的地方睡着了。
什麼也阻擋不了睡意。
被水滴聲弄醒的雷文頓,已經習慣了這個地下世界的氣味,人類就是一種善於適應環境的動物,雷文頓甚至覺得自己或許還能再更惡劣的環境下活下來,但是他無法想象世界上還有什麼地方比下水道更糟糕。
或許更糟糕的是肚子餓了。
雷文頓脫掉自己身上潮溼的短袖,那衣服的洞多得像是丟到了老鼠窩裡一樣。他不怕寄生蟲,但是溼漉漉的衣服着實不舒服,褲子只能將就了,要是碰巧出去自己**着,實在是給自己丟臉。
他要去尋找吃的。可是這可不是什麼森林,到處充滿食物,這是下水道,能有人類可以食用的東西?
當然,會活動的一切,都是食物,這是雷文頓沒來由的一個念頭。
他撓了撓自己的左肩肌肉,那癢癢的感覺變得強烈起來,雷文頓用力的撓着,他以爲大概是這個惡劣的環境導致自己被那蚊子咬的地方惡化。
視力的弱化,讓雷文頓格外注意自己聽到的聲音,除了滴水聲,他聽到一些吱吱的聲音。
他慢慢的朝着聲音走去,但是聲音像是從四面八方涌來的,雷文頓無法完全判斷那些發出叫聲的東西在哪,不過這個地下應該存在很多。
真想不到會餓成這個樣子,雷文頓一邊捂着自己的肚子一邊想。飢不擇食,這個詞語不知道是誰發明的,但雷文頓覺得這個詞語說得很對,他現在可是什麼都能吃得下去。
“刷,刷,刷,刷”的聲音隨着雷文頓的移動,有節奏的響起。
那吱吱聲離雷文頓越來越近,聽起來它們沒有換過方向,還有點痛苦。
慢慢地,雷文頓越來越接近聲音,他那強化聽覺神經,清晰地聽出聲音主人地痛苦,它們應該在掙扎。
聲音來自腳下,雷文頓彎下身子,在這個邊緣摸索着,好一會,摸索到一個金屬製地東西,有細條邊緣,像是某種陷阱。
“吱吱吱——”聲音開始劇烈起來,雷文頓小心翼翼地繼續摸索,使得這個小不點開始恐懼起來。
像是某種東西夾住了它——老鼠。雷文頓想將它捏住,但是或許是常年生活在地下的緣故,老鼠的毛皮比這下水道的牆壁還要滑膩,一點也不好捏。
沒關係,雷文頓心想,只要是死的,就不會逃跑了,他手上拇指在邊緣狠狠地一摁,一聲細微地啪擦聲傳來,老鼠的慘叫聲就消失了。
說實話雷文頓心裡十分不想吃這個東西,但是爲了生存,他要走出去,沒有體力,根本就是空談。
那大概是個鼠夾子,雷文頓很好奇,誰會在地下這種地方放這種東西?難道是昨晚上那個腳步聲的主人?
捏起老鼠的身子,潮溼的皮毛讓雷文頓在手上就感覺到反胃,但是不知道爲何,就像是心中有道聲音告訴自己,這個東西除了味道,別的都是可以接受的。
“我一定也要讓開皮諾嚐嚐他們本地的特產。”雷文頓心中燒着怒火,自己同他無冤無仇,爲什麼要逼迫自己?僅僅是因爲那場觀戰?這理由是多麼可笑,那是他自找的不是嗎!況且對手是夜面,這讓雷文頓對開皮諾的恨意又上升了一個層次。
手中的老鼠被雷文頓捏成了肉乾,血水混合着皮毛上的水從他的手裡被擠壓出來。他的喉結動了動,吞了一口唾沫,從喉管涌上一陣噁心。
“夥計,你是在跟我搶吃食嗎?”雷文頓身後傳來一個尖銳得怪聲。
他驚得轉過身,自己剛纔太過憤怒,失去了對周圍的一切感知,有人過來都未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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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沒有看到任何東西,事實上他也看不到,黑漆漆的環境讓他成了瞎子。
雷文頓警惕地用耳朵聽着,將自己的身子靠向了管壁,小聲問道:“你是誰?”
“這也是我要問你的問題,你是什麼人?”那聲音像是從上面傳來的,雷文頓想擡頭努力的分辨一下。
“你是地下的居民?還是別的什麼人?”雷文頓睜破眼睛也只是看到一團漆黑。
上面傳來一陣啪嗒聲,像是什麼東西在上面爬行,雷文頓祈禱千萬別是碰到了一隻會說人話的蜥蜴。
“我想你需要一點光,正好地面上的居民帶下來一點。”那聲音發現了雷文頓的窘境,從上面爬了下來。
“噠”地一聲,雷文頓聽出來那是打火機的聲音,地下應聲而亮,一點搖曳地火焰在晃動着。
雷文頓稍微擡手遮住眼,過了幾秒,他放下手,一個比自己矮了許多的......東西,原諒雷文頓此時的詞窮,他完全找不到什麼句子來形容一下眼前的“人”。
一個正常人的腦袋,但卻有着一個奇怪的身體,赤身裸體,但是渾身充滿了蛇一般的鱗甲,手臂粗壯,手又像是壁虎地爪子。
“你是說我搶了你的食物?”雷文頓揚了揚手中的老鼠,他沒想到自己居然是在跟一個怪物一樣的“人”搶東西吃,這可是稀奇。
對方不可否置的點點頭,不過他又問雷文頓:“你是地上的人吧?難道也是因爲沒房子住?”
雷文頓不知道這個怪人在問什麼,但是從對方的話中他聽出來似乎,這個地下還有其他人。
“對,我沒房子住,你有住處?能帶我一起去麼?”雷文頓忽然發出請求。
雷文頓以爲會被拒絕,沒想到對方爽快的答應了。
“怎麼稱呼你?”雷文頓跟在這個蛇鱗人後面,他覺得總不能以這種稱呼叫人家。
“叫我鱗好了,我是這個地下居民第七代了。”鱗做着自我介紹,一邊護着打火機在前面領路。
第七代?還有人能在這種地下生存這麼久?這讓雷文頓感覺到不可思議,沒想到自己腳下居然還有這樣的一個世界。
鱗相當熟絡這個地下迷宮的路,他將嚮導這個職業當得很好。雷文頓甚至想現在就叫他帶自己上去,但是他很清楚,地面的軍隊一定在挨着每一寸地面找自己。
氣味開始淡了下去,什麼時候的事?雷文頓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肚子餓地不行了。他希望住處的人有點正常的食物,剛纔沒吃下老鼠,現在也沒什麼勇氣再想着吃了。
“我們快到了。”鱗的聲音迴盪在這個下水道中。
“知道了。”雷文頓回答,他現在儘可能節省着自己的體力。左肩傳來的癢感更加的強烈,雷文頓再次使勁的撓了撓,不過卻沒什麼幫助,反而更加刺激了癢的感覺,那裡的皮膚似乎突起出來什麼東西,從手感上判斷像是血管。
鱗停下了腳步,站到了邊緣上,伸手使勁的推了一下他面前的牆,“咔嚓”地摩擦聲傳來,那點牆像是一扇門被鱗推向了裡面,裡面,傳來橙黃色光亮和人聲。
“歡迎來到地下王國,相信你會喜歡上這裡的。”鱗歡快地介紹着,將打火機熄滅收起,大步走進去。
雷文頓跟着進去,順手將牆推回了原位置。
映入眼簾的,是一堆堆充滿鏽蝕的金屬,機械的垃圾,綠色、黃色的苔蘚也混着鏽蝕爬滿這些東西。潮溼的氣息撲鼻而來,但是比外面那下水道的味道強了不知道多少倍。
再往裡面走,便有了一階臺階,光亮是從臺階上面的檯面傳來的,是一堆火,大約有7、8個人圍坐在火堆旁邊。
“嘿,夥計們,我們多了一個新夥伴!”鱗大聲的衝着他們喊道,語氣中多的是喜悅,看起來他很熱情。
雷文頓擡頭看着上面,比自己身高多出幾十公分的天花板上裂開了一些縫,不知道這個地方還能堅持多久。
“大家好,我叫斯科特。”對於不熟悉的人,雷文頓習慣只說自己的姓氏。
“嘿,你好,我叫赫爾。看你的樣子一定也是同我們一樣落魄了,不過你還很年輕呀看起來。”一個下巴留着三角大鬍子的人迴應着雷文頓,他頭髮稀疏,臉上充滿着歲月侵蝕的痕跡,大概有五十多歲的年紀了。
雷文頓聳聳肩,頓了一會極不好意思地開口問道:“你們有什麼食物嗎?我餓極了,像是一個月沒吃飯了。”
鱗聽到雷文頓的問話好奇問道:“你難道不是跟我一樣的胃口嗎?剛纔還跟我搶食物呢。”
尷尬地笑了笑,雷文頓坐在了火堆旁邊,赫爾哈哈笑了一聲,起身在後面的一個包裹中翻出了一些乾糧,還倒了一些水。
“包裝髒了點,不過味道還不錯,相信你在這裡很快就能適應的。”赫爾遞給雷文頓,雷文頓抓過來便一口塞進嘴裡,又接過水一口悶下,嘴裡鼓鼓囊囊的一時間食物下不去。
七八個人紛紛看着這個新到的年輕人,眼神中透露出不同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