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柳歌衝宇文烈神秘兮兮的招了招手,示意他彎下身子來。
宇文烈彎下身子去,小柳離歌輕輕抓住他耳朵,帶着少女獨特甜蜜蜜的氣息輕輕撲打在他臉上,軟軟糯糯的聲音傳入他耳中。
“大哥哥,離兒偷偷告訴你,離兒很喜歡你,纔不會跟他們一樣嫉妒大哥哥長的好看,所以啊,大哥哥喜歡離兒一個人就好了。”
那個帶着幾分孩子氣的聲音直直的落在宇文烈那已枯死的心上,宛如一捧清泉,灌溉了他的心,那裡,有一顆種子,正在發芽…………
看着那蒼白卻與幼時一樣天真無邪的臉,宇文烈微微一笑,溫暖的脣輕輕落在柳離歌光滑的額上,聲音溫和。
“好。”
離兒,我只愛你一個人,就好了…………
次日,宇文烈宣將柳離歌迎爲正妃!
琉璃卻笑了,站在高處,風吹的她衣角飄飄,長髮隨風飄揚,那個背影,一樣的,寂寞。
“難過嗎?”
小七看着琉璃,問。
琉璃搖了搖頭,手輕輕撫上胸口,“不難過,是這裡,很痛。”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琉璃仰起頭,微微一笑,“我想去看一個朋友。”
琉璃將青牙葬在一處很美很美的地方,一大片的花海,一方突起的墳墓顯得很刺眼,琉璃整個身子靠在那墳上,粉黛未施,一張臉猙獰駭人。
她在青牙墳前栽下了一棵無憂花,種子是從桃花谷帶出來的。
她想,青牙一定會喜歡的。
“青牙,最近怎麼樣?還好嗎?”
她撫着墓碑,笑的淡然,如同跟多年未見的老朋友聊天一樣自然。
“我不好。”
琉璃有些置氣的抱起手臂。
“這段時間,我知道了很多,聽到了很多,這裡,很痛,像是被一把刀割了又割。”
琉璃輕輕撫上胸口,那裡,一陣剜心的疼。
“青牙,要是你還活着該多好,這樣,我就能和你一邊喝着酒,一邊說着這些煩心事。”
琉璃笑了笑,不知在笑什麼。
“可是啊,你偏偏這麼傻。”琉璃仰頭看着藍天白雲,冰冷的眼淚自眼角滑落。“我知道的,我一直知道的。”
“哪怕你沒有真心待我,我也沒所謂了,只能你活着,好好的活着。”
琉璃一邊落着淚,一邊笑着。
“你真的這麼恨我嗎?寧願死,也要讓我痛苦嗎?”
她早就知道了,這一切的一切她明明早就知道了。
“青牙,你太傻了…”
“你要我痛苦,就把真相告訴我便是,何必要用死來證明呢?”
“再見,青牙。”她起了身,淚水劃過她臉頰,直直的落在種子上,無人知,這裡若年以後開了一片無憂花海,很漂亮,真的很漂亮。
琉璃走了,一個淡青的身影緩緩走出,當看到墓碑上那青牙之墓四個大字之時,身子忍不住一顫,心,被什麼狠狠的敲了敲,碎的徹底。
“你這是報復我罷了,何必呢,你是恨我就來殺了我啊,爲什麼要用死來報復我?青牙,我錯了,黎哥哥回來了,你別鬧了,快出來”
“黎哥哥回來了,真的回來了!”
“別鬧了,黎哥哥真的好怕”
“你還沒有給我做桂花糕呢”
“青牙,你的黎哥哥回來了,這一次,我真的不會扔下你一個人了,真的!”
那人癱軟在墳前,痛苦的敲打着那石制的墓碑,聲音有些沙啞和憔悴。
仔細看,那人赫然就是黎劰。
他像極了被拋棄的小孩,死死的站在原地等着,等着某個人回來。
他向來殺人如麻,可此時他卻如嬰兒般啼哭。
哭的很悲,很心碎。
黎劰當時還是黎家大少爺黎月,那個冬夜他孃親去世了,黎月深夜跑出府,卻看到在角落中瑟瑟發抖的她。
他居高臨下,問“你叫什麼?”
她仰頭,那是一個長的極好看的少年,一身潔白的狐裘披在身上,長的很好看,她糯糯的答,“青牙…”
“你會做桂花糕嗎?”他問,長長的睫毛雪花在上面跳躍着,很像一隻只美麗的精靈。
因爲他孃親做的桂花糕實在是很好吃。
她愣了愣,良久才怔怔的點點頭。
他沒有遲疑,向她伸出手,那雙手很修長好看,指節分明。
“跟我走,以後幫我做桂花糕。”
“哦。”
她毫不猶豫,伸出自己瘦弱的手輕輕搭在他掌心,他笑了笑,嘴角的酒窩輕輕的陷出一個梨渦。
君笑如畫。
她識字不多,卻依舊知道這個詞,只因爲,這個詞形容他那就是再不過了。
“黎…黎少爺”青牙窘迫的站在華麗的房間內,兩隻小手不停的絞着衣角。
“怎麼了?”他又笑了笑,笑容讓青牙差點陷進那個梨渦。
“我…我用不着住這麼好的房間。”她緊緊地低着頭,臉頰一片緋紅。
黎月呵然一笑,揉了揉青牙的頭髮“傻丫頭,我是想對你好啊!”
青牙這下子臉更如火燒了“謝謝…黎…少…”
“叫我黎哥哥吧。”黎月突然道,打斷了青牙的話,青牙愣了愣,不敢置信的緩緩吐出三個字“黎…哥哥?”
“對呀,現在可以幫我做桂花糕了嗎?”黎月彎腰平視着青牙,青牙拼命地點了點頭,然後飛一般跑了出去。
黎月看着那個飛快的嬌小身影忍不住嘴角揚了揚。
她做的桂花糕極其好吃,入口即化,有種…孃親的味道?
黎月變得愛吃青牙做的桂花糕了。
“黎哥哥,桂花糕!”
黎月剛從外面回來,青牙便立馬跑過來,手裡端着一盤桂花糕,笑靨如花。
黎月拿了一塊桂花糕送進嘴裡,順手揉了揉青牙的腦袋“越來越好吃了。”
可青牙擔心的事終究發生了,那些人,果然找到黎家了。
“快點交出餘暉之女!不然別怪我們血洗這黎家!”
那些人猙獰着
黎月那日卻去參加琴會了。
黎父看了看瑟瑟發抖的青牙,把心一橫,將青牙藏在地下室,吩咐她千萬不要出來。
青牙縮在地下室,死死的捂着耳朵,她聽不到,什麼都聽不到。
外面是手起刀落的哀嚎聲,可她卻哭的極悲。
餘暉之女,沒錯,她就是餘暉之女,餘暉是誰?原武林盟主,可是卻被人誣陷盜取了武林間的寶物,慘死之後,那些不懷好意之人沒有找到那所謂的寶物,自然而然以爲那寶物在她身上,孃親用死幫她逃脫,她一個流浪。
不是沒有人收留過她,只是因爲最後那些人都會找到她,然後血洗一個個她曾經呆過的地方。
外面的聲音終於停了,青牙哭着爬出地下室。
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青牙死死的捂住了嘴巴,眼睛瞪的大大的。
她的瞳孔裡面是血紅一片。
她怔怔的坐在滿是血的地板上,雙眼空洞麻木,像個活死人。
這時黎月回來了,他呆滯的看了一眼屍橫遍野的院子,又看見坐在地板上青牙,飛快的扔了手裡的糖葫蘆跑向青牙。
“這是怎麼了?”他問青牙,青牙卻像個木頭一樣一言不發,黎月急了,抓住青牙的肩膀狠狠的搖晃着“這到底怎麼了!”
黎月太過用力,指甲嵌入青牙的血肉,鮮血漸漸在青牙的衣衫暈開。
可青牙卻彷彿沒有痛感,就這樣一直坐在地上。
“啊黎……啊…”
氣若游絲的一聲呼喚,黎月知道那是他父親的聲音,黎月一把甩開青牙,青牙跌在地上。
終於在血泊中看到了黎父,黎月急忙扶起黎父“爹!這到底是怎麼了?”
“青牙…餘暉之女…”
黎月不敢置信的回頭,那裡,青牙正在瑟瑟發抖,渾身血污。
他又怎麼不知道餘暉是何許人也?
黎家終究敗落了,黎月親手埋了他父親,滿眼寒意的看着緊緊跟在背後的青牙,青牙低着頭,身子顫抖着。
黎月甩袖離開,卻被一隻滿是血污的手緊緊扯住衣角。
那般小心翼翼,彷彿生怕下一秒所有都碎掉一般。
回過頭,青牙依舊低着頭,身子發抖着,就跟黎月第一次遇見她一樣。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她的聲音很低,讓人聽起來就心疼。
“放手”他冷冷的說,沒有看她一眼,那彷彿是一把利劍狠狠的刺入青牙的心,很疼。
他的眼神裡面含着恨,是啊,餘青牙,他恨你,恨你毀了他的家,毀了他的一切!
青牙低着頭,冰冷的眼淚劃過她臉頰拍打在地上,手依舊不願放開,一旦放開了那就是永遠。
“滾!滾出我的生活!”
黎月恨青牙,更恨他自己,他不願再看到那張笑靨如花的臉。
於是他怒吼着甩開了青牙
青牙摔在地上,整個人愣住了。
黎哥哥是很溫柔的
不是這樣的。
黎月覺得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很快緩好,轉身離開。
從此,再無黎家
再無黎家大少爺黎月了。
是他的一時悲憫毀了一切,他父親死了,黎家上上下下數十口全都因爲他死了。
他何嘗不知道不應該怪青牙,可是他又能怎麼樣?
他一看見青牙就怕自己忍不住殺了她,是啊,忍不住殺了她!第一次黎月覺得自己這麼失去理智,那彷彿是種毒藥,黎月越陷越深。
夜,空蕩蕩的,他走着,終究忍不住往回跑去。
當他回到那路時,青牙已經不見了,只剩下滿地凌亂的腳印。
“糟糕!”黎月突然想起了什麼,急忙往腳印的方向跑去。
“餘青牙,你可是讓我們好找啊,我警告你最好乖乖的把琥玉交出來,不然你這張白白嫩嫩的臉要是劃傷了就別怪我了啊!”
那把明晃晃的匕首在青牙蒼白的臉上比劃着,青牙冷冷的擡眸看了那個追殺自己五年的李弩,眼底閃過一絲殺意。
“你不是想知道琥玉在何處嗎?過來,我就告訴你。”青牙擡起頭笑的妖豔美麗,雙臉頰酒窩淺淺凹陷。李弩脣瓣微微揚起,眼神變得炙熱,俯下身子漸漸青牙的臉頰。
(本章完)